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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出来爷爷的手被打断了,后背的伤口在一直流血。
  那是带著倒刺的鞭子,鞭子上沾了辣椒水,伤口不仅癒合得慢,还会发炎腐烂。
  侯家祖上行医,奉行的是济世之道。
  冯家每个医者都会用针,也会在袖口处缝一个暗兜,里面放上四枚银针,两个手就是八枚。
  为的就是无时无刻可以治病救人。
  她作为家里下一代的传染,三岁认字就开始认学位,袖口当然也放著针。
  看到爷爷这样,她想掏出银针为爷爷治疗。
  可爷爷小声地告诉她,不可以。
  外面有人监视,为的就是看她会不会医术。
  小看著爷爷每天被拖出去,晚上再拖回来。
  最后那一天,爷爷的脊椎断了,整个人不能动,口鼻不断地流血。
  她想不顾一切地掏出针为爷爷治疗,可爷爷看出了他的想法,大声的告诉她。
  侯家的人要有骨气,祖宗的东西,就算失传了,也不可能交到这群畜生手里。
  在整个人都动不了的状態下,他以头戕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明白,爷爷是用自己的死来减少她心里的压力,也在用自己的死警醒她,不要交出秘方。
  可小又不明白,自己的命为什么没有秘方重要,他们想拿去就拿去,只要人活著就好。
  后来,自己自保时,跟舅舅两口子透露了自己会膏药,她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贪婪。
  从那以后,她变成了他们赚钱的工具。
  无论两个人百般试探,千般折辱,她也咬死了自己只知道膏药的秘方,別的一概不知。
  可就是这膏药的秘方,就能让舅舅两口子找到了生財之道。
  他们拿父亲来要挟自己,用自己敛財。
  到处宣称自己精神有问题,以此来控制自己。
  在自己识破他们的计谋后,还妄图囚禁自己,获取永久的利益。
  这两个人文化程度不高,脑子也没那么灵活,都是社会的底层人,没什么大见识。
  如果那些珍稀的配方让巡查处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
  这些为了普通人提供方便的膏药,会被做成『精品』大肆敛財。
  甚至会被暗中高价卖到国外去,让自己『家』珍贵的东西,变成『別人』家里的东西。
  其中的利益和黑暗,是她一个小姑娘根本无法想像的。
  小听著隔壁的惨叫,想起了爷爷被折磨的每个日日夜夜。
  她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著爷爷的话。
  “无论如何都不要承认你会医术!”
  “配方死都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小呢喃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不断反覆念诵这句话,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勇敢起来。
  『吱嘎』。
  木门打开,好像比记忆中的声音还要刺耳。
  她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那人凑近她,如鹰隼般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穿透。
  身后一个穿著蓝衣服带著红袖標的男人在耳旁轻声道。
  “队长,听说她是个精神病,这样的人我们也要审么。”
  陈队长回头瞪了他一眼。
  “蠢货!”
  “那两口子口口声声地喊著,说是这小姑娘知道配方,他们根本不知道。”
  “就算她精神有问题,万一她真的知道呢?”
  身后的男人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陈队长低下头,声音诡异。
  “小姑娘,我记得我们好像见过的,你还认不认识我了?”
  小立刻反应过来。
  精神病?
  对!
  自己可以假装精神有问题。
  小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恐惧,衝著陈队长摇摇头。
  “我不认识你,而且你长得怪嚇人的,我害怕。”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舅妈给我买了烧鸡我还没吃完呢。”
  陈队长皱起了眉头。
  “你舅舅和舅妈都说你没病,说那配方是你写出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告诉我,是这样的么?”
  小呼吸变得急促,然后下定决心开了口。
  “对呀,我根本没病,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有病。”
  她眨了眨眼睛,靠近陈队长。
  “偷偷告诉你,我其实会医术!”
  “我爸爸,我爷爷都会医术,他们教过我的!”
  “我有病来著,但是我自己治好了!”
  小回忆著曾经来他们药堂看病的那些精神有问题的人,儘量学著他们的语气和表情。
  “你知道么?我很厉害的!”
  “当初我爷爷生病,我把我爷爷治好了,治好爷爷后,爷爷就坐著大轮船,轮船烟筒冒著烟,呜呜的就去海绵抓鱼了,哈哈哈!”
  陈队长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拿手揉了揉额头。
  缓了一会,陈队长再次耐心地问道。
  “那你会不会他们家膏药的配方?”
  小点点头。
  “会的,我会的。”
  “一两熟地,二两薄荷,三……三……烟三月下扬州!”
  陈队长身后的男人没憋住,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陈队长回头瞪了他一眼,耐心已经耗尽。
  他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迴荡在屋里。
  “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侯家那些膏药的配方背给我,否则我就像对你爷爷那样,扭断你的脖子。”
  小往后缩了缩,终於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不吹牛了,不敢了,呜呜呜,其实我什么都不会。”
  “是舅舅,舅舅什么都会。”
  “我妈妈说舅舅没出息,偷偷告诉了舅舅我们家的配方,她想让舅舅也赚钱。”
  “呜呜呜……別打我,我不撒谎了,我不敢了……”
  “舅舅,你在哪啊,你快把配方给他们吧,小不想被扭断脖子。”
  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她並不想擦,任凭那些眼泪鼻涕涂了一脸。
  陈队长气得一脚踹在她身上。
  “他妈的,真是个神经病!”
  站在旁边的男人走过来,轻声劝道。
  “队长,犯不上跟一个疯子置气。”
  “我查过记录,上次他们家进来的时候,她就什么也不会。”
  “她爷爷死在她眼前,她都没过来救,只会嚇得尖叫。”
  “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嚇疯了。”
  男人眼睛瞟了瞟小,然后认真道。
  “就算秘方真的是她说出来的,那也是高勤奋那两口子抓药熬煮的,要不然一个神经病怎么能做这些。”
  “与其指望一个疯子,还不如去问那两口子。”
  陈队长仰头闭眼,又回头泄愤地踢了小一脚。
  “妈的,废物一个!”
  男人弯著腰,在陈队长身边安抚道。
  “队长別生气,就把她扔在这別管了,什么时候没了,什么时候抬出去扔了。”
  陈队长抬起手,使劲在那男人头上打了下。
  “人头猪脑!”
  “你以为还是几年前呢?”
  “现在什么社会了,说扔就扔?”
  陈队长回头瞪了一眼小。
  “明天白天再审一审,先拿吃的诱惑一下,再带她那几个表弟过来嚇唬嚇唬她。”
  “要是实在问不出什么,就等天黑了把她扔出去!”
  陈队长背著手往门外走。
  “总之,我们巡查队可不能出人命。”
  “扔出去,要是被拐子或者要饭地捡走,那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两个人说著就离开了屋子,木门隨之被关上,铁链晃动著哗啦想。
  小浑身像是脱力般瘫在了墙角,额头上的汗流过脸上的伤口,整张脸都跟著刺痛。
  她现在算是安全了吗?
  她小声的啜泣著,生怕引来人,就这样又惊又怕地睡著了。
  入夜。
  巡查队附近静悄悄的,本来这里就临近郊外,恶名在外,別人更不敢靠近。
  门头上一盏惨白的灯洒下冰冷的光,像是在告诉人们,这地方是多么的不近人情。
  乔雨眠和陆怀野隱在暗处的箱子里,死死地盯著大门。
  高六扔了拐杖,穿著一身破衣服,披散著头髮斜躺在巡查处大门旁边。
  二猴也是同样的装束,两个人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窝在一旁百无聊赖。
  突然,巡查处的大门开了。
  两个男人架著一个小女孩的手臂,架著她往外走。
  高六和二猴走上前去。
  “大哥,行行好,我知道咱们处油水大,有没有剩菜剩饭给我们点,我们都饿了两天了。”
  穿著深蓝色制服男人瞪了高六一眼。
  “知道这什么地方么,要饭要到这来了?”
  “怎么的,要不要我请你进去呆两天!”
  二猴拽著高六,一副惧怕的模样。
  “我就说別来这,快走快走,別给大哥们寻晦气。”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要走,另一个男人开口。
  “站住!”
  高六拖著一条腿,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大哥,有什么事?”
  男人一把將手中的女人推到他们身边。
  “吃的没有,活人倒是有一个,你们要不要?”
  高六和二猴喜出望外。
  “要,当然要,嘻嘻……”
  高六一笑露出一口大黑牙,当即便挎上了女人的手。
  “谢谢大哥啊!”
  女人拼命的挣扎。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
  二猴嘻嘻笑著。
  “饿不饿,我们带你吃饭去。”
  女人听到吃,立刻不挣扎了。
  “好,太好了,吃饭去!”
  三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终於消失在小巷里。
  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原地,看著几个人离去的方向。
  “就这样把那个小姑娘送给乞丐了?”
  “队长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啊?”
  “不行,我得去把他们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