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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黑了下来。
  村口,柴垛后。
  吴亮坐在轮椅上,抻著脖子向村里望了望,视线收回后皱了皱眉头。
  “踏马的,怎么一家都没有亮灯的?”
  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向身后小匪努努嘴:
  “往前推。”
  小匪得令,把轮椅向前推出10几米,忽见他摆摆手,立即找到一个背阴的墙根停下。
  吴亮又探头向外观察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去把那两个当家的喊来。”
  “好的,二当家的。”
  小匪弓著身子,向后退去,不一会便带著两个魁梧男子过来,其中一个络腮鬍子男子先开口:
  “前盘什么万儿?”
  吴亮深吸一口气,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上次就在窝窝村吃的亏,知道点子扎手,这次愈发的小心谨慎。
  “码子不清。”
  络腮鬍子男人是熊岭匪寨三当家的,名叫罗蛮子,此次带来25弟兄过来靠窑。
  罗蛮子闻言,嗤笑一声:
  “你们鹰嘴山做事怎么像个娘们,不敢趟活换我们来。”
  说完话,对著另外一个当家的怂恿道:
  “霍山,你们奔狼寨的弟兄跟不跟?”
  “嗤,来了就是靠窑的,谁插签我都跟。”
  罗蛮子一咧嘴,对著远处隱匿的弟兄打了个手势,白天那位獐头鼠目男人带著几个弟兄立即消失在黑暗中。
  一刻钟后回来,凑到罗蛮子身边,贼眼珠子乱转:
  “三当家的,这村子空了,只有窑口院里放亮子,三个阳码子好像在吃酒。”
  罗蛮子哼了一声,这还藏个屁啊,大大咧咧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肩膀,说话声音也大了一些:
  “草,不光碟子跑空了,风也漏了。”
  扭过头看一眼吴亮:
  “你们鹰嘴山起的局子,开个方子吧。”
  罗蛮子是不想走的,虽然拿了鹰嘴山25两银子,但好不容易进村一趟,总得让弟兄们抢点实在的带回去。
  霍山也不想走,他们熊岭寨一样是来靠窑的,25两银子虽然不少,但还想多占点便宜。
  两人一同看向吴亮,局子是你们起的,最终还得你拿主意。
  吴亮一哼声,指挥小匪推著轮椅到路中央,知道点子有些扎手,但鹰嘴山这次可是出动了足足50人,寨子里能动弹的基本全来了。
  为了提防叶红缨报復,还故意找了其它两个山头靠窑,来都来了,哪有不乾的道理。
  “硬砸。”
  “事成之后,掰子。”
  罗蛮子和霍山同时一喜,吴亮这小子大方啊,不光给了25两银子,还同意事成之后分赃。
  “干了!”
  两人不就不想走,他们三个队伍加起来足足百人,別说砸个窑,整个村子屠了都不是难事。
  吴亮眼中精芒闪烁,不是他有多大方,但是这个赃还必须得分。
  不为別的,他也怕叶红缨知晓,到时候三个寨子都脱不了干係,那娘们再厉害也挑不过三个山头。
  其实他还有个小心思,隱隱中还希望叶红缨知晓,到时候联合三个寨子把那娘们做了,以绝后患。
  冯元庆胆小,他可不小。
  罗蛮子和霍山嘿嘿一笑,既然硬砸,那么还得你来,我们只是来靠窑的,打打下手占点实惠才是正事。
  “那么有请二当家的搬垛吧,我们也好学习一下。”
  吴亮如何不知两人的小心思,想让我打前站,你们两个在后面吃现成的,想屁呢。
  “围了窑,一起插签。”
  “我先说好,哪家弟兄不出力,到时候掰子可没他的份。”
  罗蛮子和霍山对视一眼,同时苦笑一下,吴亮这孙子还真鸡贼。
  “行了,就按二当家的说的办。”
  “二当家的前脸,我们哥俩后尾儿。”
  吴亮指挥小匪推著轮椅,看都没看二人一眼,轻飘飘回了句:
  “听响儿。”
  分好了工,另两个寨子土匪立即动身,知道被人发现了,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
  他们动作很快,半刻钟后便把陈息院子后面围住。
  吴亮的轮椅推在最前面,身后是鹰嘴山50土匪,大摇大摆的走在村道上。
  离得老远便看见陈息的院子里燃著火,时不时还传来碰杯和大笑声。
  吴亮坐著轮椅出现在院门口,不用吩咐,手底下土匪扶著墙,大喝一声,齐力將陈息家前面院墙推倒。
  “轰——”
  土墙倒塌,烟尘四起。
  50个土匪拿著各式武器,齐齐现出身形。
  陈息眯著眼睛,用手扇了扇面前尘土,嘴里呸了一声。
  杀人抢劫而已,你推我院墙干嘛?
  好好的烤肉没法吃了。
  將粘上灰尘的烤肉扔在一边,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没规矩。”
  他有些生气,新房子刚建成,但院墙还没重修,这下好了,倒是省事了。
  寧乱皱著眉头,赶紧將自己剩下那半块鹿肉塞进嘴里,大口嚼了几下便吞进肚中。
  二牛嘴里刚咽下一大口肉,见陈息把烤肉丟了,捡起来扒拉两下泥,美滋滋的塞进嘴里嚼著。
  村长嫌埋汰,我二牛可不嫌弃,这东西可比馒头好吃多了。
  瓷实,顶饿!
  “轰——”
  后院又传来一道闷响,不用问,后院墙也没了。
  陈息都要气死了,光禿禿的一个新房杵在那里,这特么好看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窝窝村村长修不起院墙呢。
  愤怒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一指轮椅上的吴亮,张口就骂:
  “踏马的,哪个开发商让你们来强拆的?”
  “有特么文件吗?”
  吴亮被他骂的一愣,什么是开发商,什么又是文件。
  但他作为鹰嘴山二当家的,又是寨子里最硬的茬子,当著小弟面前怎能不还嘴:
  “老子就是开发商,老子就是文件。”
  陈息轻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別反悔。
  “好,我的院墙可不是白推的,你不开发商么,不给我修好都不算完。”
  吴亮阴沉著脸,我踏马是土匪,可不是瓦匠。
  毫不废话,向前一摆手:
  “插签子。”
  二当家的一开口,50个鹰嘴山土匪一拥而上,拎著各式各样的武器向陈息三人衝来。
  陈息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骄傲自大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同样一摆手,前院两个暗堡同时射出弩箭。
  “嗖嗖嗖嗖——”
  由於土匪站的集中冲的也急,第一批弩箭几乎没有落靶,冲在最前面的土匪齐齐中箭摔倒。
  后面的还没反应的过来,第二批弩箭又至。
  “嗖嗖嗖嗖——”
  连续两批弩箭,50土匪损失过半。
  剩余的土匪想要寻找掩体,但院墙都被他们推到了,一时抓了瞎,第三批弩箭又到。
  一狠心,抓起前面中箭的土匪挡著弩箭,弩箭射入身体的噗噗声不绝於耳。
  见他们都找到了掩体,陈息一摆手,暗堡里的弩箭停止。
  就在前院形成僵持时,后院同样面临这个情况。
  陈息抽出唐刀,向寧乱和二牛一努嘴:
  “到后院守著,多抓点人给我修院墙。”
  寧乱和二牛怕陈息有危险,有些犹豫,但不敢反驳,最终一咬牙:
  “大哥注意安全,后院交给我俩。”
  两人拿著武器直奔后院。
  陈息微微一笑,目光锁定在吴亮身上,一脸玩味的看著他: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死!”
  “二是,把我院墙修好。”
  吴亮嘴角狠狠一抽,刚才他已经发现射出弩箭的位置,他处於弩箭射击盲角,但前面的弟兄可不好受。
  他们只要一动,便会暴露在弩箭的攻击范围之內,只能藉助同伴尸体掩护却不敢动。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弩箭,连人都没见到,就处於绝对的劣势。
  前院如此,后院也要遭。
  脑袋中只有两个字。
  栽了!
  陈息见他不说话,拎著唐刀缓缓走到他身前,后面推轮椅的小匪刚要掏傢伙,眼前便是一道寒芒闪过。
  黑暗瞬间笼罩小匪全身,一声没出便见了阎王爷。
  小匪温热粘稠的血,溅了吴亮一脸。
  下意识想要用手擦,突然脖子处一凉,唐刀已经架在他的肩上,耳边传来一道玩味声音。
  “选一,还是选二?”
  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动,吴亮狠劲咽下一口唾沫,轻声开口吐出一个字:
  “二。”
  “唰——”
  他那个二字刚出口,人头落地。
  陈息一眯眼睛:
  “二你麻痹,我娘子和兄弟的伤白挨了?”
  一脚將吴亮的头颅踢到院子中央,唐刀平举胸前,大喝一声:
  “你们当家的死了,想活命的放下武器,爬过来。”
  声音不大,但直击每个土匪的心臟,他们偷偷探出脑袋一看,正对上院中央吴亮的脑袋。
  “嘶——”
  齐齐吸了口冷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秒后。
  咣当咣当的都把武器扔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靠著两只膝盖蹭著地面往前挪。
  “大人大人,小的想活命,想活命......”
  “小的做匪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求大人开恩...”
  “我再也不做匪了,呜呜呜...”
  陈息这边土匪跪地求饶,后院嘈杂了一阵又恢復安静。
  片刻后,叶红缨一手抓著一个壮硕男子来到前院。
  砰的往地上一扔,罗蛮子和霍山鼻青脸肿的趴在院子中央,目光呆滯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
  身后寧乱和二牛,將一群小匪五大绑的全部押来。
  “嘿嘿大哥,一个都没跑了,全部拿下。”
  陈息点点头,有些诧异的看向叶红缨:
  “我不是让你在屋里保护我娘子么。”
  叶红缨双手叉在胸前,一抬下巴,傲娇回应:
  “本姑奶奶閒不住,想活动一下身子。”
  两人对话间,鹰嘴山那些小匪见到是叶红缨,立即像找到了救星,跪著挪到她面前:
  “三当家的,三当家的,求求你饶命,我们都是吴亮带来的。”
  他们都认识叶红缨,虽然三当家的揍过自己,但总归是鹰嘴山的,有她在这里,这条小命也许能保住。
  叶红缨见小匪们求著自己,一脑门子黑线。
  捡起地上一把刀就要结果了他们。
  自己的规矩白立了?
  她简直气炸了,白天还在和那登徒子吹牛鹰嘴山不敢来呢,晚上就被狠狠的打脸。
  她要杀人,陈息赶紧拦住她。
  “这就不劳烦您了,剩下的我处理。”
  陈息不可能让她把人都杀了,自己院墙都倒了,这可是免费的劳力。
  叶红缨死死的瞪著他,胸脯气的鼓鼓的,正在组织语言反击。
  陈息知道这愣种气性大,立即威胁道:
  “敢不听话,我进屋数我娘子头髮去,一根头髮,五个如来神掌。”
  这货说著话,还故意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赌註里说好的,三位娘子掉一个头髮,五个如来神掌。
  叶红缨恨不得將他那根討厌的手指掰断,但打赌又是她输了,缓了好一会,扭身就进了屋子。
  陈息见这愣种走了,转过头来对著小匪们嘿嘿一笑:
  “辛苦诸位了,今晚都別睡了。”
  “砌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