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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时,太上教再次发动攻击。
  不像昨夜,这次进攻是白天。
  为了占住村口要道,双方爭夺异常惨烈。
  高丽卫兵先顶著,顶不住了换寒龙军。
  两支军队交替顶上去,战况十分焦灼。
  陈一展指挥寒龙军站在房顶上,仗著连弩的、射程优势,不断射杀太上教武士。
  依託村庄地形,与太上教勉强战成平手。
  日落时分,太上教停止进攻,进一步扩大包围圈。
  之所以停手,是因为昨夜他们死伤太严重了。
  白天能看清敌人方位,还能减少些伤亡。
  可夜战,是寒龙军的天下。
  处处都是冷箭,防不胜防。
  反正已將村庄团团围住,不急於一时。
  晚上,再次清点战损。
  李月恩带来的500卫兵,只剩下百人不到。
  这还是寒龙军顶住了大半时间,不然得全军覆没。
  而寒龙军伤亡,已经达到百人之多,减员三分之一。
  所有人员加起来,只剩300人左右。
  按照今天的攻击强度,恐怕坚持不住一天了。
  因为,寒龙军弩箭告竭,已经射光了。
  没有后方火力支援,村口是万万守不住的。
  一旦被太上教突破村口,剩下的可想而知。
  陈息打起精神,不能坐以待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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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必须突围。
  管他冲不衝出去呢,总得试试。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全力爭取。
  简单制定一个战术。
  全部人员围拢陈息,李月恩左右。
  挑选寒龙军精锐十几骑,作为单箭头为后面开路。
  眾人吃了乾粮,简单恢復些体力,开始突围。
  作为单箭头的骑兵,集齐后军甲冑,里外穿了三层。
  他们人人抱著必死之心,不追求速度,只为后军开路。
  只要撕开一道口子,任务就算完成。
  而护在陈息身边的队员没有甲冑,腰间鼓鼓囊囊的。
  里面是轰天雷。
  都是从奉阳府带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之前的战斗没用,是不想提前暴露实力。
  如今派上了用场。
  陈一展选人,家里婆娘怀孕的,家中不是独子的。
  先上。
  偷偷给他们开了会。
  突围路上。
  必须要保证侯爷安全。
  一旦敌军接近侯爷,就需要他们衝上去了。因为是突围行动,不能有半点闪失,一个投掷不准,搞不好整个队伍都要栽里面。必须要保证后军马匹不被惊到,所以只能肉身顶上去吸引围剿。
  没有战术可言,人肉炸弹。
  死。
  也要给侯爷炸出一条生路。
  寒龙军成员二话没有。
  將队伍里的轰天雷,全部集中在他们身上。
  引线捏在手里,缠满腰间。
  跟了侯爷这么久,是时候报答侯爷了。
  如果没有侯爷,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如今拿了军餉赏钱,也都娶了婆娘,有些已经怀孕,死也无憾了。
  割下一截断袍,写下自己的名字,塞到陈一展手里,哈哈笑道:
  “展爷,兄弟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后,將这东西带回去,让婆娘为我立下衣冠冢。”
  “娃娃生出来,带到坟头看看我,老子也算没白活一遭。”
  捏著弟兄们递来的断袍,陈一展含泪应下:
  “弟兄们放心吧,家里交给我。”
  “哈哈,有展爷一句话,弟兄们就够了。”
  商议的很简单,都明白此刻的处境,没有那些陈词滥调。
  几句话交代完。
  踏上征程。
  全军整顿完毕,十几骑率先开路。
  身披三层甲冑,手中精钢长枪,大喝一声出发。
  “倭国的狗崽子们,你爷爷来了。”
  衝出村口,朝著预定方向衝去。
  速度不是很快,但阵型齐整,一股死志顿生。
  太上教武士,早就防著这一手呢。
  此刻见他们突围而来,武士刀纷纷出鞘,嗷嗷叫著往前冲。
  他们虽骑兵很少,可並不代表战斗力弱。
  人人信奉武士道精神。
  死。
  也要为神照大人效忠。
  两军相交並无二话,出手便是你死我活。
  十几骑衝出,立即引来无数敌军围剿。
  就在包围圈將要形成时,后面陈息中军杀到。
  十几骑与陈息匯拢,立即向周围散开,哪里人多衝向哪里。
  以肉身,拖缓敌军围拢速度。
  望著奋不顾身的十几骑,冲向敌军人群,瞬间淹没在人海中,陈息含著眼泪。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命运。
  没办法了,只能以这种形势突围,不然,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先头十几骑消失在敌潮,立即再顶上十几骑。
  再次衝出几十米,如前军一样,接上后续大部队后,冲向四周。
  如此交替反覆,用生命为侯爷开道。
  李月恩惊呆了,眼眶含著眼泪。
  这就是侯爷的亲军么。
  望著一个个消失的年轻生命,李月恩再也忍不住了。
  身子不住颤抖,泪如雨下。
  喊杀声震天,周围逐渐围拢大批敌军。
  此战。
  不死不休。
  寒龙军一波一波顶上,一波一波战死,总算突破第一波封锁链。
  此刻,前军虽没有了甲冑护体,但意志反而更强烈了。
  死了那么多弟兄,才掩护侯爷突出第一道封锁链,此刻绝不能放鬆,否则前功尽弃。
  衝出第一道封锁,敌军明显少了很多,他们骑兵很少,后方追击速度不够。
  给了陈息一丝喘息时机。
  再往前冲,已经到了太上教的第二道封锁链。
  这时,李月恩站了出来,命令手下仅余的几十高丽卫兵:
  “高丽的勇士们,这次咱们先冲,为大军开路。”
  仅余的高丽卫兵,或许是被寒龙军士气所染,全都没二话。
  虽然自己战斗力不行,但不就是一个死么。
  侯爷亲军能做到,我们高丽卫兵,同样能做到。
  卫兵队长,对著陈息一拱手:
  “侯爷,我们高丽国男儿,虽然战斗力差一些,可並不是孬种。”
  “求侯爷保护国师大人安全,我们先去了思密达。”
  说罢一招手,仅余的高丽几十卫兵,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嗷嗷叫著往前冲。
  “侵占我家园的贼人。”
  “纳命来。”
  眨眼间冲入敌军人群,战斗只持续不到半炷香时间,便再无声音。
  趁他们將敌军阵型衝散间隙,寒龙军杀到。
  “噗噗噗——”
  长枪连刺,为后军开路。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借著光亮已经能看到,敌军的第二道封锁很严密。
  无数小阵型满布周围,彼此交错。
  比刚衝出的第一道封锁,人数多了几倍不止。
  陈息一行冲入敌军,立即引来围剿。
  不多时,便被团团围住。
  且四周,还在不断涌来敌人。
  如浪潮般,层层叠叠。
  寒龙军突破速度减缓,陈一展果断下令:
  “轰天雷队,一个一个上,为侯爷开路。”
  “是!”
  这些寒龙军队员,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第一名队员拍马路过陈息,大喊一声:
  “我叫马乡,青阳县马家村人,兄弟先走一步了。”
  “侯爷保重!”
  说罢一拉腰间引线,周身冒起腾腾白烟。
  “驾——”
  战马猛然发力,直直衝向敌军人群密集处:
  “哈哈哈,狗崽子们,爷爷请你吃顿好的。”
  见一骑便敢衝来,太上教一名首领狞笑出声:
  “呵呵呵,倒像个硬骨头,可惜没有用,碰到我倭国武士,只有死路一条。”
  “噗噗噗——”
  武士刀砍在马乡身体,可后者根本没有躲避意思,任由长刀砍在自己身上。
  战马不停反增速,几息过后,在大批敌军围剿下,轰然一声巨响。
  “轰——”
  霎时间,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衝击波震盪老远,几十个倭寇被炸成零件,爆炸中心之外十几米,地面都冒著白烟。
  只一人一骑,便炸开一条通道。
  望著眼前惨烈一幕,不光倭寇嚇傻了,就连陈息都没想到。
  拧眉看著陈一展,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知道,这都是陈一展安排的。
  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有机会衝出去。
  可弟兄们以这种方式掩护自己突围,如百刀剜心般难受。
  陈一展知道乾爹心里不舒服,但不这样做,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一鞭子抽在陈息战马臀上。
  “爹,別管了,趁机快衝。”
  战马吃痛,直直衝了出去,身边陈一展贴身护卫,一行骑兵沿著被炸开的通道,再次组织阵型突围。
  李月恩骑在马上,迟迟回不过神来。
  刚才都把她嚇傻了,不用问,这又是侯爷研製的新武器。
  並且以这种惨烈形势呈现在她眼前,可以说终生难忘。
  虽为一国国师,但她终究还是个女人。
  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天然比男人弱上几分。
  这一声巨响,当真是尸骨无存。
  望著周围残肢断臂,她罕见的没有噁心。
  反而一种激盪情绪酝酿怀中。
  我高丽国士兵,若人人如此,又岂会被外族欺负成这个样子。
  再看看周围个个身怀死志的寒龙军队员,一股心酸滋味溢於言表。
  放眼整个天下,类似眼前这支军队,恐怕只有侯爷这里才有。
  只要信念足够强大,再贫瘠的土地,亦能开出希望之。
  而眾人眼中的希望,全在侯爷身上。
  只要侯爷活著,便能引领大家向死而生。
  这种凝聚力,她以前从未体会过,今日,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陈息一行衝出老远,敌军才回过神来,一名首领大喊道:
  “纳尼,不管他们用了什么妖术,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神照大人万岁。”
  “到我们效忠的时候了。”
  倭寇再次组织围剿,又是大批大批敌军围拢过来。
  寒龙军突围速度,再次减缓。
  陈一展再次下令,又是一名队员站出来:
  “莽山县李小六,家中父母双全,有哥哥照顾著,弟兄们不用为我担心,先行一步了。”
  “侯爷保重!”
  拉开引线冲向敌军。
  “轰——”
  再次炸开一条血路,寒龙军立即跟上。
  这次,敌军没有第一次那么震惊,反应过来后,再次组织阵型围剿。
  “压机给给,拦住他们......”
  寒龙军不断轰炸,敌军不断围剿。
  “清河县周蟒......”
  “碾盘村汪大宝......”
  “虎峰山庞杰......”
  最后三名腰缠轰天雷的寒龙军同时站出来,大喝一声向前冲:
  “俺婆娘生娃,记得带到坟前,让俺看一眼。”
  “侯爷保重,弟兄们先走一步了。”
  只要再炸一轮,便能突破第二道封锁,他们任务完成,剩下的交给天意了。
  “草擬奶奶的,来呀。”
  三道人影衝进敌群。
  “轰轰轰——”
  寒龙军三名队员,转瞬间消失在敌军浪潮中,用生命铺开一条求生之路。
  陈息心臟都要停止跳动了,望著眼前一幕,泪如涌泉。
  將那些战死弟兄名字,全都记在心里。
  一个不落。
  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我来照顾。
  现在不是伤感时候,只有带著大家衝出去,才对得起弟兄们的以死相护。
  这份血海深仇,我陈息只要活著一天,必屠尽太上教。
  一个不留。
  寒龙军队员,人人眼含泪水,望著一个个平时打闹在一起的生死弟兄,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箇中滋味,外人无从道也。
  只有活下去,才能为弟兄们报仇。
  在肩头蹭干泪水,双目无比坚定。
  “杀出去。”
  陈一展下达死命令,还能动弹的寒龙军队员,全部为侯爷开路。
  “杀!”
  大喝一声,陈一展亲自引领队伍,衝出一条血路。
  之前他一直护卫在陈息身边,並未出手。
  如今轰天雷队无人了,他知道轮到自己上场了。
  两柄唐刀握在手里,寒光乍眼。
  “唰唰唰唰——”
  一人一骑率先衝出。
  陈一展非常清楚,只要衝出这道封锁,逃生机会將大大增加。
  此刻不遗余力衝杀,只为乾爹多爭取一些时间。
  后面仅余几十寒龙军,齐齐向前冲。
  激战大约两刻钟,一路搏杀不停,已经能看见近在咫尺的官道。
  总算衝出第二道封锁。
  望著身后还在追赶的敌军,陈息一刻不敢耽搁,策马狂奔。
  就在他们以为逃出升天之时,官道上奔来黑压压一哨骑兵。
  挡住去路。
  “吁——”
  一名韃子猛安勒住战马,手持弯刀站定。
  他们就是三座郡县后方,韃子大营中的军队。
  太上教少马,他们1000人作为机动部队,布置在最后一道防线。
  看著陈息还有身后狼狈几十骑,哈哈大笑:
  “哈哈哈。”
  “安北侯,没想到吧。”
  “本將在这里等待你许久了。”
  “就是你,全歼我四路王师对吧?”
  “本將斩了你的项上人头,少说也能混个王爷噹噹。”
  “还要谢谢你成全了。”
  说罢,双手抱於胸前:
  “念你比那些大御將军有种,自行了断吧。”
  陈息见到这群韃子后,心中已然无望。
  深吸一口气,眼神发狠,抽出唐刀横在胸前,刚想开口,却被陈一展挡在后面。
  撕开衣服,露出腰间一排轰天雷,回头衝著陈息嘿嘿一笑:
  “爹,孩儿先走一步。”
  “对了,忘记与爹说,国师大人私下求过孩儿,说她喜欢爹,想成为爹的夫人。”
  转头又衝著李月恩嘿嘿一笑:
  “娘,您的意思我已传到,剩下的就看爹嘍。”
  又对著剩下的寒龙军队员,下达死命令:
  “待会我炸开路线,一定要护卫侯爷杀出去,不然,我在下面可不饶你们。”
  那些剩下来的队员,望著陈一展如此,个个嘶哑著嗓子,爭先恐后:
  “展爷別衝动,把轰天雷给我,我去......”
  陈一展哈哈一笑:
  “別怪我瞧不起弟兄们,你们冲不到地方,炸不出我的效果。”
  说完一立冷眼睛:
  “记住了,千万护住侯爷安全。”
  再次望一眼陈息,眼中泪涌现:
  “爹,保重!”
  李月恩胸中气闷,都要喘不上来了,想要拉住陈一展,可怎么都够不到,声嘶力竭哭喊:
  “不要......”
  在李月恩绝望声中,陈一展调转马头。
  直直衝向韃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