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爭吵。
没有眼泪，也没有气到戳心戳肺的拍打。
杨美华其实心里早知道，一开始妥协让儿子去大山起，对他今后所努力的一切就制止不了。
孩子是为了这个家，他的一切明明只需要大人扛起来。
可没有大人能撑起这个家，就连她自己也一样。
与其一次次爭吵、对峙倒不如做好孩子坚强的后盾。
如果连她都不努力撑起来，那孩子所有的付出终將没有任何意义。
换成她站在儿子的角度上也一定会跟他有一样的做法，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让孩子乖乖呆在家里。
杨美华將灶台里还燃著的柴火捂灭后，咬上一口包子。
麵皮鬆软，咬开里边浓郁猪肉香混著韭菜味，咸咸口感仿佛回到那个时候。
想到以前的生活，再回想下乡后的知情生活。
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
没想到人生数十载，她没立起来的家是儿子帮她实现的。
儿子正在努力立起这个家。
“妈？”
许国豪看母亲热泪盈眶有些慌了神。
杨美华回过神后仰头將泪痕擦去，又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走，先进里屋把东西收拾好。”
杨美华这才刚走到里屋门口，这一桌显眼的东西令她瞬间瞠目结舌。
在这物资匱乏的年月，就算是城里人一时之间也买不起那么多东西。
有斜纹布、红、火柴、肥皂、麻袋里还有大米！
那可是大米。
她实在是难以相信自个的眼睛。
许娇娇和许国星两孩子只认得桌上的火柴，其他东西在他们眼里一概不认识。
“这…这？你是抓了多少猎物？”
杨美华上手捧了把大米，这手感这剔透就是大米。
大米旁还有粮票，肉票，荷牌香菸。
这哪里是简简单单就能买回来的？
“嘻嘻，比之前多点吧，主要是幸运碰到个大哥要给他媳妇买肉，这不就碰巧撞上了。”
“这点东西都是去百货大楼里买的，剩下的票和钱放在您这，別我到时候出入给弄丟了。”
许国豪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可杨美华心里跟明镜似的哪有那么容易。
摆在桌上的一切是农村一户人家一整年的生计了。
杨美华在瞧见儿子打哈欠后，这才注意到他眼睛布满了血丝。
刚才灶房里没什么光都没仔细看清。
“你折腾了一宿都没睡，赶紧进屋睡觉。”
可能是因该做的事情都搞定了，一身轻鬆后许国豪困得眼皮直打架。
“好好好，我去睡。”
许国豪刚应下就被母亲不由分说拽到塌上，甚至不让他再浪费一点时间。
“你们俩，別吵醒大哥知道吗？”
杨美华对两孩子轻声叮嘱。
许娇娇和许国星乖巧点头，双手捂住小嘴表示不出声。
“来，跟妈一起把东西放好，等会给你们水喝。”
杨美华交代完再次看向小桌，摆在那也不是个事。
拎著桌上的东西往塌下藏起来，有的则拿到灶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放著。
两个小傢伙也拿起轻点的东西跟上母亲的步伐。
几人躡手躡脚的举动被许国豪看在眼里，一家人的意义就在於这点。
躺在塌上没一会疲倦如潮水般將他彻底淹没。
屋里响起沉沉的鼾声。
明明天气燥热可睡到一半感受到那微拂凉意，舒服得许国豪沉浸在梦乡里睡得酣畅香甜。
等许国豪醒来，一缕香气扑鼻而来。
他揉揉眼让自己多些精神气，屋里点著根短蜡烛，豆大点的火苗在烛芯上跳跃將里屋照得昏黄。
许国豪还真没想到一觉睡得那么香，天都黑了。
看著塌上落下的草扇，他反应过来为什么睡梦中感受到凉意了。
原来是给他扇风祛热。
“大哥醒了。”
正端盘进里屋的许娇娇瞧见大哥坐在塌边大声呼唤灶房里的母亲。
许国星则乖巧放好木凳。
杨美华最后才將煮好的米粥也端到里屋。
“嘿嘿，大哥快来吃粥，妈妈做了兔丁可香了。”
许国豪起身走到外边用水抹了把脸清醒下：“妈，不在外头吃么？”
若换之前杨美华也会去外头吃，可毕竟这是大米粥和肉，要像昨天那样撤也撤不走。
“在这吃就好，门开著也不热。”
冷水洗脸许国豪清醒了不少，休息还是有用的扫去满身疲倦。
昏黄的微光下还看到他落座就看到母亲正舀一碗冒著热气的大米粥放在他面前。
许娇娇和许国星那两碗也浓稠，轮到母亲自己时却只剩下稀薄的米汤。
“妈，不用舀那么多给我。”
许国豪手脚利落的拿过母亲的碗倒了起来。
“誒。”杨美华都来不及夺回来，儿子已经倒好放回来了。
“你这孩子！”
原本的米汤变得差不多稠，杨美华还想倒回去，许国豪学聪明直接端著碗喝了起来。
两个孩子学得有模有样，只是他们没那么大的力气只能端在怀里。
“这兔丁试试，很好吃的。”
杨美华夹了块兔肉给儿子，期待著他的反应。
许国豪喝上一口稠粥，再咬上兔丁那肉香和清甜在舌尖中散开，他吃得津津有味。
“特好吃，妈您是加上猪油了吧！”
跟之前吃过的肉不同，这次加上了猪油荤味把兔丁爆汁到另一种香。
可口有美味，连两个孩子都吃的大快朵颐。
“好吃就好，还有半只喜欢的话妈明天再做。”
大米粥比起其他杂粮更顶饱，看著孩子们吃的津津有味杨美华最开心就是这时候。
煮的食物合孩子们胃口。
烛光將大家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吃饱喝足后开始各自分工洗盘子，在井边打水。
“妈，肥皂放哪了？”
打完三桶水的许国豪来里屋问道。
“在这呢，塌底下放著。”
杨美华指了下位置，塌下的东西都被放得井井有条，一眼就能看到东西放在哪里拿出来也容易。
这年头的肥皂都是实打实的料跟块板砖似的，许国豪拿出一块硬掰成两半。
“这半块放著您用。”
说完他就走到木桶边唤两个小孩：“娇娇，小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