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乔雨眠和陆父离开打穀场没人敢拦著。
  等他们走了之后,眾人將夏然围了起来。
  “这怎么办啊!”
  “是不是得上医院啊。”
  “这大过年的,谁去医院那种晦气的地方。”
  “队长呢,大队长,你看快来给拿个主意。”
  何满仓被人从外围推进来。
  夏然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整张脸火辣辣的疼,脑袋有肿胀感。
  “何……队长……”
  “我……为你……办……”
  “是你……让……救……救……”
  他缺了牙,说话漏风,加上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断断续续。
  何满仓嚇得赶紧打断他继续说话,省得他把那点算计说出来。
  “夏然,我一向器重你,觉得你是个好同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让大姑娘未婚先孕的事呢!”
  “你要是报公安,说不定人家公安要抓的是你呢!”
  “我这就回家套上车,带你去医院,但是这费用你得自己掏啊。”
  夏然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乔雨眠確实说中了他心里的想法,可事情的走向跟他想像的不一样。
  陆怀玉怀了他的孩子,陆家不应该求著自己把陆怀玉娶了,然后再把他们两个办回城么?
  这么丟脸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在大庭广眾之下说出来!
  陆怀野和乔雨眠怎么敢打他,难道不怕自己一气之下拋弃陆怀玉?
  陆怀玉已经是个破鞋,自己不娶她,她只能去死,为什么陆家不捧著他?
  还有何满仓这个老东西!
  明明是他让自己去勾引陆怀玉,说是让陆怀玉怀孕,陆家就会乱成一团。
  自己拼命地给陆怀玉洗脑,告诉陆怀玉是因为乔雨眠,家里才不重视她。
  他以为,陆怀玉嫁给自己后,陆家会责怪乔雨眠,也会因为忽视了陆怀玉的感受而內疚。
  乔雨眠这个贱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下不来台,活该受这样的教训!
  可这一切,他想像中的一切,根本就没发生。
  事实是,乔雨眠真的打断了他的腿。
  他还不能报公安!
  夏然紧紧的攥著拳头,使劲地往地上锤,可就锤了一下,便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在震。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乔雨眠跟著陆父往家里走,听到身后一阵呼唤声。
  看到乡亲们七嘴八舌地在商量夏然的事,她也没再回头。
  反而是走在前面的陆父开了口。
  “雨眠,对不起,爸爸被冲昏了头,忽略了你的感受。”
  乔雨眠迎著凛冽的风,舔了舔乾涩的嘴唇。
  “爸,我能理解你。”
  “不过我想问你。”
  “怀玉那边,你的底线是什么?”
  陆父声音哽住了。
  “我……我不知道。”
  乔雨眠抬起头,坚定地看著前面的路。
  今晚没有月光,大片的雪夹杂著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无论如何,陆怀玉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一路走到家。
  刚进院子,就听见陆怀玉的哭喊声。
  乔雨眠小跑著走进院子里,看到柵栏边站了个人。
  “唉吆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猜猜,这是家里打架了?”
  乔雨眠看了乔雪薇一眼。
  “你心情不错啊。”
  “听说你前几天拉著你沤的肥料出去卖,想必是卖了个好价钱。”
  乔雪薇顿时收了笑容。
  她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她都冻透了才发觉到,自己被人耍了。
  回到家她就想找陆怀玉算帐。
  可得知陆家吵架,陆怀玉被锁在房里,她又有点退缩了。
  她又不傻。
  肯定是陆怀玉把秘密告诉她的事被发现了,导致乔雨眠跟陆家闹了矛盾,陆怀玉也被关了起来。
  她才不会蠢到这个节骨眼上往枪口上撞。
  这种被耍了的事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自己做的事不光彩呢。
  憋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看到了乔雨眠吃瘪。
  本来想嘲讽两句,让她更加不痛快,谁知道她竟懟了回来。
  “你……”
  乔雨眠面无表情的看著乔雪薇。
  “我现在没空理你,咱们的帐,以后慢慢算。”
  乔雨眠没再理会,直接走回了屋。
  屋里一片狼藉。
  陆怀玉摔碎了所有能摸得到的东西。
  家里的碗盘,米桶的米麵。
  地柜上的雪膏,镜子。
  被子被扯到地上,衣服被剪刀剪碎。
  而此刻,她拿著剪刀,用剪刀的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爸,妈,你们要是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
  陆母早已经哭得瘫倒在地。
  “怀玉,你想把妈气死么,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陆老太太不停地捶打陆父。
  “怎么会有你这样做父亲的,逼著自己的女儿打胎,你简直禽兽不如!”
  陆怀野眼睛锁定目標,全身绷紧正在找机会。
  而陆父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著陆怀玉。
  “陆怀玉,你为了个男人,连家都不要了么?”
  陆怀玉哭喊著。
  “爸,夏然爱我,我也爱他!”
  “他说会带我回县里,我们两个带著孩子好好生活。”
  “我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乔雨眠推开门走了进来。
  “陆怀玉,夏然根本没办法带你回城,她想拿捏你,然后让陆家帮他回去。”
  “现在我们自身难保,根本顾及不到夏然。”
  “而且回城需要父母病退,把工作让给她,或者城里招工,或者他考上大学,才能回去。”
  “这些夏然都不符合,他回不去的。”
  陆怀玉根本不相信。
  “你根本不懂,除了你说的那些,表现优异良好的人也可以申请回去。”
  “夏然说,何队长对他特別满意,乡亲们也都对他讚不绝口。”
  “他明年就可以打申请报告回去了。”
  乔雨眠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了口。
  “最多过年之后,我们会离开玉石沟大队。”
  “我用沤肥的配方跟兴隆山大队的付队长做了交易。”
  “我帮他做肥料,他帮我提供人脉,我们用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回青山县。”
  “陆怀玉,我答应你,明年我们就回青山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陆怀玉慢慢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
  乔雨眠点头。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我自己愿意呆在这农村么?”
  乔雨眠一步一步走向陆怀玉。
  “你把剪刀放下,听我说。”
  “你跟夏然分手,把孩子打了,好好在家养身体。”
  “过完年我们就搬去兴隆山大队,然后就回去好么。”
  陆怀玉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跟夏然不用呆在农村了,我的孩子也不用一辈子种地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们让我走吧,我要去告诉夏然这个好消息!”
  乔雨眠气得闭上了眼睛,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陆怀玉,你真的没救了。”
  两人正说话,陆怀野突然窜了出去。
  他趁陆怀玉分心,一把抢下了手里的剪刀,扯过腰间別著的绳子就要捆她的手。
  “放开她吧。”
  陆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怒意,没有声嘶力竭,只有彻底失望,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感。
  “陆怀野,放开她,让她走。”
  陆怀野微微摇头。
  “爸,她能上哪?”
  “夏然那知青点的房子都漏风,你难道真的要让她住那种地方么?”
  乔雨眠也阻止。
  “爸,这件事由不得她,这孩子会死死地將陆怀玉和夏然绑住,我们整个陆家都会被夏然拿捏在手里,”
  陆父按住捶打她的陆老太太,將她扶坐在炕上。
  “妈,我不会再逼她打掉孩子了,你消消气,注意身体。”
  陆老太太都被平静的陆父惊得不再哭泣。
  陆父又扶起地上的陆母,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
  “你心臟不好,闭上眼睛缓一缓。”
  陆怀玉见陆父真的不再拦她,欢天喜地往外跑。
  “站住!”
  陆父喊住了陆怀玉。
  陆怀玉回头,声音里全是抱怨。
  “爸,你不是说让我走么,你说话不算数!”
  陆父面色沉静。
  “我让你走的,只是走之前我想交代你一些话。”
  陆怀玉十分的急切。
  “你快点说,我还要去看夏然,他被你们打得不成样子,要赶紧去医院。”
  陆父点点头。
  “那我就简单说。”
  “你踏出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进来了。”
  “我们搬去兴隆山大队,不会带你。”
  “等我们回到青山镇,也不会带你。”
  “你既然选择了夏然,就跟他在这好好过吧,祝你幸福。”
  陆怀野委屈道。
  “爸,你怎么可以不带我和夏然,我可是你……”
  “你不是我女儿了!”
  陆父压著声音。
  “我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陆怀玉被陆父突然的冷脸嚇得一抖。
  “爸……爸爸……”
  陆父长舒一口气。
  “你要是愿意叫我爸,乖乖地把打胎药喝了,老老实实的在家,我以后还管你。”
  “你要是选择夏然,现在就走,不必多说废话。”
  陆怀玉哭著,急得直跺脚。
  “爸,你不能……”
  这次陆父没让她说完,直接喊道。
  “陆怀野,去把那碗墮胎药拿来。”
  陆怀野动作十分迅速,登上灶台把放在板子上的药端了过来。
  转身把药塞进了陆怀玉的手里。
  “陆怀玉捧著那碗黑漆漆的药,手一直在抖。”
  “爸,真的要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