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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卫民像是被陆怀野周身冰冷气息冻住了一样,明明想去安慰他,却又不敢靠近。
  他觉得,陆怀野跟刚开始来找他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特调处曾三番五次找到陆怀野,他都拒绝了。
  后来柳卫民也想开了,便不再强求。
  陆怀野在部队里很出名,是单兵作战能力很强的『单兵王』。
  可到底是出生在军人世家,身上总是有著一股子『正气』。
  而他们这个位置需要的是油滑一些的人,要有很强的临场应变能力。
  作为臥底,必须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演技』,演土匪像土匪,演拐子像拐子。
  总是一身正气,让坏人看著心里直哆嗦可不行。
  可这次陆怀野主动加入特调处,柳卫民发现,陆怀野身上那股子『正气』没有了。
  反而有些无精打采,眼神里有对未来的迷茫。
  所以安排他去扮演一个杀人犯,没办法才进了土匪窝的任务。
  这几次任务执行下来,陆怀野虽然没了那种萎靡不振的感觉,正气也丝毫不见,倒是有一股子邪气和野性。
  他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光是周身的寒芒就可以伤人。
  不过柳卫民还是硬著头皮走过去拍著肩膀安慰。
  “你能牢记组织的话,不隨便露面,我代表组织感谢你。”
  “不过我们特调处也不是那么无情,特事特办,你带个围巾把脸蒙住,別参与行动,只接人是没关係的。”
  陆怀野再次把陆怀安抱在怀里安抚。
  七岁的男孩已经身高已经到了陆怀野的腹部,可他抱起来丝毫不费力。
  “柳组长,谢谢你的好意,弟弟丟了家里人肯定著急,我得先回去看看。”
  “如果找到陆怀玉……”
  “找个地方关几天,给饭给水,別饿死就行。”
  “等我忙完了家里的事,自然会来接她的。”
  说完,陆怀野用围巾將自己的脸裹严实,从库房后的小门离开了。
  陆怀安虽然长得高,到底还是七岁的小孩子。
  被拐走,又被撞到鸡笼子,这会紧紧搂著陆怀野的脖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哥,我好害怕,你以后能不能不离开家了,你可不可以在家里保护我?”
  “还有大姐,你让大姐回家吧,我看大姐都瘦了,手上也都是冻疮,她过得肯定不好。”
  陆怀野摸著陆怀安的头。
  “她已经选择了她觉得过得好的方式。”
  “乖,睡吧,睡一觉就到家了。”
  纺织厂后门有吉普车等著陆怀野,將陆怀安圈在怀里,两人准备回兴隆山大队。
  过了县里,越往外面走越黑,陆怀野的心也更沉了下去。
  听完陆怀安的敘述,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確定了,陆怀玉根本就不是要带著陆怀安买布料,她就是想绑架陆怀安。
  他能想到绑架陆怀安的原因,就是威胁乔雨眠。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陆怀安送回去,省得乔雨眠被胁迫。
  这一夜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很漫长。
  陆怀玉在装满鸡的车厢里挤了一夜,陆家迎回了丟失的陆怀安和时刻惦记著的陆怀野。
  而乔雨眠则是用翻地的机器,把空间里的地都翻了一下。
  播撒上种子,天也差不多亮了。
  天亮之后她就更不能睡觉了,说不定冯海平会隨时过来。
  她开始收拾空间里的食材。
  平日里真的是没时间做这些,现在把之前想做的都做了。
  找出所有的锅碗瓢盆,开始燉菜。
  红烧排骨红烧肉,五肉燉土豆白菜,土豆茄子酱。
  又找出白面,开始蒸包子,蒸饺子,解决了早饭,午饭,晚饭。
  这已经是她来到巡查处的第二个晚上,看来真的像那些人说的一样,要关她几天。
  突然,她听到空间外面有动静。
  意识回到身体里,敲了敲麻木的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她把耳朵贴近门口,发现並不是门外传来的声音。
  再支棱著耳朵听,她听到那熟悉的猫头鹰叫声。
  乔雨眠仔细听了听门外发现没有声音,她走到那个唯一能透出声音的通风口喊道。
  “陆怀野?”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边回答道。
  “雨眠,別怕,我来了!”
  乔雨眠虽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一个人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关了一整天,还是很难受。
  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来了,这巡查处有很多人巡逻。”
  乔雨眠將桌子拖过去,然后踩在桌子上,眼睛刚够到通风口的地方。
  向外望过去,没有看到陆怀野。
  “陆怀野,你在哪。”
  一开口她才感觉到,自己声音都带著哭腔。
  陆怀野心疼道。
  “你受伤了么,怎么哭了?”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申请了搜查令,等搜查令拿到手,我就会救你出去。”
  乔雨眠这才反应过来。
  “你去哪里拿搜查令?”
  陆怀野顿了一下才回道。
  “等你出来了我们再细说,你別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陪你。”
  “如果他们敢对你用刑,我就衝进去。”
  乔雨眠急忙告诉他。
  “没人对我用刑,而且是我自己来的。”
  “你知道我在这,是二猴去找黄俊仁了吧。”
  “我现在没什么事,如果你有人脉,赶紧去找一找怀安。”
  “陆怀玉把陆怀安带走了,两个人被乔雪薇卖掉了!”
  “你不需要救我,我就是来找冯海平的。”
  “我已经跟付航说好了,用温室种植的技术来换取冯海平帮忙找陆怀安。”
  乔雨眠有些激动,陆怀野急忙叫停。
  “別急,別急……”
  “怀安已经找回来了!”
  乔雨眠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找回来了……找回来就太好了……”
  乔雨眠鬆了口气。
  现在只剩下一个二猴,等见到冯海平看看他的態度,看看有没有周旋的余地。
  乔雨眠又问了一句。
  “我听二猴说,是乔雪薇把他们卖了,果然是乔雪薇和陆怀玉做的局。”
  陆怀野声音很淡。
  “孩子和女人会被拐子卖到不同的地方,所以他们俩並不在一个车上。”
  “只有怀安被找回来了,陆怀玉还没有。”
  “不过你也不用在意她,已经有车过去找了,估计很快也能回来了。”
  提到陆怀玉,两个人像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雨眠想了想,还是先开口。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受伤,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
  “不过就是冯海平想跟我谈条件,把我关进黑屋子里磨一磨性子,但我不会屈服的。”
  陆怀野突然回道。
  “有人来了,我先躲一躲,晚一点再来找你。”
  乔雨眠想到不安全,急忙告诉他。
  “我好好的,你不用来了,把家里看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外面是陆怀野匆匆离开的脚步声,乔雨眠听到房门的锁链响动。
  她將桌子上的被收进空间,闭眼假寐。
  几乎不用睁眼睛,她就能感受到那种压迫的感觉再一次向她袭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感觉自己屈著的姿势再难忍受时,男人说话了。
  “你还真的挺能忍。”
  “別装睡了,睡著的人跟醒著的人呼吸频率不一样。”
  这话乔雨眠从陆怀野的口中听到过,便也明白,冯海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乔雨眠睁开眼睛,適应了马灯微弱的光亮,门口站著的男人跟记忆中的不同。
  他穿著一个时下流行的黑色皮夹克,好像比之前年轻了几岁。
  “冯海平。”
  “你请我来,然后又把我关在这里,有些不尊重人了。”
  冯海平一挥手,外面的人把灯点亮,然后搬进来两个凳子。
  “乔小姐高价卖给我石头,好像也不太诚实。”
  乔雨眠之前想让冯海平帮忙找陆怀安,所以想著跟冯海平交流的时候儘量態度好一点。
  可现在陆怀安找到了,陆怀野回来守在她身边,她仿佛有了底气一般。
  从开始准备『卑躬屈膝』的谈判,到现在,她脑子里有了另一种想法。
  揉了揉眼睛,彻底適应了光线,乔雨眠將墙边的桌子推回地中央。
  她毫不客气地拿过来一个凳子放在桌子旁边。
  冯海平嘴角弯了弯,也示意手下將凳子摆在她对面。
  “乔小姐,你既然来找我,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乔雨眠揉了揉脸颊,深吸一口气。
  “你先把高六放了,否则我什么都不想说。”
  冯海平稍稍偏了偏头,似是在打量乔雨眠。
  乔雨眠倒是放鬆得很。
  “他们都叫你冯爷,那我也跟著称呼一声冯爷。”
  “我们俩都是聪明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曾经以为冯爷是不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但经过这几次的打交道,我终於明白冯爷能在青山县立住脚的原因。”
  冯海平笑意更深一些。
  “哦?你说说看?”
  乔雨眠看著冯海平,不紧不慢地说道。
  “杀伐果断固然会让人心生敬畏,但以德服人才是最长久的策略。”
  “冯爷您做事都会留一手,从来不把人往绝路上逼,这点好多人都做不到。”
  “你想见我,却又放不下身段。”
  “抓了高六想嚇唬我,却又不想弄死高六,让我彻底跟你撕破脸。”
  “其实你抓了高六不过就是想引我过来,你没想著伤他。”
  “我们这事也一直谈不完,你就把那小子放了吧,他胆小。”
  冯海平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