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打算把羊毛都捻完?”
营地上只剩下炊事班,老冯见冯素莲缠了那么多毛线球,还不停歇。
“嗯,趁这会儿空閒都捻成线,大家一起织毛衣。”冯素莲手不停。
“大家?”老冯愣住,这小冯是不是傻?这么金贵的羊就隨便送人。
“嗯,我一个人用不完,大家分了都织件毛衣穿。”冯素莲没觉得有啥问题。
老冯沉默不语。
“老冯,黄豆剩的不多,豆腐乳捂了些,剩下的要不要捂豆豉?”冯素莲问。
多一些耐储存的咸菜换口味。
磨豆浆、点豆腐一次消耗量不小,做成豆豉可多吃几顿,也能炒菜时当调料放。
“这天儿还能捂出来?”老冯意动。
“能,放在灶边,这天气,六七天应该能捂出来。”冯素莲肯定道。
“那做吧!”老冯点头。
剩的不多,两顿豆浆就磨完,还费时费力,倒不如捂豆豉,一劳永逸,还经吃。
“走!干活!”冯素莲收拾起羊毛和毛线团,回厨房忙活。
將剩余黄豆全部倒出来,拣去里面的杂物、碎屑,倒温热水浸泡上。
割一大坨麵团,又切割成几坨小的,“来,大家搓麵筋。”
“麵筋?今晚不是吃洋芋燜饭吗?”老冯没搞懂冯素莲又搞哪一出。
“明天吃啊!”
几名战士各拿一盆,装清水,將麵团放入水中,学冯素莲的动作,像搓毛巾一样揉搓麵团。
清水很快变浑浊,又换清水,直到水变清,再搓不出浑浊物。
浑水匯集一起慢慢沉淀,得下面的澄粉。
看著变成满是蜂窝眼的麵筋,南方战士们很好奇,“麵团还真能洗!”
將麵筋切成块,放蒸笼蒸熟备用,明天的新菜。
然后开始做晚饭,土豆滚刀切成小块,清水过一下,去掉面上淀粉。
那过的水里有淀粉,都没捨得扔,倒澄粉水中一起沉淀。
锅中放油,土豆块倒入翻炒,撒盐再翻炒几下。
“改成小火!”冯素莲对烧火战士道。
灶里的火撤掉一些,变成烘烤的小火。
將刚煮熟的沥米饭倒入大铁锅,盖住土豆块,顺著锅沿一圈加少许水,盖上盖子燜饭。
锅沿上用抹布將缝隙都捂住,不然米饭闷不熟,高原上气压低。
“滋滋、滋滋!”锅里响起细微的滋滋声,土豆块、米饭生锅巴的声音。
空气中慢慢飘散著一股焦香味儿。
“咚咚咚!”切了几个泡萝卜丝,在另一口大锅中用油、干辣椒翻炒几下。
五点钟,战士们衝锋般冲回营地。
“呵呵,真香!干活儿都闻到锅巴香!”战士们排著队进厨房。
锅盖揭开,满满一大锅干米饭,老冯用锅铲將锅底的土豆铲起、拌匀。
“誒,老冯,锅巴、锅巴!別弄散了!”看著锅巴被铲得稀碎,喜欢吃锅巴的战士急了。
“別吵,不拌匀,吃米饭的吃米饭,吃土豆的吃土豆!”老冯擦了把额头的汗。
一人一大碗洋芋燜饭,一筷子酸辣萝卜丝,米汤隨意,温在另一口大锅里。
洋芋燜饭是真香,柴火灶、大铁锅闷的,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柴火香味儿。
战士们好久没吃带油、带盐的干米饭,好吃得差点儿连舌头都咬掉。
配上酸辣萝卜丝,妈呀!再来两碗都能吃下。
好多人吃得太猛,被噎住,不停捶打胸口。
“锅里有米汤,自己打!”冯素莲大声道。
噎得慌的战士们又排队打米汤,浓粥的米汤也能顶一阵饿呢!
“妈呀!这日子!美!”一碗热腾腾的米汤下肚,吃得饱饱的,令人舒服得直喟嘆。
“哟,小冯,这是弄的啥?这么多,要过年啦?”
陈师长打了碗米汤,看到一大盆蜂窝眼的食材,不像豆製品,瞧不出啥食材。
“麵筋,明天的菜!北方菜。”冯素莲打完饭,也端著一碗。
“麵筋?”南方人的陈师长好奇,自己也算在北方待过,咋没见过?
革命圣地生活艰苦,搓麵筋奢侈,平时混合著玉米、高粱做杂粮窝头、馒头吃。
“嗯,红烧吃、卤著吃、伴著凉皮吃都好吃。”冯素莲解释道。
“又想出新吃法?嗯,好是好,会不会太浪费?”陈师长在深山吃过草根、树皮,想得长远。
“不会!就连搓出来的沉淀物,都是好东西!留著庆功宴做凉皮或包水晶包。”
冯素莲也是苦了一辈子的人,忧患意识很重,永远都会想到万一,都会留下余地。
“那就好!”陈师长放心。
看到满满一大桶黄豆,心疼道,“又要做豆腐?”
“不是,捂豆豉,可以多吃几顿。”冯素莲忙道。
“嗯嗯,这主意好!”陈师长点头,端著饭碗走了。
自己问东问西,搞得小鬼紧张兮兮的,人家只是想让战士们吃好。
“起嗝儿、起嗝儿!”谢春红打著嗝儿衝进来,舀起一大碗米汤灌下。
锤了锤胸口,堵在胸口的饭滑下,“妈呀,差点儿噎死我!”
见厨房角落堆放著好几个捂著的簸箕,不禁好奇,伸手去揭。
“唉,別动!”正在扒拉米饭的冯素莲忙叫住。
“咋啦?我就看看!”谢春红笑嘻嘻道。
“別,你手上有油,捂菌丝不能沾油。”冯素莲拉开谢春红。
东西本就不多,弄坏了多可惜、多浪费。
“开上课了,你的学生来了,快去!”冯素莲笑著將谢春红推出去。
虽是老兵,可年龄还不到二十,还是小姑娘心性,好奇、没轻没重。
洗完锅碗瓢盆,洗乾净手,黄豆已泡发。
烧水煮黄豆,水漫过黄豆一指,煮熟后余火燜一阵。
直到用手轻轻一捏,黄豆变烂成泥,將黄豆捞出沥乾,稍微晾一晾,拌上適量麵粉拌匀,手不能沾水沾油。
倒入铺著秸秆、纱布的簸箕中,铺匀,盖上纱布,再盖上秸秆、旧被,放角落捂著。
“几天能好?”战士们心中欢喜,又多一道菜。
“六七天吧,只要黄豆面上长出黄绿色霉灰,便成了。”
说著又给豌豆地里生火保温,又將沉淀出的澄粉取出,晾在铺了纱布的面晒里。
一通忙碌后,炊事班才下班。
临走时,冯素莲拿了几根比较直的细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