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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没钱上学的我只能去当邪神了 > 第450章 精神污染
  第450章 精神污染
  黑森林。
  四周的枯树枝像是被墨染过,新叶疯长著,绿得浓稠,密不透风地遮著天。
  连正午的日头都只能漏下几缕碎金,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阴影吞了。
  男人已经在这片密林里走了十几分钟,虽然脚下的路总在变,但他却次次都回到了原地。
  他终於停下脚步,指尖捏住帽檐,缓缓向上抬了抬。
  帽檐下露出的眼睛,让周遭的绿意都仿佛暗了暗。
  那是双纯粹的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瞳仁与眼白融成一片,望不见丝毫光亮。
  此刻,这双眼睛正扫过眼前的树影。
  “迷阵?”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进静水,惊得周围的虫鸣都顿了半秒。
  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忽然改了方向,刚才还在左侧的鸟鸣,转瞬就出现在身后,细碎得像幻觉。
  男人没再动,只是站在原地,纯黑的眼眸缓缓眯起,
  他显然对这无休止的兜转失了耐心。
  他抬手,一声清脆的响指在密林中盪开,惊得枝头新叶发抖。
  下一秒,他那双纯黑的眼瞳里,忽然漫出淡墨般的黑雾。
  那雾极轻,像被揉碎的夜色,顺著下頜线往下淌,落地时竟带著丝凉意,贴著腐叶缓缓向前铺展。
  黑雾卷过的瞬间,脚边刚抽芽的嫩草蜷成焦黑的团,根须在泥土里抽搐著,转眼便化作细灰。
  风带著黑雾往前涌,缠上碗口粗的树干。
  树皮成片剥落,发黑、软化,隨后拦腰折断,断口处冒出的黑烟裹著木屑,眨眼就消散在雾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刚才还密不透风的黑森林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百年老树接连塌陷,藤蔓与荆棘在黑雾中消融。
  待黑雾渐渐敛去,男人眼前只剩一片光禿禿的土地,土色暗沉如炭。
  而在这片狼藉的尽头,露出一道青灰色的轮廓。
  那是金字塔的塔尖。
  男人缓步上前,靴底碾过地上的黑灰,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望著那截塔尖,纯黑的眸子里难得透出点满意,指尖在斗篷下轻轻蜷了蜷。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叛徒所藏身的地方了。”
  “希望能有什么线索吧。”
  男人自言自语道。
  金字塔表面刻满扭曲的纹路和壁画,像无数条纠缠的蛇。
  男人站在塔底,纯黑的眼眸扫过那些纹路,没再多看,眼中再次漫出黑雾。
  这一次,雾气更浓,像活物般顺著塔壁攀爬,所过之处,青灰石料瞬间发黑、剥落,露出里面蜂窝状的孔洞。
  碎石混著烟尘落下,不过片刻,一道丈宽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黑的,直通塔內深处。
  风从里面灌出来,带著股陈腐的土腥气,
  只不过他虽然来到了金字塔的內部,发现了那隱藏起来的空间。
  却只是看见了一具惨白的尸骨。
  骨头白得刺眼,像是被抽乾了所有水分,关节处散落著几块碎裂的骨片。
  积灰的地上印著几个模糊的脚印,方向指向密室原本的通道。
  男人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尸骨的肋骨,指腹沾起一层细粉。
  “看来有人提前来过这里了啊。”
  於是他继续追踪下去,最终来到了一个被废弃的据点面前。
  这里几乎被搬空了,但还有一些东西带不走,便遗留了下来。
  只剩几个破损的木箱,墙角堆著生锈的铁架,上面还沾著黑色的污渍,像是乾涸的血。
  男人踢开脚边的碎木片,纯黑的眼眸扫过这一切,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他根据自己的经验,辨认出来这是一处邪教团的据点。
  然而,隨著调查的逐步推进,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方向。
  男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荒诞不经的事实。
  “灵界教团,灵界之主—”
  他嘀嘀自语,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喂喂,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为了追查区区一个叛徒,怎么会扯出如此惊人的线索。
  男人不禁回想起自己之前身处兰迪城废墟时的感受,
  那时那股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浑身不自在,每一寸皮肤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难受得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儘快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太阳穴突突直跳,连马匹都焦躁得不肯靠近。
  那时只当是废墟积鬱的死气,现在想来,那股令他如此不適的气息,极有可能就是灵界之主留下的。
  “难怪—”
  “难怪那股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男人苦笑一声。
  他心事重重地退出据点,缓缓抬起头,目光撞上天上那轮惨白的太阳。
  那太阳像张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纸,悬在灰濛濛的云层里,光线软塌塌的,落在他的斗篷上,
  连点温度都带不来。
  风从黑森林的方向吹过来,裹著湿冷的潮气,掀得他帽檐微微晃动,露出那双纯黑的眼眸。
  里面映著无温的日光,像盛著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地轻吐出一口气。
  他隶属於一个极为隱蔽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歷史可追溯到上一代帝国。
  儘管上一代帝国早已在岁月的洪流中灰飞烟灭,但这个组织却成功地寄生在了如今的帝国之上。
  它悄无声息地隱匿於帝国庞大的躯体之中,在阴影里暗自运作,鲜有人知晓其真实存在。
  身为这个组织的一员,男人凭藉组织內部的资源,自然知晓这个世界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中就包括诸神的存在。
  他比谁都清楚,诸神从不是什么虚妄。
  诸神曾在世间翻云覆雨,左右著世间万物的命运。
  那时的天空会为他们变色,大地会为他们震颤,连星辰都要循著他们的意志转动。
  只是在漫长的时光里,诸神已多年未曾现身尘世。
  神殿成了废墟,祷词成了歌谣,连最虔诚的信徒,都只敢在梦里描募神的模样。
  男人一直以为,诸神会永远这般沉寂下去,仅存於少数人的记忆与典籍之中。
  至少不该被他这样跑腿的撞见。
  可万万没想到,自已竟在这调查任务里,无意间遇到与其中一位存在相关的线索。
  “真是见鬼。”
  “我就不该接取这个任务。”
  男人低骂一声,抬手扯了扯帽檐,像是想把那轮惨白的太阳也遮住,他越想越觉得晦气。
  实际上,调查进展到这个地步,对他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完成任务了。
  毕竟手头掌握的这些情报,已足够他向组织上面交代。
  况且,涉及到神的存在,那早已超出了他所能触及与掌控的范围。
  男人的指尖有些发颤,从怀中摸出支卷好的烟。
  烟纸是粗糙的麻质,裹著深褐色的菸丝他凑到唇边,火星在惨白的日光下亮了一瞬,隨后菸丝燃烧起来,裹著灰的烟雾漫过他的脸,
  模糊了那双纯黑的眼眸。
  所以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那可是神啊。
  哪怕是在组织里面浩如烟海的藏书之中,神都被描述为一种恐怖的存在。
  此刻,男人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这种狂跳,並非全然是恐惧,其中还夹杂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理智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警告他,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继续深入,无疑是在玩火。
  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欲罢不能,想要再继续调查下去。
  男人把菸蒂摁在靴底碾灭,抬头时,纯黑的眼眸里已没了犹豫。
  儘管灵界教团在离去之前,將自己的痕跡都儘量清扫乾净。
  但男人却还是根据蛛丝马跡,很快就查到了这处据点的灵界教团前往了何处。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他转身走向百米外的坐骑。
  那匹马见他过来,不安地刨了刨蹄。
  男人翻身上马,前往那座城市。
  然而,当他快要抵达面前的城市时,一种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男人的心中陡然警惕了起来。
  紧接著他猛地拉紧韁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长嘶,隨后止步不前。
  他瞪大了眼晴,死死地望著面前这座看似一切正常的城市。
  可不知为何,在男人眼中,这座城市却仿佛隱藏著无尽的恶意。
  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好似要將他一口吞下。
  男人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嘴唇也微微泛白。
  就在这一瞬间,他终於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的衝动,
  他明明该在发现灵界之主的线索时就抽身,明明该在据点里整理好情报就回组织,明明清楚诸神二字意味著多大的危险·
  可他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像被什么东西牵著走,连警惕心都迟钝了大半。
  “我怎么会”
  男人抬手按住眉心,那里突突直跳,像有根细针在扎。
  他摸爬滚打数十年,见过户山血海。
  以往的他遇到这般危险的情况,定会理智地选择退缩。
  可是现在的他,为何会生出这般疯狂的想法?
  这根本不是他!
  男人的后颈猛地窜起一股寒意,像被冰水浇透。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他的心中瞬间冒出一个词。
  精神污染!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人的心中冷意愈发深邃。
  他紧韁绳的手微微发颤,栗色马不安地刨著蹄。
  这一切所有的变化,似乎都是在离开那兰迪城废墟之后发生的。
  他那过于敏锐的感知,根本不是优势,反倒成了最先被侵蚀的缺口。
  在兰迪城废墟外,在他第一次嗅到那股气息的瞬间,污染就已经缠上了他。
  “该死·—”
  男人低骂一声,猛地低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城市的轮廓在眼角余光里似乎扭曲著,他必须立刻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就在他调转马头,指尖已经触到马韁的瞬间,身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哎哟一—”
  男人眼角的余光警见有一道身影在经过自己旁边时跟跑了一下,似乎是被路边的碎石绊了脚。
  怀里抱著的几本书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他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脸颊还带著点青涩,此刻正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去捡书,手忙脚乱间,
  有本书滑到了男人的马前。
  一阵风轻轻吹过,卷著书页停在某一页,崭新的纸上游走著黑色的字跡。
  男人的目光撞上去的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这些年,他靠著自己极为敏锐的感知,在刀光剑影里活了下来。
  他能从他人眼中辨出杀意,能在千钧一髮时避开致命的陷阱。
  这曾是他最锋利的武器,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天赋。
  可现在,这天赋却像是附骨之疽。
  男人情愿自己的感知如同凡人一般愚钝。
  “啊·....”
  在看到地上那本书的內容时,男人仿佛被莫大的恐惧揪住了心神。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耳畔似乎炸开无数重叠的低语。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千万根琴弦被同时拨断,尖锐的颤音顺著听觉神经钻进脑海。
  男人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那背后涌动的磅礴意志,
  这些本应藏在冥冥之中的恐怖,此刻像潮水般撞进他的感知领域。
  “不...
  男人从马上跌落下来,指尖插进自己的头髮里用力撕扯,试图驱散那些钻进意识的画面。
  书页还摊在地上,墨跡在他眼里活了过来,
  那些工整的字体扭曲成蛇,缠绕著、攀爬著,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网中央是他自己的影子,像被蛛网困住的飞虫。
  而网的尽头,是一片难以描述的世界。
  世界顶端,似乎有无形的目光透过书页垂望向他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凌驾於万物之上的漠然。
  像人看著脚下爬行的蚁,像神看著祭坛上挣扎的祭品,没有丝毫波澜,却比任何都更让人绝望。
  “!”
  此刻,感知不再是天赋,仿佛是诅咒。
  当常人只能看到文字时,他却要直面那文字背后,来自那位恐怖存在、足以碾碎一切心智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