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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陈星牧踏著剑光掠过战场边缘。
  忽然,他脚步微顿。
  荒草丛中,一具凡人的尸体静静躺著——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粗布衣衫被血浸透,手中还死死攥著半截柴刀。苍白的面容凝固著惊恐与不甘,瞪大的眼睛里倒映著天空,仿佛仍在质问天道不公。
  轮迴兽小智察觉到主人气息变化,轻声道:“主人?”
  陈星牧抬手拂过少年眼帘。
  “啪嗒。”
  一滴晨露从草叶坠落,恰似苍天落泪,碎在少年眉心。
  “修行八百载……”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雾还轻,“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
  远处,更多尸骸映入眼帘:
  佝僂老妇蜷缩成团,怀里还护著空了的襁褓
  青年书生胸口插著断笔,墨囊与心血混作一团
  几个孩童手拉手倒在土坑旁,像是最后时刻还在试图互相保护
  轮迴兽的尾巴垂了下来:“这些凡人明明……”
  “明明脆弱如蜉蝣。”陈星牧接话,指尖凝出一缕往生金光,“却总在生死之际,比修士更像『人』。”
  金光化作流萤,温柔包裹每具尸身。
  突然,他剑眉微蹙——
  那书生袖中滑出一封血书,残破的纸页上赫然写著:“魔修现世非天灾,七宗內有……”
  血书上的字跡被污血浸染,后半句已然模糊不清。陈星牧指尖轻抚过纸页,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七宗內有……”
  他低语著,將血书收入袖中,隨后转身,踏空而起。
  “小智。”
  轮迴兽立刻会意,七彩毛髮微微发光,身形一展,化作三丈大小,將昏迷的苏白轻轻驮在背上。
  ——阴阳转生岛!
  云海翻涌,陈星牧御剑而行,小智紧隨其后。风声呼啸间,远处一座孤岛渐渐浮现——岛上阴阳二气流转,半侧生机盎然,半侧死气沉沉。
  岛中央,一座古朴洞府隱於云雾之中。
  陈星牧拂袖一挥,洞府禁制开启,他踏入其中,小智驮著苏白紧隨其后。
  洞府內,一张通体莹白的玉床静静悬浮,其上刻满古老符文,隱隱有净化之力流转。
  “放上去。”
  小智小心翼翼地將苏白放到玉床上。
  “嗡——”
  玉床符文骤然亮起,一缕缕黑气从苏白体內被强行抽出,如丝如缕,被玉床吞噬殆尽。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逐渐平稳。
  陈星牧站在一旁,静静注视。
  小智甩了甩尾巴,低声道:“主人,这血书上的內容……”
  陈星牧目光微沉:“七宗之內,有人勾结魔族。”
  他袖中手指轻叩剑柄,语气冰冷:“查。”
  小智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结印,七彩毛髮如孔雀开屏般炸开,每根毛髮末端都亮起一点金芒,在昏暗的洞府內划出玄妙轨跡,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微型周天星斗阵。
  “天机溯影,起!”
  它猛地將泥人拋向星阵中央。
  “嘭!”
  泥人瞬间膨胀到真人大小,表面浮现细腻纹理——粗布衣衫的褶皱、佩剑的云纹、甚至腰间玉坠的刻字都清晰可辨。陈星牧目光一凝,那玉坠分明刻著“玄天”二字!
  泥人突然活灵活现地演起来:
  先是鬼鬼祟祟脱离队伍,指尖弹出一缕黑气击碎护城大阵核心;又假装受伤倒地,暗中將某种血色晶体埋入地脉;最后与魔修残魂对视时,泥人面部突然融化重组,变成张温润如玉的脸——竟是玄天宗那位最年轻的执剑长老!
  “果然是他!”小智的尾巴啪地拍碎一块山岩,“我就说这偽君子身上有股......”
  异变陡生!
  演到关键处的泥人突然剧烈颤抖,七窍迸出黑血般的泥浆。插在它天灵盖的七彩毛髮“咔嚓”断裂,小智“嗷”地惨叫滚地。
  陈星牧剑指疾点,一道清光护住轮迴兽,同时袖中飞出青玉葫芦对准泥人——
  “嗖!”
  泥人炸开的瞬间,葫芦竟吸出一缕暗金魂丝!
  魂丝在葫芦里左衝右突,逐渐凝成个迷你元婴,面容赫然与那执剑长老一模一样。元婴突然睁眼,发出尖锐嘶吼:“陈星牧!你竟敢......”
  “聒噪。”陈星牧屈指轻弹葫芦。
  “咚!”
  元婴被震得七荤八素,却露出诡异笑容:“晚了...血魔大人已经......”
  话未说完,洞府突然地动山摇!
  玉床上的苏白猛然坐起,双眼睁开——
  左眼剑气如霜
  右眼魔焰滔天
  “轰——”
  玉床剧烈震颤,苏白浑身青筋暴起,左半边身子剑气繚绕如霜,右半边却被猩红魔气彻底侵蚀。
  她猛地仰头嘶吼,声音已不似人声:“滚开...都给我滚开!”
  陈星牧身形如电,瞬息间已至床前。他左手掐诀,三道金光锁链“錚“地缠住苏白四肢,右手剑指带著凌厉锋芒直点她眉心:“镇!”
  “噗——”
  苏白喷出一口黑血,魔气如毒蛇般顺著锁链反噬。陈星牧袖袍翻卷,青玉葫芦凌空飞起:“收!”
  葫芦口喷出清濛濛的霞光,与魔气碰撞发出“滋滋”灼烧声。
  苏白痛苦地蜷缩身体,指甲在玉床上抓出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杀了我...快杀了我...”
  “忍著。”陈星牧声音冷峻,剑指又进三分,“今日这点魔气算什么?”
  苏白突然睁大双眼,左眼清光大盛。她颤抖著抓住陈星牧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继...续...”
  “封魔!”
  隨著一声厉喝,十八道金色符籙在苏白丹田处结成牢笼。
  魔气发出尖锐嘶鸣,最终被强行镇压。
  “小智。”
  陈星牧將染血的袖口撕下,指尖在苏白丹田处又勾勒出三道封印符文。金光流转间,那些符文竟化作活物般游入她的经脉。
  “我去绝命崖取镇邪草。”他取出一只冰玉匣放在枕边,“若她体表浮现血纹,立即將此物置於她眉心。”
  小智急得直转圈:“绝命崖的时空乱流每日子时发作,您这时辰去岂不是——”
  “正因如此。”陈星牧打断它,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罗盘,“子时阴阳交匯,镇邪草才会现形。”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北方煞气最浓处。
  洞府外突然传来地脉震动的闷响,玉床裂缝中渗出的黑液竟开始凝聚成人手形状。
  陈星牧剑眉一拧,挥袖甩出七道剑气钉住那些黑影:“你每三个时辰检查一次封印,尤其要注意...”
  话音未落,苏白突然剧烈抽搐,右手指甲暴涨三寸,猛地抓向自己左臂封印处。小智一个飞扑按住她手腕,却被魔气灼得齜牙咧嘴:“主人快!”
  “定!”
  陈星牧咬破指尖,一滴金血坠在苏白眉心。血珠化作凤凰纹路,暂时压制住暴动的魔气。
  他趁机將冰玉匣塞进小智怀里:“记住,镇邪草未归前,绝不可让她接触任何水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