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林易揉了揉眼睛，问道。
“我……”
外面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不过还能听得出来，那是上官落的声音。
“小落？”
林易皱了皱眉头，坐起身来，又按下了灯的开关。
隨著屋里吊灯逐渐亮起。
林易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
“我……”
屋外的上官落刚刚说了一个字，就沉默了。
她似乎陷入了一阵自我纠结，又接著说道：
“我做噩梦了，我能进来吗？”
“好。”
林易答应之后。
上官落打开了门。
她此时正穿著那身和林易一样的睡衣，怀里抱著一个小熊玩偶。
“它是……”
林易看著那个小熊玩偶，问道。
“他叫大柱，是我的小熊骑士。”
上官落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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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林易眯起了眼睛。
“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不过是装在书包里。”
上官落如实回答道。
林易这才回忆起来，上官落的书包，好像一直都是鼓鼓的。
他原本以为，里面应该都是装的书本。
现在才算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大柱骑士，一直藏在上官落的书包里面。
“会玩火的魔女，还抱著一个小熊玩偶。”
林易看著这个熟悉的配置，不自觉的嘴角抽了抽，他又问道：
“你是不是有办法把这个大柱骑士，变得很大？”
上官落摇了摇头：
“不会啊！大柱一直就这么大。”
“哦！那不是安妮，应该是香菱。”
林易自言自语道。
“什么安妮？什么香菱？”
上官落对这两个名词非常陌生，好奇的问道。
“emmmm……”
林易思考片刻，回答道：
“都是游戏里面的角色，这个安妮是lol里面的英雄，至於香菱……她是来自一个宇宙起源的游戏。”
“宇宙起源？”
上官落诧异一声，反问道。
“对……宇宙起原。”
林易点了点头。
上官落彻底听得有些糊涂了。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和林易接著往下聊这件事情。
她只是有一点困惑，接著又扭捏的两根食指指尖来回对撞著，目光也躲闪了起来：
“我……做噩梦了，能不能，晚上睡在你这里？”
上官落越往下面说，声音就越小。
“睡……我这里？”
林易挑了挑美貌。
上官落脸颊红扑扑的，隨后又点了点头：
“对……睡在你这里，就像是，咱们之前在另一个世界那样。”
的確，在书中世界的时候。
林易和上官落，好像经常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那毕竟是书中世界，而且那个时候，上官落严格来说，还不算是一个穿越者。
林易大部分情况下，都把她当成一个纸片人。
但现在可是现实世界。
那所面临的情况，就和当时，完全不一样了。
林易的目光也有一点犹豫。
但他能看得出来，上官落的脸上，的確带著一点惊惧。
於是，林易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道：
“来吧。”
“谢谢……”
上官落畏畏缩缩，隨后轻轻躺在了林易的床上。
林易从床上站了起来，目光往里面瞥了瞥，道：
“你睡里面吧！”
“啊？”
上官落一愣。
“你睡觉不老实，我怕你半夜滚到床底下去。”
林易如实说道。
但他直接就把上官落的睡觉习惯说出来了。
直接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说出来。
还是会引得她的尷尬。
“咳咳咳……睡觉吧。”
上官落將脸埋在了小熊玩偶里面。
片刻之后，才微微露出来一个眼睛。
但在看到林易也在盯著她的时候，她又立马把眼睛埋回去了。
“好好好……睡觉。”
林易没有立刻关灯睡觉。
而是走到自己衣柜处，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被子，扔给了上官落。
“谢谢。”
上官落朝著林易道了句谢，又立刻將自己裹进了被子之中。
林易看她这个样子，莫名觉得有一点好笑。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其实虽然他们两个，都算是纵横两个世界的穿越者。
但他们两个在这两个世界之中，所展现出来的性格，似乎都不太一样。
林易在书中世界里，是一个骚浪贱的嘴臭毒士。
但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闷骚的寒冰哥布林。
上官落也是反差很大。
她在那个世界之中，是一个迟钝甚至是有一点麻木的呆萌少女。
在这个世界……虽然也挺呆萌的，但是就没有那么迟钝了，反而心思细腻很多。
不过这些也都能理解。
上官落在两个世界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
她在那个世界之中，或许一开始在上官瑾和秦竹都还活著的时候，应该是那么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
不过她经歷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受了那么多苦，性格自然受到影响了。
什么？
你问林易？
林易是直接带著这个世界的记忆穿过去的，的確不存在成长环境不同的区別。
但是……
你一上来给他四十万大军……他这个逼样子，已经算是相当收敛了吧？
等到林易把灯关上，两个人都躺在床上的时候。
他们一时半会应该都睡不太著。
林易开口问道：
“为什么做噩梦？”
“啊？”
上官落愣了愣。
“不想说吗？可以不说……”
林易又好脾气道。
“不不不……”
上官落慌忙否认，接著说道：
“其实……这个东西，我也不太好讲。”
“有什么讲什么吧！”
林易说道：
“咱们之前聊天，应该也没有太多拘谨的吧？”
“好像是……”
上官落点头。
隨后，她就开始敘说，她所做的那些噩梦：
“其实……这个噩梦也就是和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无数次做到的噩梦一样。”
“我目睹了上官山庄被屠杀，崆峒派被灭，却无能为力……仇恨在我的血里生根发芽，却逐渐侵蚀著我的理智。”
她自嘲的笑了笑，道：
“其实，我这些天，一直都很恍惚。”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带著一个世界的记忆去另一个世界的。”
“而是这不同的两个世界里，我有两个记忆。”
“这很割裂，就好像是……”
她沉吟片刻，接著说道：
“两个世界有两个不同的我，她们平行却不相交。”
“可是某一天，却忽然相交了。”
“两个我，忽然就那么合二为一。”
林易也陷入了沉默，他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觉得，这原本在两个世界里的上官落，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是……我有这种感觉，她们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显得很割裂。”
林易虽然看不到上官落的表情，但能听得出来，她此刻很痛苦：
“她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爱好什么……统统不一样。但是就这么被强行拼凑成了同一个人。”
林易问：
“那你觉得，这两个世界里的上官落，哪一个是真正的你？你是觉得，你杀了她们其中一个？”
上官落却回答道：
“不……我觉得，我不是她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我想是她们两个拼凑出来的一个人，她们之间相互排斥，相互不理解，却都出现在了我的体內。”
“我不知道我是谁……”
上官落很迷茫。
她的身体都已经开始发抖了。
但下一秒。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某个人抱住了。
“林……林易。”
她想要学著现实世界的上官落叫“林同学”，或者是书中世界的上官落，叫“林先生”。
但是她却发现，她哪一种都叫不出口。
於是她叫出了：
“林易。”
“不……她们都是你。”
林易柔声说道。
“啊？”
上官落愣了愣。
“她们两个就是你，你经歷过她们经歷过的一切，爱她们所爱的一切……那她们为什么不是你呢？只不过是你分开的两块拼图拼到一起罢了……但你还是你，只是適应需要一段时间。”
林易轻轻的对她说著。
然后又轻轻拍了拍大柱的熊脑袋，道：
“你怀里还抱著大柱，不是吗？”
上官落一瞬间就愣住了。
没错，那两个上官落，就是她自己。
不过是分离的两段记忆，被整合到一起罢了。
她还是爱著曾经所爱的一切。
就像是爱著大柱，就像是爱著……
“林易。”
上官落抬起头，靠著夜晚微弱的光芒，她勉强能看清楚林易朦朧的脸，但她看得格外认真：
“谢谢你。”
……
次日。
林易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上官落並没有在自己床上。
他懵懵懂懂的走出房间，听到楼下似乎有什么动静。
於是林易疑惑的走下了楼梯，一转眼，就看到厨房里面在亮著光。
上官落正在里面认真的忙著什么。
她穿著林易经常穿得围裙，手里拿著一个锅，切菜板旁边放著的手机，屏幕还在亮著。
她一边探头看著手机的屏幕，一边將两个鸡蛋敲开，倒在了冒著热气的锅里面。
“你在做什么？”
林易走进的厨房，倚靠在厨房门框上，看著里面的上官落，问道。
“啊？”
上官落眨巴眨巴眼睛，接著笑了笑，道：
“做早饭啊！”
“你会做饭吗？”
林易眯起眼睛，问道。
“当然了！別小瞧我！”
上官落又皱起了眉头，道：
“我当年在崆峒派的时候，可是在后厨那边帮过忙的。”
她一边继续煎鸡蛋，一边说道：
“在崆峒派，因为我上官家小姐的身份，可是受尽了冷眼。”
“虽然掌门，和几个师兄师姐，对我很好，但大部分的长老还有师兄弟，都对我很排斥，他们也不愿意让我在门派里面担任什么核心弟子，所以我只能给他们打造，再在晚上偷偷学点武艺。”
“我什么都干过，扫山门，给后厨帮忙，甚至去挑粪和清理恭桶。”
上官落说著，语气却非常轻鬆。
林易看著她的目光，却有一些心疼，他嘆了口气，道：
“受苦了……”
“比我苦的人太多了。”
上官落挠了挠头，道：
“別说那个书里面的古代世界了，就现在这个二十一世纪，那环卫工人，洗碗工，还有保洁工人，不都比我苦吗？我这才哪跟哪啊？”
“不……”
林易摇著头：
“痛苦是没法被拿来作比较的。”
“况且……他们或许很多人工作比你苦，但那个时候的你，已经举目无亲，还受尽冷眼……精神痛苦，是和身体痛苦一样的痛苦，不存在哪个更强一点。”
“没关係！都过去了嘛！”
上官落的语气仍旧轻鬆：
“最起码，我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吃过苦啊！我家庭幸福和睦，家庭条件也不错。”
“即便是另一个世界里，后来不也是遇到你跟苏禾了吗？过得也挺开心的。”
上官落继续没心没肺的说著。
“好了好了……”
林易走上前去，从上官落手中拿过锅和锅铲，道：
“你去收拾收拾吧！我记得之前给你准备过洗漱用品，你简单洗漱一下，等会儿跟我一块去上学。”
“啊？我还做饭呢……”上官落犹豫著看著林易手中的锅铲。
“没关係……交给我来吧！”
林易却摆了摆手，道。
“好吧……”
上官落还是非常信任林易的。
但她仍旧是恋恋不捨的看了看锅铲。
或许她想要竭尽全力给林易做一顿不错的早餐。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林易给她做早餐。
可看到林易如此坚定。
即便上官落愧疚於林易这么照顾自己。
她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件事情。
於是，上官落就去收拾东西了。
而林易也顺著上官落，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其实也就是煎了两个鸡蛋，然后摊了两张饼。
隨后简单煮了一个粥。
一顿早饭就这么出炉了。
隨后林易和上官落也双双洗漱完成。
在吃完早点之后，林易也是照例將碗筷放进了洗手池里，准备晚上回来再刷。
但上官落却坚持要刷乾净盘子再走。
林易也就依了她了。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林易和上官落一起下了楼。
而张师傅的开著那辆迈巴赫，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前面的车窗一直是降到最底下的。
张师傅將墨镜摘掉，几乎是要把林易生吞活剥的目光，死死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