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明垂下视线两秒,再抬起时扫了眼神情略带紧张的阮芷。
那一瞬,眼前的阮芷变成了他心心念念的静雯。
当年也是这样紧张地看著他,希望他放她走,让她跟著大哥远走高飞。
“阮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孙律师见他在恍神,赶忙提醒。
“抱歉,失態了。”
阮修明低头擦了下眼角,“我是想到小芷嫁了人,我对她父母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见他一副伤感模样,阮芷眸色平静,无动於衷。
坐在角落的林青嵐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眼,嘴角微垂,眼含讽刺。
孙律师再跟他確认:
“阮总,那您的意思是,阮小姐的结婚对象也是经过您同意的,对吗?”
“对。”
阮修明收起伤感神色,看向阮芷和容君珩:
“容先生,今后我就把小芷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对她,她父母虽然不在了,可还有我这个叔叔在,阮家的大门隨时为她敞开。”
闻言,容君珩这才撩眸睨著他,轻扯薄唇:
“阮芷是我的太太,我自然会对她好,阮总就不用操这份心了,好好养身体,这腿或许还有机会站起来。”
阮修明心一紧,变得小心谨慎,苦笑道:
“多谢容先生关心,我这腿都坐了十几年轮椅,怕是没机会再站起来了。”
容君珩不过讽他一句,见他还真接话,意味深长笑了下,眸光转向孙律师:
“可以办手续了吗?”
“当然可以。”
孙律师头皮一麻,忙叫助理进来,问阮芷拿了结婚证就开始办事。
资料早就准备好的,只等確认遗產签名就行。
很快,阮修明一家就眼睁睁看著阮芷签好字,將两套价值上亿的別墅和公司股份接收过去。
阮佳佳心里的嫉妒写满整张脸,见阮芷和那位容生站起身要走,她脑子一热就站了出来:
“阮芷,之前可是说好的,只要你拿到你爸妈的东西,就把爷爷的遗產转给我。”
她话音落下,办公室的人都顿住。
阮修明夫妻俩脸色微变,恨铁不成钢地瞪著她背影。
阮芷转身,面带寒霜,眼角含讽:
“你不是说东西不是你拿的吗?阿菊和刘婶还在行政拘留呢,你这么快忘了?”
派出所打过电话给她,问被撕毁的照片价值不高,愿不愿意和解。
她当然不愿意。
做错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更何况父母的照片对她来说就是无价之宝,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阮佳佳脸上的激动滯住,咬唇:
“那阿菊和刘婶也是我们家的佣人,不管是谁拿的,总之你都拿回东西了,就得把遗產转给我。”
阮芷冷睨著她:“阮佳佳,你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种可笑至极的话?”
“既然阿菊和刘婶是你家的佣人,偷我的东西,毁我父母的遗物,我就当是你指使的!我没找你算帐,你就该夹起尾巴做人,怎么还有脸找我要遗產?”
阮佳佳一张脸青红交杂,口哑无法反驳。
却见阮芷看向她身后的阮修明,淡声道:
“小叔,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年后会送佳佳出国,这话应该还算数吧。”
阮修明对上她清冷白皙脸庞,或许是有容君珩在身旁,她纤瘦身影竟也隱隱透著股强硬气势。
“小叔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那就好。”
阮芷说完,看也没看气得脸都白了的阮佳佳,挽上容君珩胳膊,抬脚往门外走。
“爸,我不走,凭什么要听她的?我死也不会出国的,你別想送我走……”
阮佳佳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骤然炸开。
阮修明铁青著脸恨不得马上就让她消失。
“死也不出国?那就死了再抬上飞机吧。”
一道低沉嗓音蕴著浓烈的森冷肃杀气息,响彻几人耳边。
阮佳佳张大嘴,声音戛然而止,嘴唇都在颤抖。
停在门口的男人,矜贵儒雅的脸上,深邃眼眸淡淡扫来时,她犹如被一只万兽之王盯住。
只要她稍稍动一下,等待她的下场便是被无数只猛兽撕成碎片,连骨头渣都不剩。
“容先生,您放心,佳佳我一定会送出国。”
阮修明怕这蠢货將阮家毁了,忙表態。
容君珩只淡淡扫了眼他,便揽著阮芷离开。
阮修明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回到车上,阮芷往椅背一靠,呼出一口浊气。
“想要阮氏集团吗?”
阮芷愣住,转头。
容君珩浅浅勾著唇,像是隨口问她要不要买根葫芦的样子。
“怎么要?我对管理公司没兴趣,也没那个能力。”
她学的是企业管理,当初是小叔给她选的专业,说毕业了到公司帮忙。
阮家后辈只有她和佳佳,將来公司都是她们俩的,而她比佳佳稳重,將来公司还是得靠她。
“只要你想要,这都不是问题,你有我在,怕什么?公司可以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容君珩微挑眉梢。
“你现在持有阮氏20%股份,在別人眼里就是块肥肉。要想永绝后患,就必须把整个阮氏拿下,让所有人仰视你,忌惮你,你才能高枕无忧。”
阮芷有些震撼。
她知道自己没能力,所以也只努力爭取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从未敢想把公司变成她的。
她垂睫沉思。
容君珩耐心等她,相信她不会让自己看走眼。
一分钟后,阮芷对上他视线:
“我想要。”
她双瞳剪水的杏眸闪著坚定,容君珩唇角刚扬起,就见她眨了下眼:
“老公,你帮帮我吧。”
“……”
女孩嗓音娇软甜腻,微微拖长的仿佛在撒娇的语调,差点没把他万年淡定的心臟给鉤出来。
容君珩心口猛地发热,蔓延至全身,狭长眼眸微眯,面不改色地舔了下后槽牙。
果然是年纪大了,就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