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后，林月琴惊疑不定地出声打破沉默。
寧染眨眼，“就是陪伴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是那么清澈，面颊上洋溢的笑意是那么动人。
这个瞬间，无论是林月琴这个当妈的，还是陈洛这个旁听者，心中都是暗暗鬆了口气。
幸好！
幸好！
幸好…不是想的那样……
“咳——”
陈洛突然开口，“林姨，我没吃饱，午饭能带我一个吗？”
寧染跟著出声，“妈妈，儘量多蒸点米饭，菜量也多弄一些，陈洛的饭量稍微有点大，免得不够吃。”
“没问题。”
林月琴起身去了厨房。
寧染疑惑地眨了眨眼，刚才那个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和陈洛特別紧张。
奇怪！
有什么好紧张的？
半个小时后，林月琴把菜端上了桌。
辣炒牛肉，酸菜鱼，外加一大锅米饭。
林月琴给陈洛盛了满满一大盆米饭，没错，不是一碗，而是一盆，“来，吃。”
陈洛低头看著比他脸还大的不锈钢盆，嘴角扯动，“林姨，我饭量是比较大，但也不至於用这么大的盆来盛饭，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林月琴低笑，“小洛，你经常说来我家蹭饭，可你也只是嘴上说说，好不容易来我家吃一次饭，林姨当然要让你吃好，吃饱。”
“谢谢林姨。”
陈洛尷尬地挠了挠头。
林月琴盛了一碗饭递给女儿，“来，你也陪我们吃点。”
寧染有心无力地摇了摇头，“妈妈，我这会儿饱饱的，根本吃不下去。”
“你在外面都吃了什么？”
“五个蒸饺，一份乌鸡汤。”
“就这？”
“这还不够吗？”
迎著女儿疑惑的小眼神，林月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当然不够，你瞅瞅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说实话，我真害怕风一吹就把吹跑了，听话，再吃点，你那个小鸟胃不用饭多撑撑，饭量永远也不会大。”
“吃饱就行，为什么一定要吃撑？不吃不吃就不吃。”
寧染推开面前装满米饭的瓷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在陈洛碗…盆里，“光吃米饭可不行，记得吃菜。”
陈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和林姨都还没动筷，我一个蹭饭的哪能先夹菜。”
林月琴哭笑不得，“吃就行，这么见外干什么？”
“那我可真吃了？”
“赶紧吃，再客气，小心我揍你！”
“嘿嘿…”
陈洛把牛肉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来了句臥槽。
这一嗓子，嚇得林月琴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吃就吃，狗叫…鬼叫什么？”
陈洛什么也没说，再次夹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眼中充斥著难以置信，“这、这也太好吃了！”
“林姨，这是牛肉吗？牛肉没这么好吃吧？又嫩又弹，还香，咋跟我之前吃的牛肉不太一样啊？”
得知陈洛的疑惑后，林月琴失笑不已，“这確实是牛肉，但不是一般的牛肉？”
陈洛眼中的疑惑更甚，“牛肉还有二般的？”
“这是m8和牛上脑。”
“多少钱一斤？”
“我拿货的价格差不多是两百七一斤，市场上应该卖三百左右。”
“啊？”
陈洛震惊地瞪大眼睛。
林月琴眯著眼，指著酸菜鱼，“来，你再尝尝这个。”
陈洛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口感，让他再次瞪大眼睛，“林姨…这也不是一般的鱼吧？”
“算你聪明，这是东星斑。”
陈洛瞳孔再次发生地震，对於东星斑的大名，他自然不陌生，“林姨，你拿东星斑…做酸菜鱼？”
“不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但这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我家一直都是这么吃的。”
“……”
陈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顿饭，成本绝对不低於五百块。
在这个平均工资一个月只有两千块的时代，一顿饭吃五百块，这种生活绝对称得上奢侈。
这一刻，陈洛终於明白了林月琴刚才的那番话。
確实！
按照这个標准来看，寧染跟著他，生活品质確实会降低很多。
寧染同样懵，盯著桌上的两盘菜看来看去，然后分別夹了一块牛肉和一块鱼肉。
品尝过后，她眼中的疑惑更甚，“妈妈，这和平时吃的味道口感都一样，什么m8和牛，什么东星斑，不要骗人行不行？”
林月琴放下碗筷，拉起女儿去了厨房，打开冷藏柜，一块裹著保鲜膜四四方方的m8和牛映入眼中。
透过保鲜膜，和牛上的纹清晰可见。
“这块牛肉是早上拿的货，我顺带去了海鲜市场买了条东星斑，小票还在垃圾桶呢，不信的话，你可以翻翻垃圾桶。”
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寧染不信，“咱家…一直吃的这么好吗？”
“不然呢？”
林月琴眼中透著回忆，“当年你爸爸的建筑公司没出事之前，每年的分红都是天文数字，你爸不爱管钱，这些钱都被妈妈存了起来。”
“儿子穷养，姑娘富养，这个道理妈妈还是懂的。”
“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要让你吃好穿好用好，可惜…你不让我给你买衣服，不然妈妈绝对把你打扮得跟个公主一样。”
寧染沉默了將近一分钟，才消化完这个信息，“也就是说，咱家很有钱了？”
“反正不缺钱。”
林月琴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她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寧染咬著嘴唇，声音突然压低，“妈妈，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
“之前陈叔刘姨为了给陈洛治病到处借钱，我们家既然不缺钱，你为什么……”
不等女儿把话说完，林月琴便出声打断，“你怎么知道我没借？”
“实话告诉你，你陈叔刘姨现在还欠妈妈二十万呢，他们也有自尊，欠我二十万的情况下，就算我愿意借钱，他们也不会借，明白吗？”
说到这，她没好气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你心里，妈妈就是这么无情的人吗？”
寧染眼中泛著羞愧，“妈妈，对不起……”
林月琴暗暗偷乐，“宝宝，你还没嫁出去呢，胳膊都拐哪去了？满脑子就只有小洛，半点空间也不留给妈妈，唉，妈妈好伤心，好难过，好想哭。”
寧染扶额，“妈妈，以后再说这种话时，你儘量別偷笑，不然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林月琴在女儿柔顺的青丝上一阵揉，“不拆台会死吗？”
“不会，但会难受。”
“……”
林月琴嘴角隱隱抽动。
完了！
乖巧听话的女儿不见了！
都怪陈洛那个臭小子，宝宝肯定是被他带坏的，都怪他！都怪他！！！
等母女两人回到餐桌旁时，一盆米饭已经被陈洛吃光，他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打了个嗝。
这一幕，引得母女俩纷纷笑出声。
林月琴笑完以后，目光落在不锈钢盆上，心中暗暗吃惊。
乖乖！
这么一大盆米饭，就算是头三百斤的老母猪一顿也绝对吃不完，这小子竟然真的吃完了，甚至还吃的无比乾净，连颗米粒都没剩。
寧染抽了张餐巾纸，起身来到陈洛身旁，帮他擦去嘴边油渍，“米饭还有，没吃饱继续接著吃，不许客气，更不许拘谨。”
林月琴瞪大眼睛。
接著吃？
我滴个老天爷啊！
陈洛拿过寧染手中的餐巾纸，隨意地擦了擦，“差不多了，八成饱，刚刚好。”
林月琴面部抽搐。
才八成饱？
“林姨，你盯著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吗？”
“小洛，你一直都这么能吃吗？”
“倒也不是。”
陈洛摇头，“也不知道为啥，自从高考以后，我的饭量就逐渐增长，一顿比一顿能吃，光吃也不见长个。”
“还长个？”
寧染眼神幽幽，“你都比我高那么多了，不许再长个了。”
听完陈洛的话，林月琴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一种解释，那就是高考给了陈洛很大的压力，高考过后压力消失，这才导致他出现暴饮暴食的情况。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忍不住出声嘱咐陈洛控制一下。
寧染撇嘴，“妈妈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什么词？”
“能吃是福。”
“……”
林月琴暗暗翻了个白眼，跳过了这个话题，“小洛，饭也吃了，你是不是该给出评价了？”
陈洛没反应过来，“评价？什么评价？”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家吃饭，当然是评价一下我的厨艺。”
“好。”
“然后呢？”
“非常好！”
林月琴心感无奈，“没了？”
“还有一句。”
“快说。”
迎著林月琴期待的目光，陈洛嘴一咧，呲个大牙边笑边问：“妈，我以后还能来蹭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