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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战场中心。
  裴寂手中长剑刺穿了青瑶的右肩!
  “呃啊!”青瑶痛呼一声,银甲瞬间被鲜血染红!
  將受伤,军心涣散。
  而原本处於败势的大禹士兵看到敌將受伤,士气大涨。
  “將军威武!!”
  攻势陡然猛烈起来!
  金夏士兵被杀得节节败退,阵型开始鬆动溃散!
  隨著金夏撤退的號角声响起,大禹將士们欢呼起来,一战告捷,打得敌军屁滚尿流,真是解气。
  而大力却无心喜悦,心如油煎!
  像无头苍蝇般在士兵中穿梭,寻找崔小七。
  “大力?”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前响起!
  大力浑身一震,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裴寂的“踏雪”在她面前,喷著灼热的白气,硕大的马鼻几乎要碰到她的脸。
  马背上,裴寂一身玄甲浴血,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杀神。
  他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粘稠的、暗红的血珠正顺著那冰冷锋利的剑刃,一滴、一滴……
  砸落在泥雪中。
  “你为何在此?夫人呢?”
  裴寂的声音如同寒潭深处冻结的冰锥,每一个字都裹挟著刺骨的寒意刺向她。
  他那双在浴血战场中都未曾皱过一下的眉头,此刻却紧紧锁起,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心中那个最坏的猜想浮现——她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
  大力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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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深深垂下,肩膀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涌出鲜血,她却浑然不觉。
  声音嘶哑乾涩,带著恐惧与自责:
  “属下……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夫人……夫人在战场……失踪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整个人萎顿在地。
  “什么!!”
  裴寂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他还是听到了最不想听的答案!
  手中握著的沾满血呢长剑被他猛地摜出,狠狠插入脚下浸满血水的冻土之中,直没至柄!
  他翻身下马时,身影甚至踉蹌了一下,跨到大力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何时?!”
  此刻,滔天的怒火和焚心的焦灼在他胸腔里疯狂撕扯,但寻找崔小七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就……就在金狗弓箭手三箭射来之后……属下挡箭……再回头……夫人就不见了……”
  大力不敢抬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裴寂的目光扫视四周——夜色漆黑,脚下尸骸枕藉,横七竖八,层层叠叠。
  崔小七那娇小的身影,如同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哪里还有半分踪跡!
  就在这时,秋风举著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衝到近前。
  跳跃的火光映照出裴寂那猩红眸子,以及眼中翻涌的风暴!
  “將军!”秋风心头一紧,明白了事態的严重性。
  “找!”裴寂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战场上尚未平息的嘈杂!
  听得士兵都心头一凛!
  “立刻!给本將军找!挖地三尺!翻遍每一具尸体!搜尽每一个角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颤音。
  他的七七一定活著!
  依著她的机灵狡黠,还有袖箭、弓弩傍身……
  她一定安然无恙!
  士兵们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镇北將军这是要找谁?如此震怒?
  裴寂眯起眼,目光如鹰隼般刺向无边的黑暗,冷厉下令:
  “萧清河!就得清点人数!速报!”
  “落叶!战死將士,即刻登记在册,不得遗漏!”
  “秋风!率百名暗卫,立刻在战场展开地毯式搜索!一寸土地也不许放过!”
  萧清河追击残敌刚折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怪异得紧。
  裴寂这是找什么?
  一战告捷,將军和秋风落叶为何一脸凝重,怎么比开战前的脸色都要难看数倍。
  不应该是欢呼雀跃?
  还有,地上跪著的士兵,又是怎么了。
  怎么就地清点人数?
  很多个问號围著脑子转。
  “是!末將领命!”萧清河压下心头疑虑,策马疾驰向列阵前方。
  上百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暗卫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
  寒风呜咽,夹杂著悽厉夜梟的啼鸣。
  战场上,踩雪声、翻动沉重尸体的沉闷声响、刀鞘拨开障碍物的刮擦声交织在一起,闻著心头髮怵。
  暗卫们,人手一只火把,上百只火把在尸山血海中艰难地移动、寻找。
  泪眼模糊中,大力瞧见那样出尘不染、矜贵的大人,此刻却在尸堆中,徒手翻找。
  她挣扎著爬起来,肩膀的鲜血染红了衣襟,不管不顾地將面部朝下的尸体用力翻转过来。
  上阵杀敌,双手一滴血未沾染,而此刻双手鲜血淋漓,已分不清是尸体的,还是他的。
  七七……你究竟在哪里?
  ……
  而此时,另一边金夏营地中。
  一张抹得黑乎乎、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正猫著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扫著主帐前的落雪。
  动作迟缓,磨磨蹭蹭,標准的“磨洋工”。
  偶尔有巡逻士兵举著火把经过,疑惑的目光扫过这个懈怠的“勤杂兵”,大军刚刚败战而归,没有心思去深究。
  待主帐的帘子掀起,背著药箱的军医匆匆离去后……
  那张黑乎乎的脸悄然抬起,一双在黑暗中闪烁著狡黠与决然光芒的眸子,暴露了她的身份——正是穿著金夏军衣的崔小七!
  她轻拍掉身上沾染的雪,下意识裹紧了略显臃肿的衣。
  嘖!
  金夏倒是不亏待士兵,这军衣夹够厚实,还挺暖和。
  紧接著,她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通体漆黑的瓷瓶,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瓶身传来一丝寒意。
  她隱在距离主帐约两丈远的阴影暗处,目光锐利地扫视金夏营地。
  溃败撤回的士兵垂头丧气,伤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军医和辅兵在帐篷间穿梭奔忙,局面一片混乱。
  崔小七悄悄挪动脚步在背风处蛰伏——准备伺机而动。
  只要敌將青瑶无法再率兵……那么……
  那就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