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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我编的野史都成真了 > 第214章 箱子
  第214章 箱子
  晨光熹微,带著丝丝冬日的寒意。
  新的一天开始,费德里科·罗西推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他拉高了旧夹克的领子,戴上磨损的皮手套,朝著葡萄园的方向走去。
  12月的瓦莱托,葡萄藤早已褪去了绿叶和果实,光禿禿的藤蔓盘绕在支撑架上,进入一年中最深的休眠期。
  但对於像费德里科这样的葡萄种植者来说,这並非休憩的时候。
  冬季修剪,正是休眠期管理的关键,也是全年重要的农事活动之一。
  修剪的精准与否,將直接决定来年春季萌芽的质量,枝条布局的合理性,最终影响到果实的產量与品质。
  费德里科走进园子,僱工已经等在那里了,手里拿著几把保养得亮的剪枝刀和一把锯子。
  “早啊,罗西先生,”对方洪亮的声音从另一行藤架后传来,“今天还是从东边那块开始?”
  “嗯,”费德里科点头,接过一把修剪刀。
  他走到一株藤前,审视著主蔓,侧枝,芽眼的健壮程度。
  需要剪除衰老的,病弱的,过密的和多余的枝条,保留优质的,位置合適的结果母枝,
  “咔,咔。”
  清脆的修剪声在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细小的藤条纷纷落下,阳光渐渐刺破薄雾,金色的光芒洒满连绵起伏的葡萄园。
  园子里只剩下剪刀清脆的咔声,两人关於藤蔓状態,土壤和近期天气预测的简洁交谈,以及远处山雀偶尔的鸣叫。
  这片土地和这些藤蔓,是费德里科生活的锚点,也是祖父洛伦佐留给他的遗產。
  临近中午,费德里科完成了葡萄园上午的修剪工作,手指冻得有些僵硬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著那辆小货车,驶向镇中心广场旁那家有些年头的咖啡馆兼小酒馆这里是他早上喝杯浓缩咖啡或下午喝杯葡萄酒,和其他人聊聊天的据点之一。
  推开掛著铃鐺的木门,一股混合著咖啡香,烟味和暖气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门外的寒气。
  店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熟客,更显得空间有些空旷。
  老安东尼奥独自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著一小杯红葡萄酒,正望著窗外广场上稀少的行人发呆。
  酒馆老板的儿子正无聊地擦著吧檯。
  另外两个常客,坐在吧檯前的高脚凳上,各自捧著一杯冒著热气的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閒聊“费德里科!冻坏了吧?快进来!来杯热乎的?”吧檯后的老板热情地招呼著,手上擦拭杯子的动作没停。
  “嗯,谢谢,一杯双份浓缩。”费德里科搓著冻僵的手,走到吧檯边,在高脚凳上坐下。
  暖气和咖啡的香气让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鬆下来。
  “这鬼天气,街上连只猫都懒得出来溜达了。”有人说道。
  抬头望向窗外,广场上確实行人蓼蓼。
  有人接话道:“谁说不是呢,也就那帮人,大冷天的还往荒郊野地里钻。”
  “你说旧瓦莱托废墟那边?是挺热闹,我昨天路过,好傢伙,支了好几个大帐篷,车也不少,
  看著挺专业的。”
  “可不嘛,听说是什么—-研究院?还是考古机构的?搞不清楚,反正看著挺正规,昨天早上还来买过咖啡,说是考古挖掘的。”
  “考古?大冷天的跑那去挖啥?除了碎石头,烂铁片,还能有啥?宝藏?真有啥值钱的宝贝,
  当年早被炮弹炸飞了,或者被最后撤走的德国兵卷跑嘍。”
  “这谁知道呢。”
  “而且听说领头的好像是法国人?”
  “法国人?咱们义大利的废墟,让法国人来挖?这合適吗?”
  “你懂什么,人家说了,是什么『联合项目”,整合欧洲资源研究啥的,你们没看过吗?电视上经常放。”
  “谁有那閒工夫看这个。”
  老板把费德里科的咖啡放在吧檯上,也加入了话题:“这两天镇上图书馆也看见几个生面孔,
  抱著一大堆书看和相机拍照,看著也像搞研究的,估计是一伙儿的吧?”
  “估摸著是的,其中一个人还来问过我。”
  这时,一直望著窗外的老安东尼奥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晴扫过吧檯边的眾人。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开了腔:“你们年轻点的,是没赶上热闹的时候,现在这几个人,算啥?”
  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东尼奥回味著:“早些年,尤其是六七十年代铁路改道那会儿过后,报纸上一登『宝藏”,
  !那才叫人多,外面涌进来的人,乌决决的,旅馆都住不下,镇上,废墟里,到处是人,扛著铁锹乱挖,眼睛都冒绿光。”
  他顿了顿,摇摇头,“那才叫乱,打架的,偷东西的,为了爭块破地皮吵翻天的,闹出不少事,后来警察都来了好几趟,才算消停,这些年,算清净多了,隔几年才来那么几个不死心的,像这样正经扎营的倒少见。”
  “还有这种事?”年轻的老板儿子显然没听过这段歷史,好奇地问,“安东尼奥爷爷,那后来呢?真有人挖到过东西没?”
  安东尼奥摆摆手:“挖到啥?挖到警察局的拘留室倒是真的,反正我活这么大岁数,没听说谁真在旧镇挖出过金条,都是瞎折腾。”
  “那您说。”年轻人还是有点不死心,“那底下到底有没有可能藏著点別的?不是金子,也许是文件?地图?或者什么特別的东西?”
  “可能个屁!”安东尼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费德里科他祖父洛伦佐还在的时候就说过,別信那些鬼话,瓦莱托旧镇是被炮火硬生生轰平的,德国佬撤的时候,能捲走的捲走,卷不走的也炸得差不多了,就算真有点啥值钱的玩意儿,早八百年就化成灰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吧檯边的费德里科,语气缓和了些,带著点对老朋友的怀念:“要说知道那片地底下有啥的,恐怕也就洛伦佐他们那批亲手重建新镇,清理过废墟的老伙计们心里最清楚了,他们可从来没提过挖著什么宝藏。”
  一时间,咖啡馆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洛伦佐的名字在小镇代表著一种沉默的份量和一段沉重的歷史。
  “行啦行啦!这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儿,翻来覆去说也没劲!”
  “確实,没意思。”
  费德里科往咖啡里加了块方,用小勺慢慢搅著,没说话。
  关於旧镇的毁灭,祖父洛伦佐生前留下的只有长久的沉默和一些保存在箱子里的,早已泛黄的剪报。
  镇上流传的那些零碎片段,他从小听到大,早已像这冬日的寒冷一样习以为常,从未深究。
  瓦莱托大多数人对“宝藏”的共识,也只是一个冬日里的无稽之谈。
  费德里科离开了咖啡馆时。
  冬日的冷风立刻围住了他,让他不由得再次裹紧了外套。
  广场上依旧行人寥寥,只有寒风捲起几片枯叶打著旋儿。
  他开著车回到老屋。
  安东尼奥爷爷最后那番关於祖父的话,还有那些投向他的目光,像细小的石子投入心湖,虽未激起巨浪,却也留下了层层扩散的涟漪。
  也许是这份隱隱被勾起的探寻欲,也许是觉得该对祖父的遗存有更清晰的交代,费德里科决定不再拖延,打算趁机整理一下祖父的东西。
  他脱下外套,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方。
  那个巨大,笨重,落满厚厚灰尘的祖父洛伦佐的木工“百宝箱”,依然沉默地聂立在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
  他走到工具箱前。
  箱子异常沉重,实木打造,里面塞满了各种金属工具。
  费德里科活动了一下,弯下腰,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黄铜把手。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和腿部同时发力,猛地向外拖动!
  “嘎吱一—当一—哗啦啦!”
  沉重的箱体底部与粗糙不平的老旧地板瞬间產生了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又沉闷的声响,
  与此同时,箱体內部沉睡多年的凿子,锤子等工具在突如其来的猛烈晃动中相互猛烈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积攒了不知几十年的的灰尘瞬间充满了楼梯下的狭小空间。
  费德里科猝不及防,被这浓烈的陈年灰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瞬间涌出,他不得不眯著眼晴,连连后退几步,用手臂胡乱地挥舞著眼前的尘雾。
  待那阵尘烟稍稍平息,视线稍微清晰,他抹了一把呛出的眼泪和沾满灰尘的脸颊,看到那巨大的工具箱仅仅被拖离了墙角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喘了口气,再次沉下腰,双脚牢牢蹬住地面,双手死死扣住冰凉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伴隨著一声低吼,猛地再次向后一拽!
  箱子再次沉重地,不情愿地移动了一小段咚!
  箱体內部,一件沉重的工具在剧烈的惯性晃动中,发出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
  几乎就在这沉重撞击声响起的同时。
  “喀啦!”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截然不同於金属撞击声的木质脆响清晰地传了出来。
  费德里科停止了所有动作,目光看向那片被尘雾笼罩的黑暗角落。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深色老橡木地板天然纹理完美融为一体的笔直缝隙,此刻在昏暗光线下隱约可见。
  他顾不上尚未完全落定的灰尘,蹲下身,伸出手沿著那道若隱若现的缝隙仔细地摸索,探查。
  缝隙边缘的木料触感明显鬆动,与其他地方坚实的地板截然不同。
  他试探性地抠了抠缝隙旁边一块顏色略深的区域,
  然后。
  那块“地板”就被他撬动得向上微微翘起了一角。
  指尖传来明显的脱离感,它根本就不是地板的一部分。
  而是一块偽装得极其巧妙,严丝合缝覆盖著下方某个方形凹陷的薄木板。
  只是被漫长岁月里积累的厚重灰尘,以及这个沉重工具箱几十年来纹丝不动的重压,死死地固定在了这里。
  费德里科加大指尖的力道,沿著那已经翘起的边缘,一点一点,极其谨慎地向上撬动,
  腐朽脆弱的木板边缘发出细碎的声音,细小的木屑和积尘落下。
  终於,伴隨著一声轻微的声响,整块薄木板被他完整地撬离了那个隱藏的凹陷。
  木板被取下,露出了它遮蔽的秘密。
  一个隱藏在楼梯底部木质结构深处,极其狭窄的黑暗空间。
  一个尘封的暗格。
  这不是木板拼接的自然缝隙。
  它笔直得过分,像被人精心切割开的一道门缝,
  费德里科的心跳骤然加速。
  意外与发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三步並作两步冲向工作檯,拉开抽屉,一把抄起那支长柄的强光手电筒。
  他几乎是跑回了角落,“啪”一声按亮了手电筒。
  光芒探入缝隙內部,照亮了极其有限的空间。
  里面並非砖石结构,而是一个隱藏在护墙板后,贴著墙根构建的狭长而扁平的暗格凹槽。
  强光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物体的轮廓,端端正正地嵌在那个凹槽底部。
  那是一个体积不大,但看起来相当厚实的箱子。
  箱子上积满了厚厚一层油亮发黑的陈年污垢和灰白色的絮状陈旧蛛网,静静地沉睡了不知多少年。
  费德里科屏住了呼吸。
  他拂去浮在最表层的一些灰尘和蛛网,露出了箱子深色的木质本体。
  这绝不是无意中塞进去的东西,它被藏得如此之深,如此隱蔽,如此煞费苦心。
  也绝非祖父晚年健忘的隨手放置,而是被刻意地,精心地封存在此。
  它像一个被时光彻底遗忘,被主人决心埋葬的秘密,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沉睡了数十年。
  就在此刻,被一次清理的决心,一次剧烈的震动和一双被咖啡馆里的谈话牵引至此的眼睛,重新带回了人间。
  祖父他在自己家的楼梯下.藏了什么?
  费德里科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