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就是看他不爽利
江浸月坐在马车上,车身轻轻摇晃,她也隨之微微摇晃。
荒野上的风吹过她的发梢,把她这几天都没来得及打理的头髮吹得更加杂乱,也让她的衣角隨著风呼呼作响。
她一直都看著天空,眼神稍微有点发愣。
小山参从林江的袖口里探出小脑袋,看到江浸月格外高兴,顺著林江的衣衫爬下来,在小木板上瞪瞪瞪踏出几步,又灵活地攀上江浸月的衣裳。
她最终爬到江浸月头顶,欢欢喜喜地跟著她一起轻晃。
这趟出行里,最高兴的大概就是小山参了。
在京城虽然能尝遍新奇美味,看尽新鲜的话本,可她终究更爱在外头冒险。
尤其是不被那个坏傢伙拋下的冒险。
感受到头顶的小傢伙,江浸月终於后知后觉地回了神。
她伸手將小山参从头顶抓下,用指腹轻柔抚摸著她的小脑袋。
这一路离心光確实不见踪影,但江浸月仍能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目光。
仿佛有人在某处静静地看著她。
用手指摸了一会,明显看到小山参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她也是笑呵呵的贴了江浸月。
瞧著这小傢伙,江浸月脸上的忧虑这才慢慢消散。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向林江。
“公子。”
“嗯。”
“再行一段,我便自己走吧。”
“为什么?”林江很疑惑。
“带著我必会添许多麻烦”江浸月声音低柔,语气微沉,“离大人恐怕会追来,时日一久,京中也会差人来寻。”
江浸月说得没错,以京中情势,林江绝不认为那些人会善罢甘休。
只是.—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若独行,要去哪里?”
“我.”
江浸月不太清楚。
她在大兴確有几位天南海北的友人,若真无去处倒也可寻他们相助。
可寻他们亦然,离心光与京城那帮人仍可能追来。
虽免了林江的麻烦,却终究是累及旁人。
“那你还是留在我这儿吧。”林江道,“更何况若你离了我,怕是不出半日,那位离大人便会现身抓你。”
江浸月默然。
这確是个难题。
若真离开林江身侧,恐怕不出片刻,离心光便会骤然出现將她掳走。
偏偏江浸月全然无力相抗。
她与离心光的实力相距甚远,莫说抵挡养母,便是挣扎亦不能。
留在林江身旁,好岁他有周旋离心光的能力。
“可—.纵是如此,我也不能拖累你——”
“这话见外,何谓拖累?”林江摇头,“方才京城助你是情分,如今我去青泥洼建村正缺人手,你若走了我可不依。”
听著车轮前行,江浸月静默须臾,终是轻声道:
“好,那我便多叨扰些时日了。”
林江含笑点头。
马车晃晃悠悠继续前行,一路上安然无恙。
林江估摸著离心光未能追上,心下也渐渐安稳。
离心光立於高坡之巔,面沉如水地俯瞰著下方徐徐远行的车队。
她伸出手掌来回翻了几次,掌心当中几颗顏色各异的种子顺著指缝当流出,在骨节之上滚落。
思量半响,终究未將掌中种子掷出。
这是郭老板的车队,內里多是他魔下伙计。无论动了车队何人,郭老板必会派人料理,
外堂若不成便遣內堂,內堂不敌则调六重天,倘若六重天亦羽,郭老板自当亲至。
纵是经商立业,这基业也非他人恩赐。
那是郭老板凭一桿铁秤,硬生生打出的江山。
若当真不管不顾掀翻整个商队,他日郭老板定会寻她清算。
更何况她留在京城,自然是查了许多关於林江的事情,知晓此人与江浸月乃是生死至交。
横竖比京城那些文官强出许多。
可离心光就是满心的不爽利啊。
林江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便激起她无名怒火。
离心光能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养女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心的修行,依旧是那副琉璃武心,正常情况下的话,她只会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武学当中,不会对世间情情爱爱產生任何的想法。
但是,但是啊。
江浸月终究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那林江生著惑人皮相,修为不俗,若再屡次倾力相护离心光实难料想,自己精心养育的女儿若是动了春心,会是何等光景。
要不.
稍微想像一下?
离心光在脑海中勾勒出这般景象。
她手腕微微一抖,手掌心直接握紧。
几颗种子在掌心碎裂。
不行,她还是受不了。
待到郭老板的车队走远,定要查探林江携眾人去向何方,再设法带回江浸月。
她探手入怀摸出枚浑圆种子,信手拋向地面,雾时种子没入泥土不见影踪。
地面轻震,腕粗的青色根茎破土而出,豌蜓攀升,须臾间便长至人高。
茎顶鼓胀生出一团绒絮,化作蓬鬆云团这是个等人高的蒲公英。
“林江要做何,林江要做何。”离心光对著蒲公英低语。绒球隨风轻晃,內里传来孩童般的嬉笑,清脆应和:
“林江要做何?林江要做何?”
离心光对著绒球轻呵一气。
云团骤然绽裂,方千细絮飘然四散,
雾时流风卷絮,稚语乘风向四方飘荡,愈行愈远茶铺之內,原先熙攘的人群陷入异常沉默,
此处作为將军府地处南方的联络点,经过小半年经营已初具规模。南方眾多成员閒暇时便在此聚集,或为交换情报,或因无法独自完成將军府悬赏令,而来此寻求援手。
然而近期,国师意图召大將军回京的消息,已尽数传入眾人耳中。
大將军在京中根基原本深厚,却因国师此举而根基浮动。
除了少数实在无法脱身之人,已有相当数量成员离开京城,其中动身早的已抵达茶铺,將自身遭遇详细告知同僚。
正因如此,茶铺之內才瀰漫著如此沉闷的氛围。
“国师为何忽然针对起来的將军。”
桌旁,一位模样略显年轻的江湖汉子闷闷放下茶碗,长长嘆气道,口中不住低语:“国师不是自称一贯保持中立吗?此番行径,岂非公然下场偏帮?”
“据说是因將军魔下的参將们。”
“参將们怎么了?”
“据说,是他们动用了某些禁忌手段,强行拔高自身道行——”
“这又如何!!”那年轻人猛地拍了拍桌子:“修行之路求取道行,本是天经地义!他国师当年不也是这般修炼过来的?如今他登上九重天,便不许旁人修行了么?”
他声如洪钟,引得周遭眾人纷纷侧目。
年轻人正欲再次开口,募然间,一只沉稳的手掌便落在肩头,传来了些许力气。
侧首望去,
但见一个戴著驴头的身影立在身后。
那查拉的驴子头套,用空洞的眼眶直直盯著他。
小伙子雾时声,
脸上掠过一丝窘迫。
茶铺眾人无人不识这驴头。
他是此方地界的管理者,亦是將军府中道行高深的前辈,平日待人和善。
凡遇棘手难题求助於他,总能指点明路。
其人更是克尽厥职,
几乎无人见他踏出茶铺半步。
纵使不少人对其诡异头套心存不適,奈何位属上官,只得暗自忍耐。
“此事不必再议。”
年轻人虽看不清头套下的神情,却莫名感到寒意侵体。
慌忙点头闭口。
驴子头缓缓环视四周:
“诸位,变故突生难免心绪不寧,然將军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望各位静心。”
闻听此言,茶客们纷纷举杯回应。
风波暂歇。
驴子头扶了一下自己的头套,隨后便朝著查著茶铺二楼走去。
推门而入,唯见素朴陈设:一床一桌,笔墨纸砚而已。
没有別的东西了。
他推开轩窗,夜风梢来孩童的细碎笑语。
抬手探入风中,待五指收拢时,掌心已托起一簇手掌大小的蒲公英绒球。
那绒球晃晃悠悠自掌中起身,轻轻跃动,宛若起舞。
“林江要做何?”
蒲公英唱著。
驴子头转了一下手里蒲公英。
离心光怎么问起来了林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