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a-088，孳孽王虫
艾乐芙在联想到这一画面的瞬间，一股恶寒自尾椎骨沿著脊柱直窜上顶门，她呼吸一滯，不假思索地撞开房门，裹挟著一股劲风冲了进去。
病房內早是一片混乱一消毒水、血腥味与汽水味交织的病房里，四名医护人员的身影凝固在原地，他们的白大褂被冷汗浸透，瞳孔扩张，面容惊恐而挣狞。
病床周围，垂落的淡蓝帷慢无风自动，某种节肢动物特有的腥甜气息，裹著黏液滑落的黏腻声响，从层层布料后渗透出来。
艾乐芙凝神看去，如她所料，塔拉莎张开的双腿之间，浸透羊水的床单上，並没有什么新生的婴孩。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半透明的茧状物，表面密布著仍在收缩的乳白色气孔，凹凸不平，內部却像是有无数密集的生物在不停蠕动，它们拼命扭动、挣扎，似乎急於挣脱这约束。
“沙沙沙...—”
虫群的振翅声、涌动声交响，鲜血、羊水还有尚未脱落的胎盘与脐带混合在一起，一股甜腻与恶臭相间的古怪气味开始在空中瀰漫，混合的液体顺著病床不断流淌到地面，滴落在护士的脚上。
医生护士们这才如梦初醒，尖叫声此起彼伏，不顾一切地朝门口涌去！
“砰！”
艾乐芙朝著门口开枪，眾人纷纷被惊住，片刻后才顺著联邦人的基因抱头蹲下。
她从胸口套出fbi证件展开，以从未有过的冰冷声音在病房內迴荡：
“都给我站住！违令者就地击毙！fbi办案，先斩后奏，总统特许！”
和苏元指肉为素的假证不同，她这张证货真价实，实质上连fbi都是机关的下属单位之一。
眾人被这艾乐芙的气场震镊住，满脸恐惧地僵在原地，
艾乐芙隨即掏出削苹果的小刀，在茧状物上划了一个口子。
顿时，四五只形似天牛的鞘翅目昆虫从茧中挣扎著涌出。
它们大概小拇指大小，虫体嫩软，覆盖复眼的三角头颅纷纷抬起，以数以千计的晶状体好奇地打量著这个新世界。
但艾乐芙知道，不出半小时，它们便能完成甲壳硬化，並且一小时后，甲壳的硬度甚至能超越钢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再然后，它们將吞噬复眼可见的一切有机物，完美消化食物的热量，体重与大小呈指数级上升，且几无上限。
三小时后，它们將进行繁育，或以无性方式分裂，五秒內生成两个基因完全相同的个体；或以有性的方式繁衍，一次能诞下数千虫卵，不断进化，每一代都会比上一代更难对付。
因为它们是a-088，擎孽王虫的幼体。
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塔拉莎生下来？
艾乐芙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个猜测浮出脑海。
或许那只並冰封的擎孽王虫具有基因污染的特性，任何靠近它的人体都会被污染？
不对，那样的话，每个月的基因检查一定会查出来，受害者也不可能仅是塔拉莎一人。
塔拉莎与其他研究人员最大的区別是她怀孕了。
或许，a-088具有概念层面的，对於任何繁育行为的污染特性？任何生命体在它一定范围內繁衍，生下来的都会是虫子？
如果是真的，它的影响范围有多大？一栋楼，一个街区，一座城市，一个国家还是全世界？
任何a级异常都有引起a级末日的可能性，而a级末日的標准，便是人类文明秩序受到影响、重创乃至灭亡。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但只要存在一丝可能性，就必须防备。
艾乐芙目光冰冷，从医生带来的手术台上拿起一瓶酒精，毫不犹豫地泼在茧状物上，
隨后，猛地將枪口对准它们。
忽然被酒精浸透，虫群们惊恐起来，开始高频震颤，繁杂的嗡鸣声令天板都落灰。
而仅仅片刻，它们便適应了酒精，开始互相吸食对方身上的粘液，每时每刻都在迅速成长。
艾乐芙深吸了口气，就在她手指即將扣动扳机的剎那，虚弱的塔拉莎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竟挣扎著从床上坐起，忽地將艾乐芙推开：“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塔拉莎你疯了！？”
艾乐芙娇小的身躯被这一推差点摔倒，慌忙地將枪口对准塔拉莎：“什么孩子？你看清楚，这是a-088！”
然而，塔拉莎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决绝，这个刚经歷分娩的女人伸出颤抖的手臂，试图用身体遮挡枪口。
“不，它们就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九月生下来的！是杰克斯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塔拉莎泪流满面，泪水混著汗水滑落，眼神中却满是疯狂与执，“如果它没了，
我丈夫留在世界上最后的东西也没了！”
“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是你们！”塔拉莎忽然嘶吼起来，“你明明十几分钟前还问过我！机关的做法真的对吗？无视人的想法和意志是正確的吗？你现在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小艾，我求求你了———它是我仅剩的东西了—.不要把它从我手中夺走，好不好？
我保证会照顾好它们，不会让它们出来的—我求求你了——”
看著已经陷入癲狂的好友，艾乐芙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心中更是纷繁复杂。
但她却没有犹豫。
枪口微微偏移，朝著塔拉莎的肩膀三角肌，艾乐芙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擦过肌肤，带出一片血，
塔拉莎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分娩、剧痛再加上失血，换作任何人都得昏过去，
但她依然倔强地不肯倒下，死死地盯著艾乐芙，眼神中满是怨愤：
“艾乐芙·梅迪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孩子！你说啊！”
艾乐芙的视线忽然模糊了。
“一切为了全人类。”
她轻轻说著，对著另一边的肩膀，再次开枪。
“砰！”
血炸响，这一次，塔拉莎彻底失去力气，瘫倒下来。
她仍旧没有昏迷。
因过度失血而迷离的双眼紧紧盯著天板，乾裂的唇缝终於渗出一丝血珠：“你们听见了吗？它们在叫我妈妈——.”
艾乐芙只听见一阵纷杂的虫鸣。
此时，那些虫子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发出的声音愈发尖锐刺耳，仿佛要將现实的壁垒彻底击碎。
还未逃出的虫子们在茧状物里疯狂衝撞，使得半透明的茧也跟著剧烈晃动，破裂出一道道口子，十几只虫子挣扎著爬出，振翅试图飞起。
艾乐芙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她的枪口没有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