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该怎么对付?
“他是谁啊?总感觉瞧著眼熟。”坤道咬著筷子尖上的牛肉片,警见书生眼底的异色,便是忍不住问道。
书生只是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他什么都没说。
这里不能说话,会被梁画山听到。
方才锦衣公子跨入门槛时,他分明瞧见那身华服上粘著丝青无。
这无息是他书童门修行出来的道行,若是与之接触,或是沾染过其鲜血的,皆会被这缕气息黏上。
此无无害,反能滤浊清心,助益修行,时至一年过后,这团无息自然会烟消云散。
如此一来,哪怕是有人发现了这无息,一般也不会去管。
但书生很清楚,自打自己那位书童折在了苍松,如今还能沾著这的,必是凶手。
按照之前的消息推论,书生原以为该是王爷爪牙,不料竟是个生面孔。
生不生倒不打紧,要命的是此人竟与梁画山並肩而来!
梁画山是什么人?
点星啊!
瞧起来梁画山似乎还对这公子颇为友好!
这不就麻烦了吗?
自己如若是想报仇,那说不准就要和梁画山对上!
书生著指头数了数自己那几手本事,又想了想梁画山持笔绘出千里画卷的架势,两颗泪珠子啪嗒砸进油汪汪的酱肉。
急的坤道连忙就是一伸手,把书生面前的菜盘子给拿过来:
“哭丧往別处哭去!这不糟蹋食物吗?”
“这有什么糟蹋的?孤陋寡闻,圣贤泪能提鲜增味。”
“你踏马是不是去了二里桥听人瞎讲了?”
坤道骂了两句,又是在那里吃吃喝喝起来,眼见著书生完全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是皱起眉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难得进京,该是好吃好喝好享受,倒看你演起闺怨戏了。”
“那你快点吃,这地方不宜久留。”
虽狐疑,坤道还是风捲残云扫光桌上菜餚。
待吃完之后,她在桌子上放下了一整块银子,摆手表示不用找了,两人便是离开此处小二笑吟吟的將银子收好,放入了前台里面。
只是小二並未注意到,这块被放入了货台里面的银锭冒出了细胳膊细腿,其竟是左搂右抱起来两大块银子,趁著伙计们不注意,直接顺著货台当中向下一跳,一溜烟的就顺著青石板跑出去。
银子在街道的暗处左跑右绕,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这京城当中一户大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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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绕钻进朱漆大门,蹦进厅时,坤道正蹺脚嗑瓜子。
眼见著银子跑了过来,坤道嘿嘿一笑,伸出手向下一摊,抱著两块小银子的大银子就扑进她掌心。
她伸出手,就像是摸宠物一样的摸了摸银子的脑袋瓜,脸上露出了些许陶醉的笑容:
“小银儿,小银儿,多带崽子来,多带崽子来。”
几声如同唱歌般的轻唤下,银子的四肢便是这般消失了。
坤道把银子放在了口袋里,很是高兴。
“道长这手段倒是独特。”
坐在坤道对面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穿一身常服,然而其不管从那板直的坐立姿態,还是藏在桌下生满老茧的掌心,都可表明出这人是个练家子。
他是兵部的郎中,复姓公羊,名伟,也是大將军在京城当中的几个手下之一。
属江南军一脉,在京中官位不算太高,但也却足够说得上话。
“雕虫小技罢了。”坤道却是满不在乎,“羊伟郎中不会查我这小案子吧。”
“我姓公羊。”公羊伟脸黑了。
“哦。”
公羊伟多瞧了两眼坤道。
这坤道虽生的不错,长得漂亮,可终究不上是个良善人,其修行坑蒙拐骗,最擅长编一口胡话以及那口说之术。
都说京中二里桥上打快板的那几位乃是口说之术中的行家,但公羊伟却是很清楚,那几位都是稳妥的生意人,靠的是自己本事挣来钱財。
这人却是能靠一张嘴把命骗没。
公羊伟不喜欢这样的人,他是武夫出身,全身上下都是没多少里胡哨的东西,对於这种光靠一张嘴的修士,他一贯都是当那群文臣对待。
他不喜欢文臣,也不喜欢下九流,眼前这女人把这两项都占了,他便更不喜欢了。
便是转而看向书生:
“你是说,你瞧见了一个俊朗的公子,他是当时杀了你书童的那人,结果他现在和梁画山混在了一起?”
“是。”
书生点头。
“你看看他长得是不是这样。”
公羊伟他从怀中抖开捲轴,递到了这书生面前。
书生將画轴接过来,仔细一看,隨后连连点头:
“正是此人。”
“麻烦大了。”
“什么意思?”
“这人道行—恐怕在点星伯仲。”
“?””
书生的表情慢慢僵住了。
点星?
“將军原要敲打刑部,却没想到大理寺找了外遣。”公羊伟目光扫过二人:“外遣两人,一人是这位坤道的师兄,奇门杯酒玄,另一人便是这位公子,唤作朱大。”
坤道皱著眉头盯著画像。
“我师兄也在京城?”
“是,前些日子他和朱大一併来到了京城之內,现在和朱大住在一起,应当是朱大的门客。”
“朱大————朱大————”坤道念了两句名字,脸色生了些变化,“我就说眼熟!你还记得这人吗?”
书生眉凝思。
有点想不起来了。
“白山,白山!你什么记性啊!”坤道又是骂道。
在记忆深处翻检半响,忽而眸光微亮:
“我想起来了!白山县,林家林江!”
他想起了白山县,想起了那遭失败的调虎离山。
当初坤道在白山县诱战玄,好让朱明远暗中潜入林家。
谁料朱明远意外殞命。
后来將军把此事转交他人后,书生和坤道便未再深究。
现在回头看,朱明远大概就是被林江给杀了的。
“林江?林家?”
公羊伟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也是微微一愣,他皱著眉头回忆了一会,倒吸凉气:
“林生风的林家?”
“是。”
“怪不得—·怪不得——”公羊伟忍不住喃喃自语。
坤道眉峰陡立:“当日你们说林江未入道途,如今却道有点星修为,其间悬殊岂止天地?”
见二人沉默,坤道更是不满:
“我为了加入你们,可是和我最亲爱的师兄成了生死大敌!你们可莫不能再谁我。”
“你加入我们,不就是为了得助力,对付你师兄吗?”书生忍不住道。
“那能一样吗?”坤道挺著胸反驳书生与公羊伟对视一眼,低声道:
“林生风昔年在京得遇仙缘,具体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据说“许是登仙之术。”
坤道越听眸子瞪的越大。
登仙妙法!
若是之前坤道听了这番话,只会笑有人瞎逛。
可..
如果这林少爷真有点星的手段。
那这確实足以被称之为“登仙”之术。
“如何確认是点星?”
公羊伟沉声:“他使邪异手段逼退周参將。”
见坤道眉,补道:“周参將有点星的手段。”
“参將”不过虚衔,非军中献策之土,皆为大將军招揽的江湖高人。
虽说书生也知道,这些人的点星境界並不稳固,但点星毕竟是点星,那些参將打他的话,肯定是一打一个准。
他竟然被打退了!
“林江与玄联手?”
“周参將称仅林江一人所为。玄只在后面瞧著。”
“周参將现在情况如何?”
“受伤了,他被啃了两口,又被离大人打了一顿,已经离开京城,去附近镇子里面养伤了。”
“?””
书生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被被啃了两口?又被离大人打了?”
“这公子修行的法门应当和吞食有关,周参將被咬去了两口道行,不过此刻他伤的还不重。但.....“
公羊伟嘆息了一声:
“刑部派了离大人养女江浸月,周参將险些误杀,自然触怒离大人。”
“真乱套。”坤道摇了摇头,“你们京城人都这么勾心斗角吗?”
“文臣经常这样,不利索也不痛快,全是弯弯绕绕的手段,很噁心。”
“接下来该怎么办?”书生问。
屋內陷入死寂。
是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之前制定的计划上来说,他们肯定是要想方设法从林江身上把那个登仙秘法取来的。
但现在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打不过。
林江疑似点星,现在他还和正儿八经的点星梁画山有著不清不楚的关係。
上哪打去?
除非大將军遣来手下八重天的校尉,否则是不可能正面压住林江。
更何况.
就算真把那位八重天的大人给叫来,他们难道还能在京城內动手不成?
这可是京城!
天子脚下,万城之宗!
然纵使调来,天子脚下岂容修士斗法?
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京城自然能容得住。
可真要是点星在城內大打出手—
京城墙壁还尚且没混合钢土,自然是扛不住法门乱撞。
若坍了城墙损了天家顏面,那些素来中立的那三位便要出手了。
譬如.·
大兴唯一的九重天,国师。
三人望天。
只觉荆棘蔽道,竟是寻不到半分出路。
“这事——·须稟大將军定夺。”
公羊伟终归还是把这事往上推了。
要他直面点星?
他可不干。
而那书生也是悠悠长嘆了一声。
他脑海当中浮现出了书童的脸,那书童似乎正朝他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
书生仰头长嘆:
“唉,谁知杀你的竟是点星,想来我是没法为你报仇了。”
公羊伟前去通报,其他两人便是在这里等,一灶香之后,公羊伟便回来。
“怎么样?”
听书生问话,公羊伟幽幽长嘆:
“將军让咱们继续盯著这位林少爷,收集情报。”
书生沉默了许久,长嘆一声。
说起来简单。
这事做要怎么做啊?
“其实大將军还说了句话。”公羊伟忽然道。
“什么话?”
“大將军说,京城当中有些棋要用坏了,不如发挥发挥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