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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后,上午巳时。
  定州府正堂高大人,要升堂审案。
  审理的是老铁庄段氏,状告族妻许氏盗窃段家锻体秘法一案。
  不过这个案子,並不是在府衙大堂审理。
  而是在定州府衙的二堂。
  在堂中上首,知府高长山正襟危坐。
  在二堂的两厢,蔡同知周通判,与其他几位府衙中负责刑狱的官吏分列左右。
  高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一拍手中的惊堂木,高声下令道。
  “差官衙役,去带本案的原告被告上堂。”
  不多时,段家父子与许娘子都被差官带上了二堂。
  这段家父子,是连夜被定州府官差从老铁庄带来的。
  官差来砸门的时候。
  父子俩猛然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倒卖兵器的事情暴露了。
  等来的官差说,是蔡同知让他们连夜去府衙准备过堂审案。
  父子俩这才放下心来。
  以为是那位蔡同知,已经將这个案子安排妥当,让他们父子俩去府衙走个过场。
  连忙带上了银票,星夜跟隨官差赶往了定州府衙。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官差根本不是蔡同知派来的,而是那位齐先生。
  父子俩在府衙门房挨到了天明,终於等到了升堂审案。
  俩人被带到二堂,抬头一看便是一愣。
  原以为今日审案的,只是蔡同知或是周通判,但没想到。
  端坐於二堂上首正中的,居然是定州正堂大人,知府高长山。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心中隱隱的都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作为被告的许秋芸也被官差带上了堂来。
  不过许秋芸一出场,那蔡同知与周通判就是一愣。
  在他们的预想中,女监的那些管事婆子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往常送入女监的女犯,最初几日都会被那些管事婆子折腾的很惨。
  过堂的时候,各个都是蓬头垢面身心憔悴。
  这许氏也没什么门路,被关入了女监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蔡同知和周通判,就等著许娘子在监中吃些苦头。
  过堂时,便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但眼前这位许娘子的状態,却是大出他们的意料。
  不但看起来神態自然,精神饱满,看著身子似乎更加丰腴了一些。
  两人想不明白,现在女监的伙食这么好吗?
  怎么可能还吃胖了。
  其实他们还真没猜错。
  別的女犯也许在监中伙食不怎么样,但这几日,许娘子確实吃的非常好。
  这女监中的张婆子,为了討好许秋芸,这几日真如伺候祖宗般的孝敬。
  每日里端茶倒水,伺候洗漱。
  无论许娘子想吃什么,那婆子都想方设法的给弄来。
  什么鸡鸭鱼肉,点心瓜果,只要是好吃的,这几日许娘子就没断过。
  她在这女监中过的日子,感觉比在家中都要舒服。
  看著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的许秋芸。
  无论是段家父子,还是蔡同知和周通判心中都有些疑惑。
  这时,啪的一声,惊堂木响。
  眾人连忙回神。
  高大人朗声说道。
  “原告,验明正身!”
  “你们要状告何事?”
  所谓验明正身,就是要確定过堂之人是本人,非是外人冒名顶替。
  段家父子,连忙向上叩头口中回稟道。
  “回稟正堂大人。”
  “草民段兴,是咱们铁山县老铁庄的庄首。”
  “此次状告族媳许氏,偷窃我段家的锻造秘法。”
  “私开铁器坊谋利。”
  “还请正堂大人为我草民做主!”
  高知府又转头看向许娘子。
  许秋芸连忙也向上叩首,口中回稟道。
  “民女许秋芸,现居青原县西河堡。”
  “开铁器铺以为生计。”
  高大人看了一眼许娘子,又继续问道。
  “许氏,你可曾婚配?”
  “夫家又是何人?”
  在大梁这个时代,女子的身籍跟隨丈夫,所以这是审问女子必问的问题。
  许娘子面色一红,隨即回道。
  “亡夫段宏,为西河堡匠户,三年前隨大军出征。亡於赤水河阵前。”
  高大人点了点头,又问道。
  “许氏是否又再嫁?”
  大梁常年战乱,人丁凋零,女子一般为亡夫守孝一年便可再嫁。
  听正堂大人这么问,许秋芸的脸上变得更加緋红。
  她先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脑海中组织了下语言,朗声回稟道。
  “启稟大人。”
  “民女....民女,两月前,又嫁於西河堡都尉李原为妾。”
  “什么!?”
  许秋芸的这话一出。
  最先发懵的便是一旁的段氏父子。
  他们了大笔的银子这么折腾许娘子。
  最终目的就是要拿到她的身契,让她嫁给段石,为他们段家传宗接代。
  现在这位许娘子居然说自己已经再嫁,夫君还是什么军堡都尉?!
  这等於是让段家父子的谋算全都打了水漂。
  段兴连忙起身高喊。
  “你这贱人说谎!”
  “什么再嫁,我怎么没听说过!”
  然后又连忙对著上首的正堂知府连连磕头。
  “大人您明鑑,这妇人必是说谎!”
  “我找人查过这婆娘,她根本没有相公!”
  “她这么说,定然是要逃脱罪责。”
  一旁的儿子段石,也是连连高呼。
  “大人明鑑,这婆娘满口胡说,她明明就是我家的逃妾!”
  忽然,上首啪的一声响。
  高大人用力的拍下了惊堂木。
  “下面休得喧譁!”
  父子俩嚇的连忙闭嘴。
  堂上的蔡同知与周通判,对视一眼,也是一皱眉。
  这许氏已经再嫁?我们怎么不知道。
  蔡同知立案之时,也查阅过许氏的卷宗,明明並无夫家。
  现在所说必然是说谎。
  他可不想让案件中,在卷进来一个什么军堡都尉。
  这个案子,他们与段家父子合谋,可经不起上官的查验。
  於是蔡同知,连忙向上首的知府大人拱手说道。
  “正堂大人。”
  “卑职查验过这许氏的身籍卷宗。”
  “她只是匠籍,並无夫君。”
  “现在就是在胡说八道。”
  “如此奸滑的女子,请大人用刑教训!”
  “让其不敢妄言!”
  高知府看了同知一眼,眼神中有些怜悯。
  心中暗自说道,人家许氏不光有夫君,这夫君还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动刑?你是想死的不够彻底吗?
  高大人自然没有理会蔡同知,而是继续故意问道。
  “许氏,那你家夫君何在?”
  此时的许娘子,已经平心静气,按照和李原商量好的台词,回答的也极为流畅。
  “我家夫君李原。”
  “因赤水河战功,已被朝廷册封为青原县伯。”
  “民女被抓之时,夫君正巡视食邑。”
  “听闻我被人诬陷冤枉。”
  “定然已经赶来。”
  什么!青原县伯李原,是你相公!?
  许秋芸的话,让二堂中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如果说,刚才那个军堡都尉的名头,眾人还不以为意的话。
  但这个大名鼎鼎的青原县伯。
  在北川道可说是如雷贯耳,威名远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