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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倒退回三个小时前,董芊芊刚做好第四道菜水煮鱼,正准备淋上热油出锅!
  便被红姑的尖叫声给惊著了,满满一罐豆油差点全淋上去。
  还不等她庆幸自己把油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董建西的一声怒嚎,也差点让她一个手抖,把油罐磕在地上。
  嘁,她就不明白了,红姑就算了,董建西可都饿了两天了,他咋还能这么气势如虹。
  到底发生了啥!一个个的都快喊成男女高音了。
  董芊芊好奇地刚跨进正房,就看见红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董二成坐在下座,手里看著一张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董建西则跪在董二成身前,脸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地拽著董二成的衣角。
  声嘶力竭的喊著什么?
  两个公职人员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的撇了一眼,一左一右的坐在紫檀木官帽椅上,等著红姑上茶。
  那是董二成前天刚购置的一套紫檀家具,了他不少钱。
  平时他自己连坐一下都要垫一个草编垫子,董建北更是连碰都不让碰。
  生怕小孩子不懂事,把他的紫檀木碰坏。
  今天这是转了性,连垫子都不铺了,这俩公职人员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董二成改掉这龟毛的毛病?
  董芊芊在打量这两个公职人员的同时,陈晨也问出了声“这位就是董双环?”
  “不是,这是我大女儿董芊芊。”
  董二成疑惑的转过头,不明白这眼窝都快深到太平洋上的人是怎么看的?
  陈晨听完点了点头,和王峰对视一眼翻找著董芊芊的资料。
  陈晨是职业病犯了,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他都会下意识的找一找!
  確认里面没有董芊芊三个字之后,利落的合上了名册。
  而王峰在確认里面没有董芊芊的名字之后,则失望的嘆了一口气。
  这个长相水灵恍若二三十年代的女明星,周身縈绕著漂亮二字的女娃娃。
  要是能分到西北,那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不就看到希望了。
  可惜,太可惜了!鼻子塌进吐鲁番盆地,瞧著跟没有一样的王峰止不住的摇头。
  这家人怎么就不能重男轻女一下子。把这个虚弱到跪在地上的男人换成眼前的少女呢?这不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吗?
  看在他进门时董建西给自己递了一支大前门,这么会做人的份上他就帮帮他好了。
  隨即给哀莫大於心死的董建西,传递了一个猥琐的眼神。
  王峰的眼睛顺著董芊芊的衣服轮廓,来回止不住的打量。
  董芊芊顿感一阵强烈的不適,那目光犹如附骨之蛆般露骨又猥琐,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董芊芊被这露骨的眼神噁心了一下,胃里也一阵痉挛,差点乾呕出声,一刻也不愿多停留,近乎狼狈地起身衝出门去。
  户外的清新空气如汹涌的浪潮般扑面而来,她大口喘息,双手捂住胸膛的剧烈起伏,试图平復內心的噁心感。
  片刻之后,董芊芊稳住心神,好奇心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她猫著腰,小心翼翼地折返回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轻轻將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屋內隱约传来的只言片语让她愈发好奇。
  於是,她缓缓趴在窗户上,目光警惕地透过玻璃向屋內窥探。
  同为男人,董建西又是游走在丛中的公子,王峰的眼神一对视董建西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对他来说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原本他因为自己发烧生病了硬扛了两天,不吃不喝。
  挺了过来,结果刚好一点,两个不速之客就上门拿著调令,要他赶在过年之前去西北兵团报导。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留在城里当人上人的,他才不要去什么荒无人烟的西北。
  种树、耕田、摘、放羊把自己的一生都耗费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沙漠中。
  董建西跪著挪移在实木地板上,用力的给董二成磕头,额头上隱约有血跡渗出,稀稀拉拉红色印记的看著很是瘮人。
  但董建西仿佛感不到痛一样,目光坚定嘴里大声喊著“二伯,我是整个董家学习成绩最好的!將来唯一能接您班的就是我!
  我一直都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待,我的亲生父母我早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我会孝顺您的,女孩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只有我才能接您的衣钵,您给我上户口不也是因为这一点吗?
  您就忍心看著我在西北待到死吗?我是没有办法耕田种树的!我从小拿的是笔,不是锄头。”
  董二成看著调令书,也是没办法,他思考良久后,只给出了这样的答覆。
  “小西啊!你也听见了,这两位同志找的就是你,这也没办法,谁让你上的是城市户口呢?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给你报的名,但现在也没法改了。
  你就顺其自然吧,西北其实也不错,那么多有志青年在一起一定能改天换地,你要有这个志气才对。”
  “不,还可以改的二伯,可以把我的名字改成芊芊的!
  西北那边缺女人,他们不会拒绝的,只要我们通融一下,上下活动一定可以的。”
  董建西抱著董二成的大腿,不住的哀嚎著,他现在没空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知青名单上?
  但这不妨碍他为自己爭出一条生路。
  他之前听同学们说起过知青下乡,一家只会出一个。
  只要董芊芊提前下乡,有了她的名额,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次下乡了,他就可以留在城里了。
  董建西想的很清楚之所以不提董双环,完全是因为二婶娘现在怀著孕。
  二伯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二婶娘置气,那么唯一可以牺牲的只要董芊芊了。
  家里没有一个人跟她是站在同一阵营上的,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董芊芊下乡而爭执不下的。
  所有人只会庆幸终於走了一个吃白饭的,就连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会很快忘了她。
  毕竟人都是利己生物,谁会为了一颗註定会扔到垃圾桶里的绊脚石而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