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师生
雾都的某个东夏餐馆里，卡莲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一个人孤独的享受著自己的午饭饭是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五常大米，菜是非常朴实无华的韭菜炒蛋和麻婆豆腐，再加上一碗玉米排骨汤。
在雾都这种美食沙漠的城市，能吃到这样正统的东夏菜实属不易，当然，这並不是偶然的结果，而是必然的选择，这家店已经在雾都开了几十年，歷经风雨的洗礼。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家餐馆里对付过午饭晚饭，在吃下碗中那最后一粒米后，离开店中，又隨著温煦的风迈向远方。
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则再也没有回来。
但无论如何，这家店依然存在於此，没有任何的改变。
卡莲默默的放下汤勺，扭头看著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椅子上，画风和餐馆有些不同的金髮男子。
那头金色短髮有些过於耀眼了，有种开了特效的错觉，他把玩著筷子的手指上，分別带著十枚金色的戒指，上面雕刻著古朴的纹路。
黄金十戒，在超界者圈里，通过这个描述能够联想到的人，通常只有那一位。
“你怎么来了。”
卡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最近你不是在忙著欺负莉莉婭那个脑子不好的笨蛋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尊贵的——黄金之王？”
黄金氏族的首脑，圆桌骑士团的领袖，八王之一，代表【质量】的黄金之王。
夏尔·潘德拉贡。
他轻轻的把筷子放下，头髮隨著身体的动作而闪闪发光：“请不要这么叫我，老师。”
“只是，听说了你帮我解决了雾主，我稍微回来探望一下而已。”
“白王那个只知道无脑放波的蠢货，哪有老师你重要呢。”
夏尔熟练的把自己的菜和饭端到卡莲的旁边，和她拼桌，卡莲则垂眸看著夏尔的蒜泥白肉，无声的嘴笑起来。
“听说？探望？”
“將马格特引到这条绝路，给予他圣人雕像和混沌残躯的，不正是你吗？我的好学生夏尔啊。”
“甚至，马格特的信息，也是你透露给无色之王的对吧？”
夏尔只是微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一颗宝玉一直在角落蒙尘，无法显露光辉，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惋惜的对吧？”
“我只是把宝玉擦亮，任其绽放光芒而已。”
“不过，老师你都来了，倒是我没想到的，看来，里面似乎又牵扯了什么我尚未知晓的良才美玉啊。”
夏尔搓了搓手：“到底是什么呢，老师你可以告诉我吗？”
卡莲微微勾起嘴角。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说完，卡莲继续吃饭，直到碗中的最后一粒米被她放入口中，咀嚼吞下，她才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冷漠的看著夏尔。
看著自己昔日的学生。
“那么，要动手吗？
卡莲平静的说：“我可没忘记，你叛出师门，站在我工坊门口说的那句话。”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老师，真正的结束你这漫长又毫无价值的生命。”
“这是你当初亲口说的。”
卡莲笑道：“然后，被我打的像条野狗一样逃到了雾都，连鞋子都跑丟了一只，就这么滑稽的消失在雾主的雾中。”
“说起来，雾主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怎么，恩人死了，你不用装模作样的掉两颗眼泪让我看看？”
卡莲扬起下巴，一脸嘲讽的说著。
剎那间，整个餐馆好像安静下来了。
锅铲的声音，老板娘手机短视频的声音，门外车辆疾驰的声音，筷子与碗碰撞的声音，电风扇的声音—.一切好像都沉寂下来。
但过於短暂，似乎又是一场没头没尾的错觉，声音继续响起，老板娘手机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夏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別开玩笑了老师，当初放走我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区区雾主的雾，哪有资格阻拦你。”
“所以，我的想法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过很遗憾，並不是现在。”
夏尔的身体放鬆起来，悠閒的看著窗外来往的人群：“还没到时候呢。”
“这是我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可不能这么隨便且轻率的开始。”
“尽情期待吧，老师。”
说完这句话后，夏尔一脸期待的看著卡莲，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但卡莲依旧是卡莲，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宛如精美的艺术品，却好像永远都不会发生变化的样子。
黄金之王惋惜的嘆息著，摇了摇头：“对了老师，我的人告诉我，討伐雾主的人里，
我的前辈，上一任的黄金之王似乎也有参与。”
“她一直在雾里为迷失的灵魂充作灯塔，照亮道路，真的，我很钦佩她，那样崇高意志，我恰好没有呢。”
“虽说雾主死了，被雾主影响的她也该离去，但完全消失是不可能的，应该会留下什么东西的对吧？”
夏尔看著卡莲的脸：“老师你有看见吗？”
“我前辈的遗物？”
“没有。”
卡莲轻飘飘的说著：“我为什么要把注意放在她的身上？”
“雾主所创造的世界已经彻底毁灭，就算真的有什么遗物，也该隨著那崩塌的时间一同埋葬了。”
“怎么，你要去找？”
“好吧，这么看来，我那前辈也算是可以安息了，我就不打扰她了。”
夏尔站了起来，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白王那个蠢货又开始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我得去和她对线了。”
“很高兴能和你一起享用这个午饭，那么再见了老师。”
“下次见面，说不定就可以真的杀死你了呢。”
碎碎念逐渐淡去，那闪瞎眼睛的金色特效终於消失，卡莲收回视线，看著碗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点汤水，在上面斑驳的影子中，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不得不將自己滚入污泥中，祈求活命的少年。
那个时候，金色是他死亡的阴影，现在，金色是他侵染於世界的顏色。
“真的是长大了不少啊。”
卡莲也离开了餐馆，她依旧独自一人的行走在道路上，穿过人群，来到机场。
视线的远端，某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牵著一位金髮少女的手，朝自己打著招呼。
“卡莲，怎么这么久才来？”
墨白衝著卡莲的方向挥了挥手：“等你老半天了，我们——等等。”
他一脸惊疑的说：“你是不是在笑？”
她在笑吗？
卡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隨后，指尖轻轻滑过嘴唇，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摇头。
“不，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