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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息看了半晌禾苗,郭沛儒还没发现他,依旧在前面插秧,时不时观察水稻授粉情况。
  身边壮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县令大人这也太认真了,没发现侯爷已经来了么。
  “咳咳——”
  壮丁轻咳两声,郭沛儒才回过神来。
  刚一转头,就是看到了陈息。
  愣住。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陈息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怎么县令大人,不认识本侯了么?”
  一听这话,郭沛儒嚇了一跳。
  脑海中立即浮现在烟城时的场景,自己被人打晕,再次醒来时,便到了关內。
  不光自己懵逼了,家眷们也都懵逼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是哪?
  后来有人和他们解释,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
  开始时,他吵嚷著要回关內,奈何他们全部被软禁起来,每天好吃好喝供著,只告诉他们,侯爷回来后,会给他解释。
  可等著等著,关外传来安北侯大胜朝廷20万大军消息。
  紧接著,自己的老上司们,全部跟隨右相入关,辅佐安北侯治理城池。
  大批百姓涌入关內,发放种子,颁布新政......
  郭沛儒也得到了重新任命的机会。
  被分配到东淮府后,他见前列县水资源充沛,还有当地烟城的百姓,带著禾苗过来。
  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开展水稻试验田,种植禾苗。
  他本是江南人,在烟城当县令时,就利用京南运河的便利,运输一批江南府水稻禾苗来,打算种植。
  这次正好给了他机会。
  刚规划出10亩试验田,侯爷就来了。
  “哎呀,侯爷......”
  郭沛儒说罢就要下跪行礼。
  他十分佩服陈息的新政,尤其是不收取百姓人头税,还有摊丁入亩的政策,简直惊为天人。
  再后来查办地主老財,將土地收为县府所有,无一不是利民之举。
  在这种政策支持下,给了他发挥特长机会,带著百姓搞起了水稻试验田。
  此时再见到侯爷,他有些侷促。
  陈息表现的很和气,主动扶起他:
  “不必多礼,咱们一起来做。”
  拿起禾苗与他一起插秧。
  “哎呀侯爷,这些都是粗活......”
  陈息一边干活,一边开玩笑:
  “县令大人都能做得,本侯自然也能做得。”
  壮丁们见侯爷与县令老爷,都在做工,惊呆了。
  这次田里的活计,哪是贵人们干的活呀。
  他们活这么大,包括祖上都没见过贵人干活,但今日就这么发生了。
  那还说啥,跟著干吧。
  一个个更加卖力了。
  李月恩很尷尬,她穿的服饰不便做工,但也不閒著。
  帮眾人倒倒水什么的。
  一上午时间悄然而逝。
  午时坐在田间地头用饭。
  吃的是有些发霉的糙米,附近村民送来两条刚打上来的鱼,招待侯爷。
  都是很普通的饭食,但陈息吃的异常香甜。
  饭间,问郭沛儒县城的粮食储备情况。
  后者重嘆一口气:
  “侯爷,百姓刚刚入关,虽然州府下发一批军粮,但还是不够百姓吃食。”
  “如今未到收成,百姓都在节衣缩食,您看......”
  手指著远处山间:
  “山上的野菜啊,蘑菇啊,都快被百姓挖绝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秋季呢。”
  陈息微微点头,这么多百姓涌入关內,原本储存的粮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耗。
  虽然连发三次军粮,但也解决不了这么多百姓的吃饭问题。
  之所有没有立即攻打北寒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是春耕时期,一打仗,就要荒废大片土地。
  现在杨冲与薛天岳的大军,就在当地屯田。
  军士们一边带著百姓种田,一边防范韃子突袭。
  与高丽国,与草原通商,带回来那些牛羊,面对这么多百姓吃饭问题,只是杯水车薪。
  这点陈息很清楚,农耕社会,粮食就是根本。
  如今雄谷关外,七王还在打仗,根本不具备通商条件。
  眼下,只能寄希望於秋季快些来临。
  挺过这个夏季,那么一些都会好起来。
  陈息点点头:
  “你放心,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美好的日子便会很快来临。”
  这真不是陈息在宽慰他,只要挺到秋收后,有了充足的军粮,拿下北寒关剑锋直指韃子草原。
  那边大片的天然草场,牛羊漫山。
  有了这些资源在手里,不相信百姓还能饿著。
  郭沛儒发自肺腑感嘆:
  “相信侯爷,会带领百姓们吃上饭,再也不用饿肚子。”
  陈息微微一笑,与他聊聊对水稻的看法。
  从他嘴里得知,郭沛儒从小在江南府长大,父母都是种植水稻为生,后来他通过科举中了举人。
  一步步做到烟城县令一职,发现北方並没有水稻种植,才想办法从江南府引进一些禾苗,试试北方气候,能不能种植。
  可刚实验第一年,没等收成呢,便被陈息抓来关內。
  这老小子不死心,见前列县水资源充沛,又亲自带著百姓种植。
  他就不信了,北方山好水好,就是气候冷些,但不见得培育不出水稻。
  陈息听完哈哈一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放心吧郭县令,咱们北方二州,具备水稻种植条件。”
  要知道,北方的水稻,质量天下第一啊。
  虽一年只一季的收成,但胜在土地肥沃,水之源更是天下无双。
  皑皑白雪压了一冬的田地,能差了?
  想到这里,他將杂交水稻的方法,全部讲给郭沛儒听。
  后者听完,眉头皱得很深,狐疑道:
  “侯爷,您说的这个方法,真的可行?”
  陈息哈哈一笑:
  “不但可行,还能增加几倍的亩產量。”
  郭沛儒听到这里惊呆了,再看看陈息,不像与他开玩笑的样子,犹豫半晌后重重点头:
  “好的侯爷,我立即按照您的方法试试。”
  说干就干,他想立即下田寻找雄蕊,却被陈息叫住:
  “不急。”
  然后拿过纸笔,在上面画了几株禾苗样本:
  “这几株植物,你见过么?”
  郭沛儒接在手里仔细端详,皱眉道:
  “侯爷画的这几种植物,我好像还真的见过。”
  陈息眼睛一亮,他画的是土豆和地瓜的株苗,那东西的產量,堪称恐怖。
  原本只想碰碰运气,並未抱有很大希望。
  毕竟,他穿越这个朝代,在歷史上根本没出现过。
  到底有没有红薯番薯,他十分不確定。
  此刻听到郭沛儒见过这两种植物,顿时激动起来,连忙问道: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见陈息如此感兴趣,郭沛儒也没藏著掖著,將几年前的事说出来:
  “侯爷有所不知,我祖籍在江南府,那边沿海。”
  “几年前,有一只外族渔船,在海上遭遇风浪,漂泊到江南府沿岸。”
  “船上就有这样的植物,当时的县令大人得知外夷入境后,层层上报。”
  “为了不暴露位置,最后知府下令,將那些外族蛮夷,全部杀了。”
  陈息兴致大起:
  “那些外族蛮夷,长成什么样子?”
  郭沛儒认真想想,回道:
  “个子矮小罗圈腿,与我们长得差不多,但说话听不懂。”
  说著,还用手指点在唇上鼻间:
  “有几个像蛮夷管事的,在这个位置留一块鬍子,方方正正的。”
  陈息一听这话,瞬间不淡定了。
  这特么不是倭寇么。
  立即追问:
  “那他们船上的植物呢?”
  “人都下令杀了,那些植物也丟掉了。”
  陈息听完,大感惋惜。
  大御啊大御。
  你真是错过了一个天赐良机啊。
  番薯红薯,一旦引入中原,还愁百姓吃不饱饭?
  看来大御气数已尽,老天爷想帮都帮不起来。
  陈息特意嘱咐郭沛儒,再遇到这种株苗,立即通知自己。
  后者虽不知侯爷为啥看上那几株植物,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再叮嘱他按照自己给他的方法,配置新型水稻后。
  回到马车。
  这次他不骑马了,直接钻到李月恩马车中。
  对坐。
  李月恩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陈息接触,脸蛋红扑扑的,很紧张。
  难不成侯爷......
  要单独给我个名额?
  可对方一开口,便打碎了她的幻想,陈息乐呵呵道:
  “国师大人,你听说过邪马台这个地名么?”
  李月恩虽有些失望,但见陈息模样认真,还是如实回道:
  “邪马台这个地方,我並未听说过。”
  陈息並没有气馁,继续追问:
  “那这个地方,故意留著鬍子的人,你见过么?”
  陈息手指在唇上比划著名。
  李月恩觉得他样子有些好笑,盯著陈息看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
  “故意在那个位置留著鬍子的人,倒是见过。”
  一听她见过,陈息立即兴奋起来:
  “国师在哪里见过,他们人多么?”
  陈息一连追问,李月恩捋了捋头髮,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们高丽国有个太上教,是从倭国渡海而来,他们圣主座下的武士,人人留著这种鬍子。”
  一听这话,陈息瞬间来了兴致。
  倭国,小鬍子,太上教。
  全他么对上了。
  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倭寇存在。
  “那太上教,为什么在高丽,还有,高丽国对他们是什么態度?”
  提起这个,李月恩表情明显有些变化,有浓浓的厌恶在其中:
  “太上教刚到高丽时,我们与他们打了很多场仗。”
  “但......”
  说到这里李月恩表情有些难看:
  “无一例外,我们高丽国全输了。”
  “后来,国王陛下派人与他们言和,划给他们几个郡县,作为太上教的领地。”
  陈息瘪瘪嘴,高丽国军队啥战斗力啊,在自己主场,连一个跨海过来的小小倭寇都打不过?
  李月恩见陈息表情,已经猜到他看不起高丽军队,抿了抿嘴,这也不怪侯爷看不起高丽军队。
  谁能像他似的,百战百胜,连韃子四路王师都给全歼了。
  这种战绩若是放在高丽,一字並肩王是最低的,甚至都能把王位让给他。
  高丽建国几百年,每年除了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北方有韃子,西方有大御,海对面有倭国。
  偏偏自己还不正气,谁都打不过。
  这些年,靠著联姻与大御搞好关係,大御帮他们堵住韃子,但封不住大海呀。
  反正谁登陆高丽国,都要先揍他们一顿,然后换取条件。
  大御这些年羸弱,国王都愁坏了。
  靠山倒了,高丽也快灭国了。
  幸亏陈息力挽狂澜,堵住韃子进攻。
  否则......
  后果她都不敢往后想。
  陈息听完了李月恩的话,大概明白了高丽国如今处境。
  敢情是,谁抓到都能欺负一顿。
  陈息想笑,当著李月恩面又不好意思,硬憋了回去:
  “那太上教,如今在你们高丽,与王室是什么关係呢?”
  李月恩瘪瘪嘴:
  “还能是啥关係,打又打不过,年年好吃好喝供养他们唄,平时儘量减少往来。”
  “可最近他们很猖獗,打杀我们高丽百姓,逼著国王再给他们一些领地。”
  说著话,李月恩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这次同我回高丽,侯爷见了国王后,那个......那个......”
  陈息挑了挑眉毛,你跟我那个啥呢,有话就说唄:
  “国师大人不必有顾虑,但说无妨。”
  陈息越是爽快,李月恩越难以启齿。
  高丽国王为什么急著与陈息联姻,除了找个靠山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就算乞求陈息出兵,將太上教赶出高丽国。
  李月恩知道陈息,如今大批百姓入关,军队还要防止韃子袭扰,粮食更是紧缺。
  这个关键时刻,怎能给他添乱。
  奈何,太上教得寸进尺,一步步蚕食高丽国土,打杀高丽子民。
  国王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求助於侯爷。
  可......
  她知道陈息难处,这种事,此时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那个......那个侯爷,您见到国王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李月恩左右为难,索性推给国王,自己脸皮可没那么厚。
  陈息扬了扬眉毛,心里大概猜出李月恩话中意思,无非就是求自己出兵,帮他们把太上教打出去。
  可小爷的兵,是白出的么?
  为你们国家拋头颅洒热血的,不拿出点代价,是万万不行的。
  “行吧,等见了你们国王再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孤男寡女同处一间车厢,有些不便,陈息要离开。
  突然,手掌被李月恩拉住,后者红著脸,还是提醒陈息一句:
  “侯......侯爷......国王若是求您出兵,希望侯爷多慎重考虑......那些太上教教眾,信奉一种叫武士道的......战斗力很强......”
  “您如今刚刚平定北部二州,眼下还是以发展为主......”
  李月恩手里拉著陈息的大手,低著头,看不出她说话时的表情。
  对此,陈息没当回事。
  什么狗屁的武士道,那帮倭寇的揍性,他心知肚明。
  若是打贏他,他们比哈巴狗还乖。
  若是打输了,他们变本加厉,往死欺负你。
  说白了,就是一群欺软怕硬,欠揍的货。
  “好,我自有分寸。”
  到底帮不帮高丽,到了地方再说。
  听说那边三面环海,若是有条件的话,不整艘战舰出来玩玩,怎么能行呢。
  一个搞不好,小爷的大航海时代,就此开启。
  什么倭寇,倭瓜的。
  都特么给小爷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