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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大唐:刑部之主,不科学破案 > 第54章 震惊的发现!他们竟是同一人!(二合一)
  第54章 震惊的发现!他们竟是同一人!(二合一)
  王硅收到了刘树义实打实的好处,对刘树义更加的尊重与敬佩,做事也更加的卖力。
  他向刘树义仔细询问计划的细节后,便在心中开始思索,要什么时候动手,要如何避免魏从易与沈荣碰面,免得他们察觉到自己一方的存在等等。
  刘树义看著王硅绞尽脑汁认真思考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计划,有方方面面考虑周到的思路是一回事,如何完美执行,將计划做的周全,又是另一回事。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刑部的公务、兄长失踪之事的调查、与裴寂以及妙音儿背后主子的明爭暗斗等等,所以他没法分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亲自做这种小事。
  王硅有上进心,性子也算稳重,能力不算太差,诸多方面都让他满意,將计划的执行交给王硅,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需要在关键的地方点拨几句,什么都不用做,反而还能在案子结束后,分得功劳。
  这样一看,自己反倒是躺赚了。
  他笑了笑,没去打扰王硅的认真思索,重新將目光放在白惊鸿身上。
  看著白惊鸿额头那血肉模糊的伤痕,看著他那因长时间飢饿导致的瘦骨鳞的身体,刘树义站起身来,来到仍旧跪在地上的白惊鸿面前,旋即不顾地面的冰冷,直接盘膝坐在了白惊鸿的对面。
  “现在,愿意和我说一说,你最初没有怀疑过陈锋三人,为什么后来会突然怀疑,並且直接认定,就是他们杀了你父母吗?”
  白惊鸿看向刘树义的神色,再也不似最初那种敌意和警惕,他抿了抿苍白的唇,沉默片刻后,
  声音沙哑道:“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刘树义眉梢一挑。
  白惊鸿点头道:“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这封信直接出现在我的住处。”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当我打开后,我发现,上面写著陈锋三人当年秘密暗害我阿耶阿娘的真相。”
  刘树义眼眸陡然眯起:“怎样的真相?”
  白惊鸿回想著陈锋与赵蒙无辜死在自己手中之事,双手下意识捏紧,沉声道:“信上详细的说他们三人是如何配合,如何弄晕我阿耶阿娘,如何点燃房屋,將我阿耶阿娘活活烧死,又是如何偽装无辜,当证人,將案子的真相以意外为藉口所掩盖。”
  “信上这么说,你就信了?”
  白惊鸿道:“信上说的十分详细,且很多细节,与当时客栈的情况,完全一致,经得起推敲—”
  “完全一致?”刘树义眯著眼睛:“写信之人,当时也在客栈?”
  白惊鸿摇头:“不知道,写信之人未曾留下关於他的只言片语。”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著腰间温润的玉佩,想了想,道:“你觉得作案细节经得起推敲,且写信之人写的十分详细,就好似当时就在客栈里亲眼看到这些一般,所以你就相信了他的话?”
  白惊鸿仍是摇头:“没有。”
  “这封信来歷不明,我还是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虽然我很想为阿耶阿娘报仇,但我也怕被人矇骗利用,错杀无辜之人。”
  刘树义点了点头,这是正常的思维反应,代表白惊鸿没有被仇恨完全冲昏头脑,仍留有冷静与理智,他道:“后来呢?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让你彻底確信信上所言?”
  “写信之人或许也想过我会怀疑,所以他在信里告诉我,若是我心中存疑,可以自己前去验证。”
  “验证?”刘树义微微挺直腰背,双眼直直盯著他:“如何验证?”
  白惊鸿道:“他说,我可以写一张纸条,纸条上写著我阿耶的名字,然后找人给陈锋他们送去,我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反应,如果他们不是凶手,收到写有我阿耶名字的纸条,肯定十分茫然,
  没有什么反应,可如果他们是凶手,突然收到写有我阿耶名字的纸条,必然因为心中不安,神情大变。”
  “確实是个简单迅速的好方法。”
  刘树义道:“你按照这个方法验证了?”
  白惊鸿点头:“我跟踪陈锋,见陈锋去一座酒楼用膳,便找来一个乞巧,给了他几枚铜板,让他替我將纸条送给陈锋,然后我在外偷偷观察。”
  “结果,我发现,陈锋在收到纸条的那一刻,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巨变,他抓住送信的乞弓,逼问他是谁让他送信的,因我当时蒙了脸,那个乞弓也不知我的身份,所以最终陈锋没有找到我。”
  刘树义若有所思:“因此,你確认陈锋確实有问题?”
  “是。”
  “赵蒙和陆阳元呢?你也验证了吗?”
  “没有,我怕打草惊蛇,引起他们的警惕,所以只对陈锋验证后,就没有再试探另外两人。”
  刘树义眉头不由皱起,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陈锋不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为何会看到写有你阿耶名字的纸条,反应如此之大?”
  白惊鸿摇头,他更是想不明白。
  “帮你送信的乞弓,是隨便找的吗?”
  “是,我见陈锋进了酒楼后,就左右寻找,然后隨便找了一个正在乞討的乞巧。”
  “那他送信的过程中,是否有过离开你视线的时候?”
  白惊鸿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道:“酒楼人来人往,我又不敢跟他太近,免得陈锋发现我“
  所以,那个乞弓確实多次离开过我的视线。”
  “不过—
  他又道:“即便他离开我的视线,也只是被人或者酒楼的柱子遮挡,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那他送信中途,有没有发生过意外?”
  “意外?”白惊鸿道:“怎样算意外?”
  “与人相撞,或者发生衝突之类的,只要是耽搁了他正常前行的事,都算。”
  白惊鸿想了想,旋即道:“还真有一件。”
  刘树义眸光一闪:“什么事?”
  “他在刚进酒楼大门时,与酒楼出来的一个客人正好迎面相撞,整个人直接就被撞倒了。”白惊鸿道:“不过那个客人急匆匆向外前行,好像有急事,也就没和他计较,他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进去了,之后便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
  “被人撞倒”刘树义眼中神色剧烈闪烁:“他被撞倒时,你给他的纸条,可否因此掉落?
  “这”白惊鸿摇著头:“距离太远,我没有看清。”
  刘树义长长吐出一口气,沉声道:“看来,你写给陈锋的纸条,大概率在这时,被掉包了。”
  “掉包!?”白惊鸿吃惊。
  刘树义道:“乞巧都被撞倒了,那个从酒楼里走出的客人,也绝不会好过,但他没有因此对乞巧有丝毫动怒,甚至都没有呵斥一声,就匆匆离开这脾气未免太好了。”
  白惊鸿听著刘树义的话,仔细回想了当时的画面,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人衣著不赖,体格魁梧,確实不像会吃亏的人。”
  他面色一变:“难道我写的纸条,真的在那时被调换了?所以·陈锋根本就不是因为我阿耶的名字面色大变,而是因其他的事?”
  刘树义看著白惊鸿,只觉得此时的白惊鸿,就好似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他以为自己有主见,有思考,有想法。
  却不知,他的所有行为,都已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牢牢控制。
  刘树义感慨道:“写信之人心思很深啊!”
  他看向白惊鸿,道:“他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一封突然出现的信,肯定会想办法来验证,因此,他主动在信里告诉你验证之法。”
  “因为有现成的方法可以使用,且你怎么想,都挑不出毛病,所以你极大概率就会使用他的法子。”
  “而知道了你接下来会如何做,针对你提前进行部署谋划,也就不是难事。”
  “又因对陈锋三人的验证,是你亲自去做的事,且结果又是你亲眼所见———“
  刘树义嘆了口气,道:“你说,你还会再对信上的真相,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吗?”
  白惊鸿脸色愈加惨白。
  他终於明白,自己究竟陷入了一个怎样的阴谋之中。
  他看著刘树义,忍不住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过就是一个无家可归,且隨时都可能会死的废物!他对我这样费尽心机的算计,又是为了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算计的地方?”
  听到白惊鸿的话,不知何时被吸引过来的王硅和赵锋,也都用力的点著头。
  他们原本只是觉得刘树义要开解白惊鸿,让白惊鸿別到死都还无法释怀。
  可谁知道,听著听著,他们汗毛便都竖了起来。
  谁能想到—
  白惊鸿之所以会认为陈锋三人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竟然是因为一封信!
  而那封信的主人,又为了让白惊鸿相信这封信里所谓的真相,对白惊鸿设计出了这般巧妙又恐怖的算计!
  让白惊鸿亲自去验证,亲自去见证,白惊鸿怎么可能还会怀疑?
  可不怀疑,就彻底陷入了神秘人的算计之中。
  原本已经明晰的自焚案,在这一刻,竟又诡秘莫测了起来。
  刘树义警了一眼紧张看著自己的王硅与赵锋,又看了看满是茫然又脸色惨白的白惊鸿,缓缓道:“答案,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我已经做了”
  白惊鸿双眼猛的瞪大,整个人都因为情绪的剧烈变化而发抖:“你是说他,他的目的是陈锋三人!?”
  “他想要藉助我的手,杀了陈锋三人?”
  王硅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直响。
  他忍不住道:“这得是何等的心机,何等的城府!”
  “这个神秘人,想杀陈锋三人,但他却不自己动手,而是用白居安当年的案子,来欺骗白惊鸿,让白惊鸿认为陈锋三人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从而引白惊鸿报仇,来帮他解决自己的目標!”
  而他自己,则完美的隱藏在背后,即便我们破解了自焚案的真相,即便我们找到了百惊鸿.我们也绝对找不到他!”
  “甚至,白惊鸿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可能感激他告诉自己真相,从而故意为其隱瞒,让我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若不是刘员外郎你帮白惊鸿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让他打心底感激你,恐怕——”
  王硅回想著之前刘树义询问白惊鸿为何会怀疑陈锋三人,而白惊鸿却闭口不谈的画面,摇头道:“到现在,我们都不会知道还有这个神秘人存在。”
  白惊鸿听著王硅的话,不由低下了头。
  王硅说的没错,在知晓真相之前,自己確实对这个神秘人告知自己真相,让自己得以在病死之前为父母报仇,而十分感激。
  他原本也打定主意,將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所以,若不是自己遇到了刘树义,不是知晓了父母身亡的真相—恐怕这个秘密,真的就要无人知晓了。
  见白惊鸿这般反应,赵锋便知道,果真被王硅说中了,而他內心,也不由更感冰寒。
  这个神秘人不仅利用白惊鸿为自己剷除陈锋三人,甚至还把白惊鸿的內心给完全掌控,让白惊鸿被他利用,还满心满意的感激他,隱瞒他,甚至到死还念著他的好—王硅说的果然没错,这神秘人得是何等恐怖的心机,才能做到这些。
  思於此,赵锋忍不住道:“陈锋三人究竟做了什么,惹到了这样一个恐怖的神秘人?”
  白惊鸿和王硅闻言,也都忙看向刘树义。
  却见刘树义摇了摇头:“我对陈锋三人並不了解,自是不知原因,不过———“
  他转过头,看向仍旧昏迷不醒的陆阳元,道:“好在,我们来的及时,陆阳元尚未死去,待陆阳元醒来后,或许我们就能知晓一切。”
  王硅连连点头:“对,陆阳元肯定知道!”
  说著,他向白惊鸿道:“有没有解药?能不能让他早点醒来?”
  白惊鸿摇头:“我原本的计划是杀他,岂会准备解药?”
  王硅皱了下眉,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按捺住急躁的內心来等待。
  刘树义倒是不在意多等的那两个时辰,他重新看向白惊鸿,道:“你后来选择的杀人手法,是神秘人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白惊鸿没有隱瞒:“是我自己。”
  刘树义眯了下眼睛:“但他应该给你提供了帮助吧?比如说—钱財?”
  “刘员外郎怎么知道?”白惊鸿一愣。
  刘树义视线看向掛在门口对面墙壁上的银镜,道:“那银镜价格不菲,非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而你一看,就能知道这两年一直挨饿受冻,贫寒至极,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个银镜?”
  “更別说,你为作案所选择的这三间酒楼,可都不是便宜的地方,你支付的预订雅间的钱,也不会少,这些钱財,同样不是你能拿得出来的。”
  白惊鸿证了,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所以刘员外郎之所以会专门问我为何会怀疑陈锋三人,其实在那时,就已经知道,我背后还有其他人?”
  刘树义没有隱瞒,点了点头。
  白惊鸿不由摇头,自嘲道:“亏我还以为自己藏的有多好,看来即便我不说,到最后也还是瞒不过刘员外郎。”
  刘树义摇头道:“不一样,我只能推测出有人帮你,但不知具体情况。”
  白惊鸿道:“没错,他给我提供了钱財的支持,那些钱財被他藏在了一个破庙前的树下,他把藏匿钱財的地点写在了密信里,说如果我想要復仇,可以隨便使用那些钱財。”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我与他非亲非故,他能告知我真相,在我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岂能奢望更多结果,我按照密信的地点前去寻找,果真挖出了一箱子的铜钱。”
  赵锋闻言,忍不住道:“这个神秘人还真是够大胆的,他难道就不怕你带著这些钱財跑了?”
  刘树义平静道:“他既然会选择白惊鸿,就说明早已將白惊鸿的里里外外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很確信白惊鸿中了他的计后,会如何行事——“
  “棋子”他摇头道:“怎么可能逃过棋手的掌控。”
  白惊鸿没有不满刘树义称自己为棋子,他抿著嘴说道:“我活不了几天了,郎中说我身体亏空的厉害,又患有不治之病,最多也就剩一个月的寿命—-所以,神秘人必然也知道我没几天活头,
  这种情况下,报仇就是我死前的唯一执念,钱財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听著白惊鸿只剩几天寿命的话,王硅和赵锋瞳孔都不由缩了缩,他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赵锋咬牙道:“利用一个寿命不到一个月的可怜人,还如此欺骗他,这神秘人,当真可恶至极!”
  刘树义没有评价神秘人是否可恶,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向白惊鸿道:“他给你的那封信,还在吗?”
  “在。”
  “在哪?”
  “我把它藏了起来。”
  白惊鸿道:“我怕万一我的事情败露,被人找到那封信,使得给我真相,帮我报仇的好心人被发现·所以,我把信提前藏了起来。“
  “好心人?”赵锋与王硅同时冷笑了一声。
  白惊鸿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道:“灵安寺东侧院墙外,有一株歪脖子树,那封信被我藏在了歪脖子树下面,你们派人去挖,就能挖到。”
  听到白惊鸿的话,王硅当即主动起身,道:“此事太过重要,刘员外郎,下官亲自去取。”
  “灵安寺位於嘉会坊,距离这里不算远,下官快马加鞭,三刻钟应该就能返回。”
  刘树义想了想,点头道:“多带些人手,这幕后神秘人恐怕不简单。”
  “明白!”
  王硅没有耽搁,直接转身离去。
  见王硅身影消失,刘树义收回视线,脑海中又復盘了一遍此案的相关细节,確定没有疏漏后,
  长长吐出一口气。
  关於神秘人的事,接下来只有等待陆阳元醒来,以及王硅將密信取回,才能进一步调查。
  所以,该换另一个於他而言,更重要的话题了。
  他重新看向白惊鸿,道:“你可认识我的兄长刘树忠?”
  员外郎的兄长?
  赵锋茫然的眨了眨眼,怎么话题忽然转到员外郎兄长上了?
  然后,他就见白惊鸿直接点头:“认识。”
  “真的认识?”赵锋一脸论异。
  果然!
  刘树义眸光陡然一闪,继续道:“你刚刚在房內听到我的名字时,是不是就已经认出了我?所以你才愿意听我的分析?而不是如面对王硅他们一样,抗拒的根本不愿交流?”
  是这样吗?
  赵锋忙看向白惊鸿。
  然后,他就见白惊鸿再一次点头。
  “刘评事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你。”
  白惊鸿看著刘树义,眼中露出回忆之色,道:“他说我和你很像,心思单纯,善良直率,被家里长辈十分疼爱,保护周到,因而在家里长辈遭遇意外,生活一落千丈后,也是受伤最深之人。”
  “不过—”
  白惊鸿顿了一下,看向刘树义,道:“你要比我好一些,因为你还有兄长疼爱你,而我,隨著阿耶阿娘逝去,便只剩我孤零零一人。”
  听著白惊鸿的话,刘树义脑海中不由浮现原身关於兄长的记忆。
  刘树忠只长他四岁,九年前父亲刘文静因谋逆被诛杀之时,他十一岁,刘树忠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父亲死后,母亲也跟著病倒,不久就鬱鬱而终。
  偌大的刘家,便只剩下刘树义与刘树忠相依为命。
  而为了保护这个家,原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兄长,放下书卷,走出刘宅,与说刘家閒话的人大打出手,与欺负弟弟的书斋学子打的灰头土脸,更是在抢走刘家產业的那些人家门前盘坐大骂。
  他不再是如杜构一般的温润君子。
  成为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仿若疯子一样的粗鄙之人。
  他用这种泼妇一般的疯子行径,让那些欺辱刘家的人,稍微收敛了一些,使得刘家衰败的速度得以减慢。
  之后,他为了给刘家找出一条活路,开始钻营,
  他变卖刘家仅剩的家底,去为他和原身谋了个官身。
  虽然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八品与九品小官,但至少,有了官身,不用继续坐吃山空,不用怕饿死。
  刘树义还记得在原身十岁之时,父亲刘文静考校他们功课,询问兄长未来要做什么样的人时,
  兄长是这样回答的:
  “儿虽年幼,常闻圣贤之道,愿效法孔孟,读圣贤书,明是非之理,修身如竹,虚怀有节;立世如松,风雪不凋。”
  父亲闻言,只笑道:“太虚了,说些实在的。”
  “做清官,做君子,脚踏实地,为国为民,受人敬仰。”
  兄长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仍仿佛在他耳畔迴响,可有著这样志向的兄长,却为了撑起刘家,为了保护幼弟,再也做不成君子,也没有脚踏实地,而是成为了最为不齿的投机钻营之人。
  这个世界似乎总是这样,总喜欢让一个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成为过去最不喜欢的人。
  刘树义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还有阿兄疼爱,確实比你要幸运。”
  白惊鸿抿嘴不语。
  刘树义继续道:“你与我阿兄是怎样相识的?是因为你阿耶阿娘的案子吗?
  1
  白惊鸿点头:“万年县衙以意外定案,上交大理寺初审,你兄长在翻阅卷宗后,认为案子有些异常,所以找到了我,向我询问阿耶阿娘的情况。”
  兄长果然也发现了卷宗里的问题。
  刘树义眸光闪烁,道:“你把你之前对我说过的,关於你阿耶阿娘在客栈的异常,也告诉了阿兄?”
  “是。”
  “阿兄是怎么说的?”刘树义道。
  白惊鸿说道:“刘评事说虽然还无法確定此案是否真的不是意外,但此案確实还有些没有解开的疑问,不应直接以意外结案,需继续调查。”
  “阿兄是这样说的——”
  刘树义回想卷宗的內容,眉道:“可是案子还是这样结案了,卷宗里並没有任何你所提供的问题。”
  白惊鸿目光冷冽了起来,他双手拳,牙齿死死地咬著,愤恨道:“所以我才不相信你们官府!在得知凶手是陈锋三人后,我才会选择亲自动手!”
  “你的意思是说—.“
  刘树义目光深邃,道:“我兄长想要继续调查,可是,他做不了主?”
  “是!”
  白惊鸿道:“在与你兄长见过面后,我就一直期待著官府的消息,一直期待著是否会有新的结果。”
  “可谁知——”
  他看向刘树义,咬牙道:“两天后,你兄长找到了我,但他不是来给我送好消息的。”
  “他的情绪不佳,带我去了酒楼,与我饮酒。”
  “他一碗酒一碗酒的喝,一边喝,一边向我道歉,说他已经竭尽所能想要帮我重查阿耶阿娘之案。”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大理寺评事,人微言轻,没有人理他。”
  “他的声音,甚至都传不出大理寺,更別说让万年县衙將已经结案的案子重查了。”
  “我当时很生气,也很失望,可我知道,那不是刘评事的错,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根本就不在意我们普通百姓的死活!”
  听著白惊鸿的话,赵锋不由感到心里一阵压抑。
  他能够想像到,当时的刘树忠与白惊鸿,面对肉眼可见的问题,却无法进一步去验证,无法让案件重查的残酷现实,有多痛苦和不甘,又有多无力与绝望。
  而这,就是现实。
  不是说所有的案子,都能有机会破解。
  也不是说所有的疑点,都有机会去调查,
  就如刘员外郎,最初被赵成易陷害时,被裴寂等人直接衝到了刘府抓人。
  当时,刘员外郎查到了自己父亲案件的问题,查出了几名死者的关联—
  可裴寂仍不愿给刘员外郎机会。
  那时倘若不是杜僕射正好在场,愿意给刘员外郎机会,可能现在,刘员外郎已经身陷图图。
  想到这里,赵锋不由看向刘树义,就见刘树义此时正著眉头,眼中不断闪过沉思之色,似乎在想著什么。
  这时,刘树义忽然抬起头,道:“我阿兄可说过,是谁將他的声音压了下去?是谁阻止他继续调查?”
  白惊鸿摇了摇头:“刘评事没有和我说这些。”
  “在那之后,你们是否又见过?”刘树义继续询问。
  “没有。”
  白惊鸿道:“那之后,我便被从刘宅赶了出来,我从未吃过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给人做苦力都做不好他满脸苦涩:“所以,我只能乞討,我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在西市附近如行尸走肉般游荡,
  能討到吃的就吃一些,討不到就饿几天,最终他低著头,看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皮包骨身体,摇头道:“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
  他抬起头,看向被灯笼晕染的红彤彤的窗户,道:“我马上就能去见阿耶阿娘了,活著太苦,
  死了反而解脱。”
  赵锋不知该怎么安慰白惊鸿,刘树义也没有出言安慰。
  他知道,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吃过白惊鸿的苦,说再多的话,也都是站著说话不腰疼。
  不过,他想,若白惊鸿父母泉下有知的话,看到白惊鸿如今这个样子,应该会很心痛吧?
  白惊鸿——他们取下“惊鸿”二字,应是希望自己疼爱的儿子,能够鲜衣怒马,成人间惊鸿。
  可谁知,他人的恶意与贪婪,最终让他们的惊鸿,变成这般。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道:“可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见我阿兄,是哪一天?”
  “当然。”
  白惊鸿道:“我阿耶阿娘死的那些天,每一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刘树义,道:“那是武德九年的四月二十。”
  四月二十?
  兄长是五月初四神秘失踪的。
  也就是说,兄长与白惊鸿见面后的半个月,就不见了。
  兄长的失踪,会与他曾坚持要调查白居安案有关吗?
  还是说,这件事,让兄长的內心,產生了什么想法?
  刘树义道:“你与我兄长最后相见的那一天,我兄长可曾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可曾说过他未来会如何?”
  白惊鸿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他只是向我道歉,只是说了阿耶阿娘的案子,未曾说过任何他自己的事,更没有说过未来要如何。”
  说著,他忍不住看向刘树义,道:“你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可是—刘评事发生了什么事?
  刘树义没有隱瞒,道:“阿兄失踪了,与你见面的半个月后,就失踪了,至今生死不知。”
  “什么!?”
  白惊鸿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刘树义道:“我一直在查兄长的失踪之事,但没有任何线索——”
  踏踏踏。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员外郎,我回来了。”
  王硅的声音由远及近,没多久,就进入了房间內。
  他来到白惊鸿面前,伸出手上用破烂衣物包住的包裹,道:“可是此物?”
  “是。”
  白惊鸿道:“我的原本计划,是杀了陆阳元后,就取出包裹,去我阿耶阿娘坟前告诉他们大仇已报,然后就在阿耶阿娘坟前自尽去找他们,这里面是我所有的东西。”
  王硅闻言,迫不及待將包裹打开。
  然后,他便愣了一下。
  只见这包裹里,只有一件破洞的衣袍,一个磨损的平安符,一个破碗,以及一封信。
  他不敢相信,这些东西,竟会是白惊鸿的全部。
  白惊鸿道:“衣袍是阿娘给我亲手缝的,平安符是阿娘去护国寺为我求的,这是我当时被赶出白宅时,能带走的所有遗物。”
  “狗娘养的魏从易和沈荣!”王硅骂了一声,道:“你放心,此间事了,我会立即对他们出手,他们逍遥不了几天了。”
  白惊鸿重重点头。
  王硅不再耽搁,將信从包里取出,递给刘树义。
  刘树义接过信,目光扫了一眼信封。
  信封上没有任何图案,没有任何字跡,乾乾净净,上面滴有蜡油,看来是怕送信途中,被人打开。
  他將信纸取出。
  目光向上看去。
  然后—
  刘树义瞳孔修地一缩。
  原本平和的眼眸,陡然眯起。
  赵锋与王硅一直在关注著刘树义,此时见刘树义这异常的反应,內心不由跟著一紧。
  “刘员外郎,这信有什么问题吗?”赵锋忍不住询问。
  白惊鸿也紧紧地看著刘树义。
  然后,他们就见刘树义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布袋。
  他將布袋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张摺叠的纸,
  刘树义將里面的纸张取出,將其折开。
  然后,將信与纸张面向三人,道:“不用看內容,只看字跡,你们发现了什么?”
  “字跡?”
  三人一愜,下意识往前凑了凑,仔细看去。
  “这————”
  赵锋瞪大眼睛,一脸意外道:“字跡相同?”
  “我不是看错了吧?这怎么好像是同一个人的字跡!”
  王硅仔细辨认后,篤定道:“没有看错,就是同一个人的字跡!”
  说著,他满脸意外的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你怎么会有给白惊鸿写下密信的神秘人的字跡?”
  白惊鸿和赵锋也都满是异的看著刘树义。
  就见刘树义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道:“这张纸条,是赵成易陷害我时,將我引到案发现场附近所用的纸条.
  “什么!?”
  王硅直接惊呼出声。
  刘树义的事跡,这几天已经完全传开了,所以他很清楚刘树义所说的引诱他的纸条,是什么意思。
  而这,让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刘树义,道:“算计白惊鸿信件的字跡,与当时算计刘员外郎你纸条的字跡一模一样!”
  “这岂不是说”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道:“白惊鸿背后的神秘人,与算计你的人,是同一个人!?”
  “他就是赵成易与妙音儿背后的主子?”
  “他,又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