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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好疼!
  你忍不住痛苦呻吟,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仿佛被风乾的胶水黏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睁开眼睛。
  淡淡的烛火在头顶的木板上摇曳。
  你想起来了!
  冥河、时空桥、上船……脑子里的记忆渐渐清晰。
  但是。
  你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身体会这么难受!
  又为什么躺在木板床上?
  上一秒。
  你怀揣著去万界诡域、让自己变强的雄心。
  下一秒。
  你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正在躺床上等死。
  头好痛!
  仿佛有人拿电钻在你的脑子里钻孔,头痛欲裂!
  同时,脑子里又像盛了满满的一碗屎,直击灵魂的发胀和恶臭,令人晕乎乎,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好难受!
  你想换个躺的姿势,好让脑子舒服点。
  “嘶——啊!”
  痛苦呻吟声在你的嗓子里撕扯。
  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你的大脑完全失去对躯干神经的控制,只剩下被动的疼痛信號接收感受器。
  巨石一般沉重的身体,你完全无法控制其转动挪移丝毫,同时,剧烈的酸麻痛楚透过感受器,传到大脑。
  你感觉很痛苦!
  咳咳!
  你忍不住想要咳嗽。
  胸腔剧烈起伏,你感觉肺泡都要被咳出去。
  就像一条被人踩在脚底的鱼,无能为力,只能生理性的顺著咳嗽的节奏,扭动身躯。
  全身关节生锈,肌肉酸胀无力,连挺直背部都做不到。
  躯干、四肢就像是多年失修的老旧机器,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碎裂成渣。
  你盖著厚被,但你还是感觉好冷!
  身体的汗水浸透被褥,被子里又湿又潮,完全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可你还是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对了!
  你想到空间里储存的各类野外求生物品,其中包括崭新厚实的丝绒被和暖宝宝!
  手指晃动。
  没反应。
  再次晃动!
  没反应!
  你的空间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你心里开始慌了!
  【真视之眼】也没有反应。
  萝卜刀,消失不见。
  可隨意调出的能力和道具面板,同样消失。
  你的体质恢復到了没吃【长寿餐厅】那顿美食之前。
  你彻底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甚至比普通人更脆弱!
  一个被无数疾病缠身、痛苦不堪的將死之人!
  嗡——嗡嗡——
  不知何处而来的绿头苍蝇,鸣叫著停留在你汗涔涔的鼻尖,呼朋唤友。
  很快。
  一群苍蝇飞到你的脸上,四散著在你的脸皮上觅食。
  就像……
  你是一坨美味无比的大餐!
  甚至,你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只苍蝇正停在你的睫毛上反覆搓手。
  绿头苍蝇的半透明翅膀停留在视网膜上方,仿佛为你的世界加了层网状滤镜。
  你感觉好烦!
  想抬起手臂驱赶,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只能摇晃著晕沉沉的脑袋,无力地左右晃动,希望这群苍蝇能从你的脸上离开。
  嗡嗡!
  苍蝇们一鬨而散。
  你成功了!
  苍蝇们在空中飞行了0.5秒后,再次落到你的脸上。
  你再次晃动如同水泥浆糊般的大脑。
  苍蝇们离开了。
  0.2秒后。
  苍蝇们再次降落。
  蹦蹦跳跳,手舞足蹈,仿佛在你的脸上开派对。
  你感觉好累!
  你已经没有精力去和这些苍蝇计较了。
  你的嗓子干哑,声带仿佛被刀片卡住!
  你浑身冰冷,如同待在冰天雪地里,那抹冰凉透过被、透过皮肤、透过肌肉和血管,直击骨髓!
  你失去了对身体所有部位的控制!
  以往灵活的手臂和腿脚,如今和石头般,重重地拉扯著你,不断下沉,仿佛要坠到地狱深处。
  你觉得自己连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都不如。
  起码,猴子只是失去自由。
  你的身体承受著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仿佛每个器官都到达了生理极限,同时对你说“永別了老友”!
  你感觉脑袋好沉重!
  所有的注意力被迫用来分担痛楚,无瑕去想其他。
  什么蓝星、什么万界诡域、什么生命可贵……全都不重要了!
  你只想闭上眼睛。
  永远的闭上眼睛,就此长眠!
  你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活著好痛苦,好想解脱……”
  ……
  不知过了多久。
  嗡嗡——
  苍蝇在脸上的欢快跳动,將你惊醒。
  你一动不动地就这样躺著,眼睛盯著头顶的木板,双目无神。
  烛火的光芒在空气里摇曳缩放。
  (不!)
  (还不能认输!)
  你用仅有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
  可能是心里暗示的作用,你感觉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仿佛幽深的黑暗洞穴里照耀进来的一抹阳光。
  你再次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生死有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活著,就得时刻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哪怕结局是死亡!)
  (死亡即是解脱!)
  (没什么值得好怕的!)
  你已不惧死亡!
  你心態转变,开始变得坦然。
  你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略有减轻,四肢渐渐有了知觉。
  你挣扎著扭动头颅,努力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四面墙壁由同一种木板搭建。
  木板的顏色和大小,像极了那艘小船上的隔间。
  耳畔。
  传来风呼呼在木板上划拉的声音,伴隨波涛声,你感觉自己在隨著地面,不断起伏摇晃。
  你推测自己身处船上的小房间里!
  室內昏暗。
  一盏油灯静静地放置在靠门的桌子上,发出淡淡的暖黄色光芒。
  烛火微弱细小,扑朔忽闪。
  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让永恆的无尽黑暗得逞地將整间屋子吞噬。
  在黯淡的烛火下,你隱约可以看到房间內的陈设。
  你睡的床位於房间最里侧靠墙处。
  正对房间的门。
  此刻,房间门从里侧,用一根简易的木棍横插关上。
  一个完美的密室。
  按理说只有房间中的你才能做到这件事,但你的脑子里並没有相关记忆。
  你动了动肩膀,感觉身体里的病痛消散了一点。
  你继续环顾四周。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约。
  床、木质长桌、架著脸盆的木架、一柄粗糙的木椅。
  都是最常用的物件。
  一米二高的长桌上,摆放了些日常用品。
  油灯、木梳、圆镜、水杯……还有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一股饥渴袭来。
  你嘴巴里忍不住泛出口水。
  你扯了扯僵硬的身体,剧烈的痛让你不禁倒吸口凉气。
  酸痛感依旧。
  但幸运的是,支配四肢的神经丛终於从大脑里,再次上线。
  你强忍著痛苦。
  掀开潮湿的发黄被,挣扎起身。
  三分钟后。
  你成功坐了起来。
  再次看了眼桌上的苹果。
  你用手提著裤脚,將麻木的双腿慢慢抬到床边,放下。
  脚心碰到地面,传来一阵冰凉。
  你管不了那么多。
  此刻的你只想儘快吃掉那个苹果,为身体补充能量!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船身如何摇晃起伏,那个苹果仿佛生了根似的,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油灯也是如此!
  你双手撑著床沿,试著站起来。
  咚——
  你跌倒在地上。
  你失败了!
  你抓著床板,再次挣扎起身。
  哗啦啦——
  巨浪来袭,船身剧烈晃动,你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又失败了!
  ……
  十分钟后。
  你终於成功站了起来。
  为了不被突如其来的顛簸摔倒,你用手指死死抠著墙壁木板的缝隙,一步一步紧扶墙边,拖著灌铅的身躯,朝桌子龟步腾挪。
  刺骨的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你感觉被风吹到的部位,仿佛结了冰般,冻到失去知觉。
  你忽然开始怀念最开始的湿臭被窝。
  你盯著那颗红苹果,在心里预想了一万种苹果的吃法,坚定地朝著苹果慢慢逼近。
  半个小时后。
  你成功了!
  你將苹果捧在手心,心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喜悦。
  不再等待。
  你张大嘴巴,利齿蓄势待发!
  透过桌上的镜子,你能看到自己病態的苍白脸色、暮气沉沉的眼角,以及乾裂变成青紫色的嘴唇。
  “啊——”
  你痛呼出声。
  这颗苹果仿佛钢铁一般坚硬,你连齿痕都没能在上面留下。
  忽然。
  你看到角落里放著一柄水果刀。
  你拿起水果刀,试著在苹果上划动。
  很锋利!
  苹果的皮破了!
  半透明的淡黄色汁水从破损的表皮溢出,你迫不及待地用舌头吮吸这美味的甘甜。
  你无暇顾及太多。
  立马拿起水果刀,將苹果的皮一一削落,最將果肉切成小块,放入嘴中。
  美味!
  甘甜!
  口齿生津!
  你感觉到体內充满力量,缠在身体上的各种顽疾和痛楚,仿佛瞬间消散了一半。
  你很庆幸自己坚持到了这里!
  很快,苹果被吃的一乾二净。
  你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看了眼一旁的杯子,里面空空如也。
  木架上的脸盆里也是空的。
  你认为自己自己处於某种副本空间,吃喝会让你的病情恢復。
  你很快做出决定。
  打算用杯子从海里舀点水,然后放到油灯上加热,搞点水喝。
  这样也许会让你恢復正常!
  此刻的你。
  已不像之前那般脆弱和无力。
  你已经可以不藉助外力,在房间里站稳,不会跌倒。
  但你仍然感觉脑子如同灌铅般沉重。
  疼痛和酸胀並未完全消失!
  这感觉,就像是从重症监护室,被那颗苹果拉回到普通病房!
  咔噠——
  你將卡在门上的小木棍取出。
  唰!
  一股刺骨寒风迎面吹来,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角的口水瞬间冻裂成冰渣。
  你缩了缩脖子。
  抱紧杯子,从房间里走出。
  没错,你的確是在船上。
  只不过。
  漫天的星辰消失不见,四处漆黑一片。
  天地间。
  只有屋內的那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除此之外,只有无尽的黑暗。
  刷啦啦——
  脚下水波涌动,船身再次顛簸。
  你连忙扶住门框,来使自己不会被摔倒。
  就在这一瞬间。
  海浪翻腾,猝然飞的比船上的屋子还高。
  你瞳孔忍不住缩小。
  僵在原地。
  冥河里没有了五彩斑斕的星光。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冥河里!
  借著羸弱的烛火。
  你看清了一些东西。
  没有水波。
  你脚下的这条河,根本不是“河”!
  是由无数密密麻麻黑色蛆状生物构成的虫潮!
  不,应该叫做虫海!
  所有虫子都一个模样。
  肢节分明。
  没有脚,靠著身子的蠕动来前进。
  在烛火下,虫子腹节上的鳞片闪耀著微光,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构成无数串“线条”。
  无数的“线条”鳞次櫛比,共同构成这一片广袤的虫海。
  没有边际,不知去往何方。
  之前听到的“波涛声”,也不是水声,而是这些数以亿计的虫子爬行、涌动的摩擦声。
  你顿时失去了从海里舀水的念头。
  不过,你並没有將杯子丟掉。
  在极度寒冷下。
  你的杯子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你打算回屋,將这些冰霜烧化,也许能搞到一点饮用水。
  转身间。
  你看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径。
  在小船的侧边,直通另一侧的船头。
  毫无疑问。
  那个小老头肯定在那头的房间里。
  你想了想,回房。
  打算將身体养好,再去询问小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进屋。
  你没有关门,任由大门敞开,冷风倒灌。
  寒冷让你的头脑更加清晰。
  小屋里的物品仿佛有某种保护屏障,哪怕船身顛簸地再剧烈,冷风再呼啸,也不会受丝毫影响。
  比如那个半死不活的油灯。
  你猜测,只要你不用嘴去吹灭,油灯可能永远不会熄灭。
  你在桌上摆弄了一番。
  最后將结了霜的水杯架在油灯上方,慢慢融化。
  你觉得火苗太小,一刻半会水烧不开。
  你再次回到床上。
  坐在床上,用被褥將身体紧紧包裹,只有脑袋留在外面。
  刺骨的冷风颳进来,奔腾呼啸。
  淡淡的烛火下。
  你裹紧被子,任由大脑暴露在寒冷中,愈发清醒。
  思维逐渐活跃。
  你认为自己进入了某种没有提示的副本。
  就像【穷鬼公寓】在暗世界並不亮灯,以往总结出的诡异世界规则,似乎不再有用。
  你认为,道具、能力以及因为诡异入侵增强的身体,由於副本的原因,处於某种封禁状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