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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瑶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见到爸爸的时候,竟然是眼前这副模样。
  几月不见,躺在病床上的鹿建勛已经形如枯槁,瘦骨嶙峋的他,已经完全瘦脱了相,整个人就像一副可以呼吸的骷髏。
  包裹在骨头外面的一层皮也是晦暗的,没有一点儿光泽。
  她进门的时候,在病房里照顾的护士还是上次的那个。
  看到鹿瑶来了,就连护士都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鹿小姐,你可算来了。鹿先生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他的身子能熬到现在,都是因为您啊!我们没有您的联繫方式,还以为您赶不过来了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徐海波那通电话打的时间太巧,如果那时候自己已经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那她可就真的来不了了。
  所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鹿瑶只能这样说。
  护士连连嘆息著赶回来就好,十分体贴的將空间留给这对许久没见的父女。
  许是父女之间的心电感应吧。
  刚刚还闭著眼睛的鹿建勛,在鹿瑶走到床边的瞬间,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著朝著鹿瑶伸出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著。
  “瑶……”
  “爸爸,我来了。”
  鹿瑶顺势接住他的手说道。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鹿建勛都是她的爸爸。
  如今人之將死,生离死別的画面摆在眼前,鹿瑶也顾不上自己对爸爸的恨意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她此时想到的,只有爸爸对自己无限疼爱的温馨画面。
  鹿建勛的眼泪也顺著他深深的泪沟留了下来,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发不出一声。
  最终,他艰难的伸出另外一只手,在鹿瑶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愈发汹涌的眼泪滚落,鹿建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鹿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爸!”
  她死死的抓著那再无力量的手,无法自控的嚎啕大哭。
  “爸,你醒醒啊,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还有问题没问呢……”
  裴执眼看著鹿瑶即將失去理智,生怕她因为太难过伤了身体,赶紧凑上来,將鹿瑶搂紧怀里。
  “瑶瑶,鹿叔叔已经这样了,如果你要是因为他伤了自己,他就算是死也不会闭上眼睛的!”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说完啊?我的问题还没有问,他怎么就能死了呢?”
  她真的很想问问爸爸。
  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妈妈,有没有真的爱过自己这个女儿?
  耳边传来裴执的声音。
  “现在这些问题重要吗?瑶瑶,鹿叔叔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你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让他安心不是吗?”
  鹿瑶的记忆停留在爸爸最后的动作上。
  拍自己手背的动作,分明是在叮嘱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所以,弥留之际,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既然如此,他爱没爱过妈妈,爱没爱过自己,又有什么要紧?临终之时,他到底还是惦念著自己的就好。
  想到这里,鹿瑶不再纠结了。
  就像裴执说的,逝者已逝,她就算伤心难过,又能如何?
  推开搂著自己的裴执,鹿瑶站起身体来到爸爸的病床前,郑重其事的跪了下去。
  “爸爸,你好走。”
  她的嘴里呢喃著,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罢休。
  鹿瑶不知道的是,她磕头的画面,正好被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贺霆川看到。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在鹿建勛床头的女人,一时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反应。
  其实他曾经想过要不要告诉鹿瑶,一想到她那身怀六甲的身子,通知她的电话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鹿建勛身体不行了,死亡对他来说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
  可是鹿瑶的肚子里还怀著孩子,万一有个闪失,可就是一尸两命!
  考虑到这些,他没有通知鹿瑶,而是自己带著律师过来,鹿瑶却比自己还快一步。
  正在此时,护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霆川。
  “贺总,您来了。”
  贺霆川点了点头。刚要提醒护士不要打扰到鹿瑶,迎面就对上了鹿瑶看过来的目光。
  她在裴执的搀扶之下,缓缓站直了身体,对著贺霆川扯开一抹嗤笑。
  “你来的挺快啊,这么著急给我爸爸收尸吗?”
  此话一出,现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可是鹿瑶在看到站在贺霆川身后的律师之后,又添了一句。
  “我当是什么呢,感情是过来分家產的!”
  律师来能干什么呢?不就是当中宣读医嘱,確认鹿鸣集团的所属权吗?
  瞥了律师一眼,鹿瑶让开了地方,这才说道。
  “进来吧,一直在门口待著,我爸爸的身后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完?”
  律师看了一眼贺霆川,这才小心翼翼的进门,贺霆川紧隨其后。
  鹿瑶对於遗嘱內容早有猜测,如今听到的內容跟自己的猜测差不了多少。
  鹿鸣集团全权交给贺霆川接管,鹿家的一切也都给贺霆川。
  毋庸置疑,这些都给贺霆川,自己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可是,遗嘱最后一条竟然是贺霆川接受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无条件照顾自己!
  鹿瑶突然有一种错觉。
  爸爸虽然没有把鹿家的所有留给自己,却用这一切,给自己换了条后路回来。
  她感谢爸爸为自己安排了一切,可惜的是,她不需要。
  当著所有人的面,鹿瑶落落大方的表示。
  “遗嘱中所有条款均没有意见。至於最后一条……”
  她抬眸看了眼贺霆川。
  “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不需要任何人照顾。贺霆川,我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別招惹谁了吧。”
  “这一条也是遗嘱的內容之一,鹿小姐,您最好还是跟贺总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要知道,鹿建勛临终前留下的遗嘱,通俗的来说,就是谁照顾鹿瑶,谁才有权得到鹿家的一切。
  如果贺霆川不照顾鹿瑶的话,他也是没有继承权的。
  律师的提醒,让鹿瑶十分不耐烦。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是有著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她转了转眸,目光落在了贺霆川身上。
  “你说对吗?贺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