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突然升起一阵凉意。
安凝声音不自觉结巴起来：“没、没有人告诉阿凝，是阿凝自己想明白的。”
听到这话，谢晏淮像是笑了声，又像是没笑，声音淡淡的透著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阿凝的意思是，你以前不明白？”
的確，如果不出意外，谢晏淮的太子妃定是位家世显赫的贵女，如此方能配得上他，或者说，配得上太子妃这个位置。
但谢晏淮不信这个稚童都明白的道理，安凝直到今天才明白。
安凝语塞，她眼眸轻颤两下，訥訥说不出话。
谢晏淮没有逼她的意思，语气软了几分：“阿凝不必多想，孤不觉得阿凝配不上，阿凝这么好，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
安凝一滯，仿佛听出了什么，她怔怔抬眸：“太子哥哥的意思是……”
谢晏淮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无论阿凝想要什么，太子哥哥都会满足阿凝。”
等安凝一走，谢晏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叫来玄影：“去查查，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在姑娘身边乱嚼舌根。”
“是。”
玄影第一个查的就是语秋，问夏的伤还没好，这段时间一直是语秋贴身伺候，若说有人嚼舌根子，她嫌疑最大。
语秋：“……”
语秋除了喊冤还能如何，不等玄影逼问，她就跪在地上倒豆子般把安凝这段时间的言行卖了个乾净。
“林公子？”玄影心中咯噔一声。
语秋就差对天发誓了：“奴婢所言千真万確，姑娘亲口说她心悦林公子，还说林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人。”
“姑娘可说过那位林公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语秋摇了摇头：“没有。”
林公子……玄影將所有可能的人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越来越心惊，不会是那个林公子吧？
林煜，昌国公府年轻一辈最出眾的一位，也是林锦顏一母同胞的兄长。
只有他同姑娘接触最多。
玄影咽了咽唾沫，吩咐语秋：“你回头伺候姑娘的时候打探一下，问清楚是哪位林公子。”
玄影也没閒著，把林煜连同昌国公府一併调查了一遍。
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嚇一跳，昌国公府最近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不等玄影把这些事稟告给谢晏淮，林煜想要求娶安凝这个消息不知怎的竟被传了出去。
一时间，满京城的勛贵都明里暗里挤兑昌国公府不要脸，为了攀上太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眼看女子当不成太子妃，就想让儿子娶那位姑娘。
既然他能求娶，他们自然也能求娶。
要不是东宫没那么好进，怕是门槛都能被媒人踏破。
即便如此，每日也有数位大臣趁著上朝时间明里暗里打探谢晏淮的意思。
跟在谢晏淮身边的玄影深受其害。
眼看太子殿下周身气压越来越低，他还是不得不硬著头皮把自己调查出的事情说出来。
不出所料，谢晏淮周身气压更低，眉眼笼著丝淡淡的阴鬱。
“林煜？孤倒是小瞧他了。”
没多久，谢晏淮缓缓道：“阿凝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人哄骗，林公子虚长阿凝几岁，瞧著也没稳重到哪去，年轻人，还是该多歷练。”
玄影垂首站在一边没敢说话。
他只敢默默在心底吐槽，安凝姑娘喜欢林公子就是年纪小容易被哄骗，那喜欢殿下您呢，慧眼识珠？
至於最后那句话，玄影忽然想起来，吏部最近调动频繁，似乎要开始挑选外派的官员了。
玄影小心翼翼观察谢晏淮的脸色，半晌，小声道：“殿下，还有一件事……”
自从被退婚后，林锦顏就像疯了一样，整日浑浑噩噩，寻死觅活，嘴里还念叨著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搅得昌国公府上下都跟著不得安寧。
这件事昌国公府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口风都没露出去。
要不是玄影有意调查，恐怕也发现不了。
不过可以理解，国公府並非只有林锦顏一位小姐，庶女那些暂且不提，其他几房的嫡小姐同样尊贵，金枝玉叶的，要是因为林锦顏被影响了婚事，其他几房的夫人怕是能一人一口把她生吞活剥了，自然约束好下人，哪还敢把这事往外传。
听到这个消息，谢晏淮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
“既然疯了，那就再疯一点吧。”
谢晏淮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任何不对。
是，安凝的確对林锦顏动过几次手，但无论哪次，她都没有把事做绝。
派孟文彦勾引林锦顏的前提是她自己愿意，游湖宴上也没有真的让她失去清白，甚至衣服都没扯开多少，宫宴上更是只让她起一些红疹子，从未想过害她性命。
反观林锦顏，第一次出手就奔著毁掉安凝。
谢晏淮嘆息似的道：“阿凝还是太善良了，过於心慈手软。”
玄影头顶默默出现一个问號。
姑娘善良？殿下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吗？
谢晏淮从不否认自己凉薄，他打定主意护著的人，就是杀人放火，他都能寻出一百个理由为她开脱，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便是替他挡过一剑，也算不上特殊。
……
一日，谢晏淮突然说道：
“阿凝，孤娶你做太子妃可好？”
安凝手一抖，正在把玩的玉如意瞬间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太子哥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安凝的表情委实算不上惊喜，似乎这句话於她来说，惊大於喜。
谢晏淮让人进来把玉如意碎片收拾乾净，免得不小心弄伤安凝。
“阿凝不开心吗？”
谢晏淮眸光沉鬱，但偽装得极好，仿佛只是隨口一问。
安凝迟疑的摇摇头：“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阿凝有心上人了？”谢晏淮声音温和，眼底的郁色却愈发浓重。
安凝微惊，眼眸忽闪忽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太子哥哥怎么知道？”
“孤不仅知道，孤还知道那人是谁。”
安凝更加惊讶，隨即反应过来：“是语秋告诉太子哥哥的？”
“好啊，她居然告密。”安凝佯装不高兴，实则语气暗含期待，“既然太子哥哥已经知道了，那就帮阿凝参谋参谋吧，太子哥哥觉得林公子如何，是不是个值得託付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