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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小七纳闷,她就是想吃碗餛飩,为啥那傢伙出去这么久。
  这一等,便等得昏昏欲睡。
  於是,拿过一个软枕放在背后,靠著眯会。
  “吱呀~”
  雕木门被轻轻推开,裴寂端著描金食盒踏入,將食盒轻轻搁在案桌上。
  从中端出一碗白米粥,一碗餛飩。
  皆是冒著腾腾的热气。
  裴寂回身垂眸望向床榻的上人儿,唇色苍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半梦半醒间,崔小七感觉自己又回到密闭的暗室中,错骨之痛將她淹没。
  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躺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鲜血不断从身下涌出,爸爸妈妈跪坐在身旁,声嘶力竭地唤她的名字,“小翡~”
  他们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爸爸妈妈……呜……”
  崔小七从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她拼命想伸手抱住父母,告诉他们自己还活著。
  即便在这陌生世界里,活得艰难,可终归是活著的。
  可手却穿过父母的身体……深深的无力感。
  裴寂走到床边,灯火清晰照亮崔小七泛著泪光的眼角。
  顷刻,滑落。
  他指腹擦过她的眼角,还未收回手,崔小七猛地睁开眼。
  眸子里含著的水雾化成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方才梦里的场景真实到,心口痛的难以呼吸。
  爸爸妈妈他们……
  裴寂瞧著崔小七的样子,心口莫名钝痛,眼神一下子软了。
  崔小七仰头,止住泪水往下流。
  裴寂破天荒地反应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指腹还掛著泪水,轻轻摩挲。
  崔小七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
  长长吐出一口气,平復心情。
  自己能穿过来,或许真正的崔小七也穿过去了,替自己在那里陪著爸爸妈妈。
  这样一想,心口就没那么闷的难受了。
  裴寂看到她表情的变化,开口道,“吃点东西。”他走到桌边端来白米粥,声音轻柔地让崔小七有些不適应,“先喝点粥。”
  崔小七看著碗里的粥,眉头皱了皱,香是香,可最想吃的还是餛飩。
  此刻,她的鼻子就跟狗鼻子一般灵敏,嗅到一股子淡淡的葱香。
  目光越过裴寂,偷偷瞟向桌上冒著热气的餛飩碗。
  裴寂瞧见,嘴角微勾,馋猫。
  崔小七不好驳了裴寂的好意,伸手接过肉米粥,“我吃几口,再吃餛飩可以的吧?”
  態度小心翼翼。
  “嗯。”
  裴寂应了一声,又起身端来餛飩。
  崔小七扒拉几口粥,就眼巴巴盯著餛飩。
  裴寂瞧著那副等著投餵的样子,就莫名觉得好笑。
  崔小七接过餛飩碗,瞧见碗里飘著四五个迷你小餛飩,孤孤单单的。
  嘟嘴看著裴寂。
  像是在质问,咋就这点儿?你这傢伙有点抠了哈。
  但常识告诉她,这傢伙是在替她考虑,长期未进食,不宜多吃。
  是她狭隘了。
  崔小七咬了一口餛飩——素馅儿的。
  有的餛飩吃就不错了,也就不挑了,毕竟肠胃虚弱,肉还真是吃不了。
  一边吃一边含糊道:“谢……谢你,又救我呀。”
  “我若没有出现,你也能自救。”
  崔小七眼里盛著笑意,这话说得她爱听。
  若他没有出现,她真的会逃出来……
  “那黑衣人……”
  话没说完,被裴寂打断,“食不言,寢不语。”
  还有一句,“好好吃饭”没有说出口。
  崔小七挑眉,大户人家果然规矩多。
  脸颊鼓得像河豚,不再言语。
  埋头专心乾饭,吃了个四分饱,收了嘴。
  ……
  詔狱內。
  秋风、落叶盯著浑身是血,皮肤没有一处完好的黑衣人,有生之年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他俩可是人人惧怕的“鬼见愁”,没有人嘴能硬过他们血淋淋的手段。
  “哥,牙齿、指甲全都拔光了,要不让他尝尝翩翩飞。”落叶抱臂,手中的绣春刀上还滴落著鲜血。
  秋风点头,姑且一试。
  不若大人还以为他俩是酒囊饭袋。
  “还未交待?”沁著寒意的声音,幽幽传来。
  秋风、落叶倏地脖子处冷汗直冒,听这声大人怒了啊。
  俩人慌忙转身,头低的恨不得扎进自己的心口处。
  “还未曾~交代~”秋风回稟。
  “他好像不是……”崔小七低低呢喃了一句。
  裴寂回头,眼露疑惑。
  俩兄弟这才注意到大人身后的夫人。
  到底是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前世这种场面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此刻,真实地在眼前,崔小七是害怕的。
  整个詔狱阴森森、血淋淋……
  空气里血腥味,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不怕不怕。
  有裴寂在不怕。
  她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对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
  崔小七壮著胆子,从裴寂身后走出,走到黑衣人距离两步远时停下。
  黑衣人被绑在施刑架上,双眼紧闭。
  “云苍的牌位我一摔为二,充当固定错位骨头的夹板,要不我重新刻一个赔你,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崔小七说得漫不经心。
  黑衣人只是眼皮轻轻抬了一下,並没有太大反应。
  果然……不对劲儿……
  黑衣人能让自己对牌位赎罪,那足以说明牌位上的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可这人的表现得太过平静……
  “我能看看他的手吗?”崔小七回头看向裴寂,等他应允。
  秋风连忙上前解下黑衣人手上的铁链。
  落叶提来一木桶水,分两次浇在黑衣人手和脸上,衝掉血跡。
  黑衣人五官因疼痛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木桶里的水掺了盐水,和辣椒油。
  是审讯最常用的“佐料”。
  若是配上老鼠趴在身上,一口一口地噬咬,十个人有九个人都会老实招供。
  崔小七视力极佳,不用走近就能看清。
  她回想起与黑衣人唯一的肢体接触,是对方替自己擦额头上的血时,露出的一双修长手指。
  而眼前这双手,虽很是相像,骨节却明显粗大一点。
  作为射击冠军,崔小七平日里对手十分关注,还养成了观察不同人的双手、盲猜职业的习惯。
  此刻黑衣人断了的手无力地耷拉著,秋风將掌心翻转过来。
  “他不是!”崔小七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