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趁他离开京城
周参將领头走在道上,矿工与紧隨其后。
经过巷口那群歪倒的人时,矿工忍不住又警了两眼:
“参將—这巷子里这些人不要紧吧?”矿工小心翼翼的问周参將,“这镇子也算是京城附近,管的很严,真要是死了,人会被记到石碑上的。”
“这些人没死。”周参將没好气儿的看了矿工:“他们专门掏银子来到我这里嗅香,
嗅得多了之后腿根子软了,便是走也走不动,斜倒在巷子里面。我又不是弒杀的癲子。没事閒的在这地界大开杀戒,图个什么?”
矿工山汕笑了笑。
倒不是他怀疑这位大人,主要是江湖上有些高手確实有奇怪的癖好。
有喜食人舌的“饕客”,有专收绝户银的“善人”,更闻某宗师竟將美妾赠予弟子,
自己在屏风后抚掌观戏。
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所以他確实担心巷口里面那些人的生命安全。
不过现在看起来,周参將好像確实是个正常人。
矿工看了看周参將这么一副娘子的打扮,额头上向下流了两滴豆大的汗水。
应该..很正常吧。
当然这句话他完全就不敢说出来,只能用“这是高人独特的修行方式”来安慰自己。
眾人行至街市,行人纷纷侧自打量周参將。
他鼻息轻哼,周身泛起稀薄香雾。这气息钻入周遭路人鼻腔,顷刻间便叫他们眼神涣散,接连打著哈欠垂首四散,再无心思关注这队人马。
“您这手段真是厉害。”
蜈蚣恭维了一句。
周参將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却是阴沉了许多,他侧头看了眼,直让蜗打寒颤。
蜈蚣憎了。
我这不是在夸你吗?
想了大半天,才终於想起来前段时间,周参將也去了那矿洞当中搜寻將军府需要的宝物。
结果这位参將遇到了一个相当厉害的对手。
他没打过,负伤回来,还被离大人教训了·
看来这件事情確实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眾人一路无言行至驛站。
等上了楼之后,周参將来到了老嫗所在的地方。
登楼后周参將逕往老处,仔细端详床上还在被暑无折磨的老,指尖轻触其额。
过了小会之后,周参將的眼眉也微微动了动。
“乱之术倒有几分意思。”
见身后二人毫无反应,他冷著自解道:
“修士皆需无息运功,她虽修为不浅,却遭此法锁了无脉。”
说著取出青瓷瓶置於老姬鼻下。
须臾间竟有赤红无息自其鼻腔游出,於半空扭曲翻腾欲逃,终是被尽数收归瓶中。
周参將端详著手中瓷瓶正待炫耀几句,掌心忽觉一阵灼烫。
“离体之无竟还有这般余劲,倒是个烈性的。”
他对著瓶口轻呵一气,待那躁动渐平,榻上老姬紧的眉间亦隨之舒展,沉沉昏睡过去。
“这样就好了。”周参將笑道。
矿工和蜗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和周参將道个谢,但仔细想想才发觉己其实和这老姬並没有那么熟,只是没了办法才去找周参將救人,便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原地,
局促不安。
周参將警见二人窘態也不以为意,逕自落座摩起莹润的瓶身。
乱然之法一直都是上等修行者必修之术,天下万道百態皆是不同,有些人是直接用外在手段伤对方丹田,有些人则是会布下一大片的阵仗,只要进入那阵仗当中,自丹田当中流淌起来的无息就自然会遭受到影响。
当然,还有些武夫专门修炼经络,致使乱然之法对其不起作用,属於砍不坏的滚刀肉,非常噁心。
这炙热炎然的效果明显强於周参將见过的许多法门,若是能掌握其运转规律,说不准可以让他的本领再上一层高楼。
念及於此,周参將不由想起来了当时地穴里面的那个莽夫,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虽说自己这是从將军手里求来的点星境界,肯定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点星,但被那莽夫弄成这样,也著实丟脸。
对方又没展现出太多的点星手段。
也不知道是刻意戏耍我,还是正筹备著“命定”的武夫与我相遇了。
没研究多久,周参將就忽然感觉自己袖口当中好像有些异动,隨后便是伸手向外一掏,拿出来了一个本子。
將本子打开,周参將看到这扉页上方浮现了许多字跡。
瞧了一会之后,周参將冷哼一声。
“参將,您这是?”
“和你们没关係。”周参將起了身,朝著外面走去:“尔等差事已毕,往將军府领赏银便是。”
矿工和蜗面面相,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周参將离开此地后未归住处,逕自寻了处僻静角落。
自怀中取出丝布包裹的小包,朝上轻吹。
布包瞬时逸出柔和馨香,四散瀰漫。
闭目片刻,再睁眼已置身密林。
环顾无人,周参將笑:
“既唤我来,何故藏首?莫非要我相请?”
周参將此言说完,远处树木背后摇摇摆摆,竟是在背后走出来了个样貌独特的“人”。
宽袍广袖曳地,文士打扮的身影將手笼在袖中,衣摆铺开如莲。
然而他脑袋上却戴看个皮套。
那是个驴子。
这头套明显要比这人的脑袋更大一圈,现在正查拉著垂到这人的脑袋上面,那张空洞的驴眼晴正紧紧盯著周参將,看上去像是垂死的兽。
周参將眼眸紧紧盯著那半查拉下来的驴子脑袋,不由得从喉咙当中发出了一股深深的嘆息声:
“见你十回仍难忍这头套。”
“我也一样,见你十回我都不適应你这里胡哨的容装。”
“此乃风雅。”周参將皱著眉头,对眼前这个驴头的评价非常不满。
“那我这便亦是风雅。”
“少跟我废话,我看册子上说的,將军府让我去伏击上次那个姓林的?”
“正是。”
“只我一人去?他可是个点星武夫,还学了旁门左道。我的香虽然能影响他,却取不了性命。正面对决未必能胜。”
周参將目光刺向驴头面具下那双虚无眼窝:
“该与我同去,不,至少得再带一人。要杀点星,须得三个同境界。”
“只你一人。”
“那老娘不干。”周参將冷笑:“上回办事好处没捞著,倒被姓离的婆娘整治得够呛。虽然我愿为大將军效力奉命,可也不能派我无望的活!”
“无需取命,只要確认他身上是否有將军所求之物。”驴头文人从怀中掏出一件怪诞的锁套。
此物形似孩童的机关锁,却通体猩红血色,泛著肉质触感。其锁面两侧更嵌著布满血丝的眼球。
“將军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说是直接送给你了,若是你能成功,还会再加一件宝物。
”
周参將一伸手,这由肉製成的盒子便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到了他的手心。
见到盒子上方忽然展开一张嘴,嘿嘿一笑:
“是儿郎还是娇娥?”
“自是女人。”
“可我瞧你是男的。”
周参將脸黑了:“驴头,拿这醃玩意消遣我?”
“当然不是。”驴头將歪斜的头套扶正,手一松又垮回原状,“此物唤肉千门,是点星境的法器。拋出去自成囚笼,专克武夫体魄。”
“当真这么神?”
盒子又是嘿嘿一笑:“阉货休要小瞧人,老子之前八重天武夫都困过五息。这回对付个把武夫,岂能与我相较。”
周参將盯了盒子半响,喉头滚出句话:
“真想生砸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转向驴头:
“在哪动手?”
“他们要去青泥洼,便在途中联峰山动手好了。”
驴头晃动脑袋,那空洞的眼睛来回晃荡。
“你確定没什么別的事情瞒著我?”
周参將盯著手里的盒子,想了半天之后,最终皱著眉头挤出来了这个问题。
驴头在闻听此言之后,也是稍稍停顿他摆了一下脑袋上的头套,那驴子如同在风中断了线一样绕到了脑袋后面。
“哦,我想起来了,江浸月也在这次队伍里。”
“日汝父!”周参將大怒。
“你把那人单独引出来不就得了吗。”
周参將总算是熄了火。
他垂头,紧盯著手中正在那嘿嘿窃笑的肉盒子。
如果是上次那个情况,只有那一个蛮夫的话。
可以一试。
出京后沿途集镇锐减,至东北地界愈发开阔,寻宿处便成了难事。
一行人餐风露宿两日,倒也无事发生。
看似轻浮的韩忘之行事却利落异常,只是他似乎一直都打算和江浸月说些什么,只是好像並未找到什么合適的机会。
今日晚上,天色有点阴沉,但还没下雨。
江浸月做好饭菜之后,也是瞧了下这天气:
“恐怕明日要下雨。”
“明日要进联峰山吧,过了山再走一路直道,就是青泥洼了。”李方盘算著日子。
这次他们走的快,估计著八日就能到青泥洼。
一路顺利,心情也是顺遂,一行人吃完后皆是在附近休息。
今日晚上樑画山好不容易放过了小山参,小山参就央求著林江带她去找江浸月。
她还想从江浸月这边得来些指点。
林江自然是同意了。
正带著小山参打算去找江浸月,却忽然瞧见韩忘之提前了一步。
韩忘之站在了江浸月面前,原本一只態度轻浮的小伙子此刻也难得严肃了起来:
“江捕头,可与我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