人在最失落痛苦的时候,就想回家,回到自己的故乡。
骆姨帮武香香整理行李箱的时候,忍不住担忧问道:“香香,这两天你和少爷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你们俩自从出差回家,情绪都不太高,你现在突然又回老家?”
武香香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甚至觉得愧对骆姨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
为了让自己身体健康,恢復得快,骆姨在日常饮食、女性保养方面给她费了很多心思。
真的像亲闺女似的照顾自己。
“骆姨,我们没事,我就回去一周,给我爸妈扫扫墓。”她宽慰的笑道。
骆姨是个聪明人,她不愿多说,自然不再追问。
“对了骆姨,我不在的这几天,还麻烦你多费心照顾谢宁......”
武香香说道他的名字,就突然心中酸涩,语调带著点哽咽。
骆姨见状,大咧咧笑道:“放心吧香香,你照顾好自己,他自然什么都好了,少爷最操心的就是你了。”
武香香勉强扯扯嘴角。
把脸別过去,眼圈霎时通红。
谢宁上班去了,小陈送武香香回长屏。
不知怎么的,武香香一个人待在臥室。
她环顾四周,竟突然心如刀绞,眼泪不受控的簌簌直流。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多么爱他。
爱到不想分开一刻,却又心存无尽愧疚。
但凡谢宁少爱她那么一点,她的痛苦也会少那么一点。
可谢宁是个大笨蛋,人家大总裁精明厉害得很,就他是个大傻瓜……
她抹著眼泪,走到更衣室,打开谢宁的衣柜。
她摸著一排排整齐的西装、衬衫、领带,这些衣物有谢宁独有的味道,就像在触摸谢宁似的。
最后在柜子里,她拿出谢宁常穿的那套黑色真丝睡衣,把脸埋上去,闻著谢宁的气息,让她心里舒缓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她把睡衣装进自己的隨身包里,咬牙走出了臥室。
车一路往长屏市开,沿途视野里的树木山林逐渐变多,空气也比江城更清新湿润一些。
武香香一路沉默著,望著窗外,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著谢宁......
今天周一,他现在在公司开会吗?还是下会了在办公室和高层私聊?
早上起来的时候,谢宁看起来稀疏平常,好像並不在意武香香今天离家,表现得甚至稍显淡漠。
武香香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和自己在一起,谢宁会活得轻鬆很多吧......
到达长屏,武香香时隔一年,再次回到爸妈这座旧房子里。
她心里感慨万千。
上一次离家,还是谢宁把自己接走的时候。
当时自己当个伴娘突然被小三,鄺嘉恆和她分手,继而又失业。
人生似乎一无所有,山穷水尽的时候,谢宁突然跑到她家里来。
如今一年过去,她和谢宁已经结婚,失去了一个孩子,感情深厚到,即將回到老家,武香香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有关他的回忆。
他当时鼻子冻得通红,站在门口装可怜,求自己让他进屋取暖。
如果自己当时狠心一点,没有让他进来,后面的故事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武香香没在家里待很久,就出门让小陈送她去墓园。
她路上买了两把、爸爸爱喝的甜米酒,妈妈爱吃的核桃酥。
下午4点,她来到了爸妈的墓地上。
小陈帮她把东西放下,恭敬的说:“夫人,我到停车场等您。”
武香香点点头。
武香香把和米酒桃酥摆好,又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著墓碑上照片的灰尘。
她看著爸爸妈妈的笑貌,回忆起爸爸妈妈的音容。
擦著擦著,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的,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她弯腰,捂紧心口,突然泪如雨下。
“爸,妈,我该怎么办?”
“我太痛苦了,你们帮帮我......”
“我太爱太爱他了,真的捨不得离开他,可我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我对不起他爸爸妈妈,我也对不起他......”
“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也不敢再经歷一次胎停的痛苦,让他再次空欢喜一场……”
武香香太需要倾诉了,她就这么坐在墓碑前,对著离去的爸妈,哭著诉说这一年来的过往。
“爸爸妈妈,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你们活著就好了,一定会喜欢他的,对了,上次我来看你们,就是他送我来的。”
“和他在一起这一年,是你们走后,我过得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他把什么都给我了,我至今都吃惊,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人,竟然可以这么爱我……”
“可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他,现在连给他生个孩子,都困难。我真的没用,和我在一起,他真的亏大了,所以我真的觉得,他就是个笨蛋…..”
絮絮叨叨好一会儿,该说的都说完了,临走前,武香香已经整理好心情,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爸,妈,你们小时候经常和我说,爱是人活在世界上,最后的依託,最大的意义。”
“爱不是自私的索取,而是把他放在自己前面,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我可以一辈子痛苦,但我希望他一定要幸福......”
说完,她擦拭掉最后一滴泪,缓缓往墓园出口走。
在她转身离开墓园那一瞬间,如果她突然回头,就会看到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捧著两束,走到武香香爸妈的墓地上。
“爸爸,妈妈,我又来看你们了......”
谢宁放下一模一样的两束,摆在武爸爸,武妈妈的墓碑前。
还掏了一瓶茅台,给两位倒上,而后洒在地上。
他望著武爸武妈的遗像,看了许久,才沉声开口。
“爸,妈,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吧,你们给我点提示,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香香放下心结。”
“我真的不想要孩子,我不想她受苦,不想让她疼。”
谢宁眼眶骤然蒙上一层水雾。
“她上次在医院做引產手术,真的嚇死我了,你们不知道,那个针头很大一支,生生的往她腰上扎,她当时痛得嘴唇都白了..….”
“我爸妈那边,我可以处理好,但香香,她好像钻进了牛角尖里,我怎么和她说都没用,我现在不敢轻举妄动,生怕......”
“生怕……”
谢宁偏头,眼泪顺著坚硬的脸颊滑落,他舌尖抵著腮帮,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生怕她会离开我......”
“甚至要和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