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她是你姐姐？！”
陈凡被林诗涵的这个称呼嚇了一跳。
林诗涵看著战场中心的女子，语气有些酸溜溜地开口道：“对，她是林瑾瑜，我们林家的第一天骄，我们林家未来的希望……只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来东海香阁吃饭了？”
陈凡瞥了少女一眼：“你跟你姐似乎不是很熟的样子。”
“哼，我只是受不了她的態度。”林诗涵双手抱胸，倒也十分坦然。
这个时候，民眾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一条极为粗壮的触手，贪婪地伸出数百米开外，竟是一下子捲起了三个人。
“不好！它还在继续杀人！”
陈凡看见这一幕脸色骤变，在触手卷著人往回收缩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动了起来，一下子衝出十几米。
但也是这十几米的距离。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恐怖的重压，突然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身形一沉。
浑身上下宛如深陷於密度极大的泥潭之中，每走一步，身体居然都发出悲鸣。
“喂！你疯了吗？那可是四阶天魔！”
“四阶天魔都有法域加持，实力不足的擅入者肯定会被法域镇压，难以动弹！你一个破灵境修士，怎么敢跑到天法境战场里面的？赶紧给我回来啊！”
林诗涵在不远处急得直跺脚。
陈凡的身子微微颤抖，那是面对法域镇压时的不堪重负。
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天法境级別的怪物。
在那战场中心，正在被那个女人镇压的狐狸脸天魔，漆黑滑腻的尾巴在高天甩动，捲起阵阵气浪，仅仅是不停挣扎溢散而出的气势，就足以让他心惊肉跳，被威压震慑得难以呼吸。
原来两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以这么的大……
陈凡甚至连进入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陈凡承受著法域力量的时候，那被尾巴捲起的三个人已经被尾巴上裂开的一张张小嘴给啃食殆尽，只有猩红的血肉碎片仍粘连在尾巴之上，显得血煞可怖。
法域的镇压，不仅仅是肉身层面的镇压，更是让陈凡的心理压力，也攀升到了极致，仿佛有无形的大手將他摁在地上，並时刻提醒著他：
你服不服。
你服不服。
你服不服？
这个时候，吞噬了三人的狐狸脸天魔似乎又尝到了甜头，六条尾巴愈发贪婪地甩向四周的居民房，缠绕著一个个来不及逃跑的民眾。
狐狸脸妖魔虽然正在被林瑾瑜镇压，可是它的嘴角已经咧开，露出弧度逐渐扩大的笑容，双瞳涌动的残忍杀机愈发浓郁。
林瑾瑜光洁的额头，已经浮现细密的汗珠，双手死死攥著轻颤的银枪。
狐尾肆虐之间。
陈凡眼皮一跳，看见一道粗壮无比的尾巴，竟犹如残影般朝他甩来。
好快！
他紧咬著牙关，体內气血极限涌动，勉强挣脱法域的镇压，双足猛蹬，地面爆裂，身形再度窜出二十多米，这才將堪堪躲过那触手的攻击范围。
下一刻，他腰身一紧，被一条藤蔓缠绕，身后传来强大的力量，一把將他的身子给拉出了法域的范围。
林诗涵手腕上的彩环闪烁著青木之光，脸色很不好看：“別再进去了，不用捨命去救我姐，我姐自有她的道运。”
陈凡缓缓摇头：“我不单是想救你姐，还有其他人……”
他抬起头，发现又有十几个人，被硕大的尾巴捲起，惨叫声刺破天际。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人会被吃掉！
“其他人……？”
林诗涵怔了一下，满脸的不解：“难道这些贫民窟的贱民，值得你去拼命？你拼命去救他们，能得到什么？他们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去救？”
她可以理解陈凡顺手救一下贫民窟的人。
但无法理解陈凡居然要为了他们而拼命！
“有什么价值……”
陈凡喃喃自语，似乎也在询问自己的內心。
他从未想过为什么，只是本能想要这样做罢了。
但很快，他的脑海中便浮现了父母的身影，嘴角不自觉间微微扬起。
天空之上，尖叫声再起。
这一次，庞大的狐狸尾巴，再度捲起四个人慾要吞噬。
不知何时，陈凡的手中已经握著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
灵能狂涌，白衣鼓盪，陈凡双足踏碎地面，手中那一抹最浓郁的漆黑，宛如化作黑龙般冲天而起！
“如果非要问的话，那就是……”
“救人的感觉。”
“很爽！”
男子的声音在天际迴荡。
他双手紧握黑剑，好似龙抬首般高高扬起，挥斩在硕大漆黑的狐狸尾巴之上！
哗！
四阶天魔的肉身坚硬如法宝，但在黑剑的斩切之下，顿时皮开肉绽，喷洒出巨量的黑血。
剑锋一路上扬，直至整条尾巴都给斩断。
狐狸脸天魔突然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这下轮到林瑾瑜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了。
林诗涵则是抬著脑袋，痴痴地看著那道始终挺拔的身影。
漫天黑血洒落，那一抹白衣就像是劈开无间炼狱中的一束光，突然驱散许多人心中的恐惧和阴霾。
陈凡抬手一卷，灵力鼓盪而出，將四个从高空坠落的人都送回地面。
“谢谢……”
“谢谢前辈。”
“谢谢高人！”
惊魂未定的灾民，激动地向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修行者道谢。
“快点离开这里。”
陈凡微微頷首，转身看向战场中心。
狐狸脸天魔已经被陈凡的做法所激怒。
轰！
恐怖的法域突然扩张，將陈凡笼罩在內。
陈凡再度感受到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压力以及阻力。
破空声响起。
硕大的狐尾带著天魔的怒意朝那渺小的身影拍落。
嘭！
狐尾下方的地面都被磅礴的力道碾碎，建筑废墟连同地面一同被压得深陷。
一个小小的破灵境修士，若是被击中，必然將被这一击乾脆利落地碾成肉泥。
但那道白色身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闪避至一旁，並且手起剑落，剑如雷动，对著身侧的狐尾瞬息斩落。
那黑剑的锋利程度远超想像，竟是再度破开了天魔那强大的肉身，又將一条狐尾一剑斩成两半。
这一剑，算是彻底激怒了狐狸脸天魔。
剩下的四条狐尾，放弃了吞噬贫民窟的民眾，同时將矛头对准陈凡。
“小心！”
林诗涵和林瑾瑜同时开口。
四条狐尾化作漫天黑影，或是横扫，或是拍落。
在铺天盖地的天魔威压之下。
陈凡却好似一条游龙，在战场之上，快速穿梭，一次次躲开四条狐狸尾巴的狂攻，身形渐渐逼近那狐狸脸天魔。
法域之內。
那道身影灵活得完全超出了两位女子的想像，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镇压，甚至比受到镇压之前的速度还要快！
陈凡体內的所有力量都被手中的黑剑所引动。
他的天灵根极尽催动。
他体內的力量在沸腾。
他身上的精神意志在燃烧。
面对比他强大许多的敌人的时候，他自身的潜力被完全催动，竟是克服了法域的所有镇压效果！
服干剑。
不服就干。
干了就服！
陈凡在这一刻，在手握服干剑的时刻，才深刻理解这柄剑的名號之深意。
他的战斗意识变得无比的强大，在那一次次不小心就会被砸得粉身碎骨的尾巴攻势面前，每一步都犹如艺术般极限躲避。
四周的地面不停凹陷粉碎。
就是不能击中那身法极度鬼魅的男子。
陈凡的双瞳，甚至燃烧起了一缕縹緲又神秘的仙灵之光。
仙瞳，开！
这一缕仙灵之光，让陈凡洞悉了天地间诸多能量运转的脉络，让面前的天魔好似褪去了神秘的面纱，深藏於血肉之內的一条条脉络在他的面前显化。
哪里是能量集中的核心，哪里是气机运转的节点，哪里又是它致命的破绽……
狐狸脸天魔的绝大部分力量，都在对抗著林瑾瑜的长枪。
狐尾的攻势，不足它所有力量的十分之一！
能杀！
陈凡身形跃起，躲过狐尾横扫，手中的黑剑翻转下斩，再断其一尾，同时双足踩在狐脸天魔断尾处借力，身形弹射，冲入狐脸天魔十米范围。
狐脸天魔的所有尾巴瞬间收缩至寻常大小，然后宛如黑矛般涌动喷射。
这一击，近身的陈凡避无可避！
陈凡周身却在同一时刻，凝聚无数碎银般的风刃，好似洒落天际的银色星辰。
更吹落，星如雨！
每一片银色星辰，都刺中了狐尾的能量节点。
噗噗噗！
碎银炸响。
六条狐尾同时一滯。
那一袭白衣，伴隨著银色星光的坠落，宛如狂舞的天龙，漆黑的锋芒径直斩落在狐狸脸天魔的脖颈之上！
一夜鱼龙舞！
伴隨著一道慑人的暗弧闪过。
黑剑粗暴地撕开了狐狸脸天魔的脖颈。
“嗷……！！！”
狐狸脸天魔爆发出惊恐且难以置信的惨叫。
它发现剑刃竟然能够轻易撕裂它的皮肉，斩断它的颈骨！
噗！
黑血喷洒。
狐狸脸天魔的头颅，被陈凡一剑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