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aprc
布鲁克林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前一秒还是乾燥的街道，转眼间雨水就拍打在便利店玻璃窗上，发出瞬里啪啦的声响。
拉斐尔·加西亚靠在便利店那略显陈旧的收银台后，指尖无意识地敲打著台面。
深夜的便利店格外冷清，顾客寥寥无几。
角落里，一个醉的建筑工人正目光呆滯地盯著微波炉里的热狗。
头顶的小电视里，新闻主播的声音夹杂著静电干扰断断续续地传来：
“..北美合作倡议今日正式签署联合研究协议，將共同调查近期频发的『修正节点”现象—”
画面切到签约会场，十几个西装革履的官员站在印有各国国旗的背景板前握手。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拍下了签字的瞬间。
拉斐尔看了眼，伸手调大了音量。
“又搞这些。”工人嘟了一句。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建筑工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妈的，政府有钱研究这玩意，没钱修路，我上星期在皇后区铺沥青，坑深得能填上一辆卡车，结果市政厅说预算不够。”
“至少他们没把研究站建在布鲁克林，不然我们这儿连电费都得涨。”
工人哼了一声：“你信这玩意儿？什么“修正节点”？我表弟在空军基地干维修，他说那些当官的天天盯著雷达看，屁都没发现。”
“谁知道呢。”拉斐尔耸耸肩，“反正跟咱们这种人没关係。”
“可不是嘛，他们著纳税人的钱，研究些没用的东西，要我说，这些所谓的『异常现象”都是政府搞出来的幌子，什么修正，什么未来人，还故意说是一个中国人搞的，叫什么歷史—”
“歷史真相。”
“对，就是这个，我怎么不知道中国有这么大能力？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我们相信”
工人抱怨了几句，拉斐尔就在一边听著，不时附和一句。
隨著酒精的作用逐渐消退，工人摇了摇头，推门离开。
一整晚，雨势渐大，便利店玻璃上爬满豌的水痕。
拉斐尔警了眼掛钟，凌晨时分，还有几个小时才能交班。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晴里布满了血丝，趴在收银台上打盹。
此时。
便利店的自动门滑开。
“欢迎光临。”他头也没抬，声音里带著困意。
没有回应。
拉斐尔皱了皱眉，直起身子。
他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看见站在柜檯前的男人穿著笔挺的黑色西装，那西装的质地看起来十分昂贵。
领带一丝不苟地繫著，结打得十分整齐，像是刚从某个高级会议里走出来。
“晚上好。”男人微笑，声音低沉而温和，“希望我没打扰到你。
拉斐尔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这种地方很少见到穿西装的人，尤其是深夜。
对方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更不像是会来这种乱糟糟地方的人。
“有什么能帮您的？”拉斐尔问。
男人走近收银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檯面上。
拉斐尔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字体是金色的。
马库斯·德雷克，前沿科技联合研究会（aprc），战略发展部。
“拉斐尔？”
拉斐尔皱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是我，你认识我？”
“当然，拉斐尔·加西亚，29岁，萨尔瓦多裔，高中輟学，因债务问题被追討，目前住在皇后区一间廉价公寓里。”
“你调查我？”
他警惕地警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不。”马库斯摇头，“我们只是注意到了你，特別是你在社区服务中心做义工时的表现。”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库斯伸手从西装內袋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拉斐尔面前。
“我们愿意帮你。”他说，“医疗费，债务，甚至提供更好的发展机会。”
拉斐尔盯著文件上的標誌，一个简约的黑色三角形，內部嵌著三个字母：aprc。
“机会？”拉斐尔的声音中充满了怀疑。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伸手点了点文件上非洲军阀的照片，又指向电视。
电视里的新闻仍在继续，播报著非洲联盟刚刚建立的联合监测系统，画面切到简陋的研究站和忙碌的科学家。
“有趣，不是吗？”他指了指屏幕，“全世界都在忙著研究这些『异常”，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往往藏在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拉斐尔没接话。
他的手指悄悄移向柜檯下的报警按钮。
马库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並未阻止。
“別紧张，拉斐尔，我们並没有其它目的。”他顿了顿，“相反，我们是来提供帮助的。”
拉斐尔没动那份文件：“什么帮助？”
“一个机会。”马库斯直视著他，“一个让你摆脱这里的机会。”
在对方的示意下，拉斐尔终於伸手，翻开了文件夹。
第一页是他的简歷，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的东西。
大学輟学，短暂的社区组织工作经歷，几次失败的求职记录。
第二页是一份提案：《布鲁克林第7区议员竞选计划》。
拉斐尔猛地抬头：“你他妈在开玩笑？”
这是一份参政相关的策划。
马库斯依旧微笑：“我们从不开玩笑，拉斐尔，我们希望你能参加下个月的社区选举，之后......
“
“等等。”拉斐尔打断他，“让我搞清楚，你们想赞助一个便利店店员去竞选？为什么？”
“正是因为你的身份。”马库斯轻声说，“你了解这里的人，了解他们的困境，而我们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一个真正属於社区的人。”
“听起来像是某种社会实验。”
拉斐尔越来越怀疑。
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骗子。
只是骗他干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人脉，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份在便利店打工的微薄收入和一身的债务。
“不，这很严肃，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或许是你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对方不再解释，而是留下文件后，推开便利店的门，走进了雨中。
拉斐尔看著对方的背影，再低头看向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