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分崩离析的物语
元始福地。
这是苏元登临六转后，以本命仙器炸开丹田，引天地元气而形成的异空间。方圆万里，日產六转仙元3枚，与外界时间流速是12：1。
在地表被核冬天覆盖后，除开各国的地下城市外，其他人类便定居在这片福地，以蕴养人气。
这本是鸟语香、仙气飘渺的福地，然而如今，光线暗沉，空气中瀰漫著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福地中心，是一片方圆百里的尸山血海。
粘稠、暗红、如同熔岩般缓慢翻涌的血浆，在血池表面不断鼓起巨大的气泡，空气中漂浮著无数扭曲、痛苦、仿佛在无声尖叫的人脸轮廓，像是被强行融入地狱的无尽亡魂。
盖亚看到这一幕后，露出惊恐的神情，连连后退，却被满脸兴奋的格蕾西婭一把拉住：“看，
快看！多么完美的造物，多么精妙的死灵仪轨，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盖亚顺著她的目光看去一一在血池的边缘，苏元的身影在池中血光映照下，脸色冰冷而无情，
静静俯视著人间悲苦。宛如魔神。
在他身后，一队穿著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机关特遣队员，驱赶著数千个衣衫楼的枯瘦人形。
他们的脸上刻满了恐惧、麻木和绝望，双手被缚，眼神空洞，如同待宰的羔羊一一这些是各地收容所里抓来的罪犯、暴徒。
“推下去。”
苏元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特遣队员更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惨叫声瞬间撕裂了福地的沉闷！
一个男人被猛地振出双手，他惊恐地挥舞著手臂，试图抓住什么，但脚下湿滑的血垢让他失去平衡，整个人尖叫著栽入那翻滚的血浆之中！
如同滚烫的油锅滴入了冷水，那男人的身影迅速被粘稠的暗红吞没，冒了几个泡后，便彻底消失无踪。
池面的翻滚似乎剧烈了一丝，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暴戾的能量波动从池底隱隱透出。
紧接著是第十个、第百个、第一千个——麻木的哭豪、徒劳的挣扎、绝望的咒骂，最终都化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声和池面短暂的涟漪。
血池的顏色似乎变得更加暗沉，翻涌的粘稠血浆表面，偶尔会浮起一片未完全熔化的碎骨或一缕毛髮，隨即又被新的血浆覆盖。
普罗米修斯悬浮在苏元身侧稍后的空中，足尖距离血池表面仅有半米。她炽金的眼眸注视著这炼狱般的风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g1博士如果知晓你现在的行为，”普罗米修斯的声音平静响起，“她一定会非常愤怒。”
苏元的目光依旧空洞地望著翻涌的血池，平淡道：“愤怒能杀死血神，拯救人类吗？”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已经吞噬了数十万生命的血池：“这是必要的牺牲，普罗米修斯。唯有我突破八转，才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將还未归来的血神炼化为神器。並以此，扭转森罗万象。”
“一切为了全人类，我，別无选择。”
“苦一苦他们，骂名我来担。”
罪犯杀光了。
特遣队员的目光转向了角落里另一批人：他们更加衰老，更加屏弱，眼神浑浊，脸上是深深的沟壑和行將就木的死气一一他们是“自愿”或被“徵召”来的老人，在资源极度匱乏的末日，他们被视为“负担”。
同样的命令，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滋啦”声——-只是这一次，连像样的挣扎和哭豪都少了许多。
池面翻涌的幅度更大了一些，一丝丝生命气息，被仙道死灵仪轨转化为纯粹仙力，融入元始福地之中。
苏元的境界一步又一步，稳稳地向著七转巔峰攀进一一这毕竟是他根据绝世神功，参考血裔律者，设计的死灵仪轨，最適合自己的修炼方式，自然一步千里。
很快，老人也耗尽了。
中年人与青年人是珍贵的劳动力、生產工具、繁育工具，暂时还不能杀。
於是，特遣队员的目光，最终投向了最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蜷缩著一群小小的身影，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可能只有五六岁。
他们挤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鵪鶉，瑟瑟发抖，一双双懵懂的眼睛里，盛满了对这个冰冷世界最深的恐惧和不解。
一个特遣队员走向那群孩子，机械地伸出手，抓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瘦弱小女孩。
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的抽气声，拼命地向后缩，却被身后的同伴挡住，
无处可逃。
就在那只手即將抓住女孩衣领的瞬间“住手！！！”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在血池边缘炸响，一道身影近乎疯狂地冲了进来。
是艾乐芙·梅迪奇。
她显然是从实验室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著白大褂，头髮凌乱，脸色苍白如纸，双眼被极度的震惊、愤怒和无法置信彻底点燃！
她的目光扫过那翻涌著罪恶的血池，扫过角落里残留的衣物，最后死死钉在那个被特遣队员抓住、嚇得几乎昏厥的小女孩身上，以及站在血池边缘，那个她无比信任、无比爱慕的男人！
艾乐芙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几步衝到苏元面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一！！！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福地中迴荡，甚至盖过了血池的翻滚声。
苏元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他没有动，也没有看艾乐芙，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血池，仿佛那一巴掌打在了石头上。
“为什么？！”
艾乐芙愤怒到尖锐颤抖，她指著那群缩在角落、嚇得连哭都不敢出声的孩子，又指向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血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进出来的血珠：“回！答！我！你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苏元你他妈的疯了吗？！”
苏元终於缓缓转过头，看向艾乐芙，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死寂，像死静深幽的潭水。
“为了登上八转，为了人类的未来，这是必要的牺牲。”苏元如是说。
“牺牲？好一个牺牲！”
艾乐芙气得浑身发抖，泪水终於决堤，混合著愤怒和绝望滑落。
“错了！我告诉你苏元！你他妈的全错了！”
她用颤抖的手指向那群惊恐的孩子：“她！他们！这些孩子才是人类的未来！未来永远属於他们，而不是你！！”
“你根本就是把人类的未来葬送在手里！这根本就不是拯救人类！”
对於艾乐芙的指责，苏元默不作声。
“而你，苏元。”艾乐芙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我现在是看清楚了—你不过是一个满脑子幻想成为“救世主”的疯子啊！”
“啪。”
苏元动了，他把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把嘴凑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认为我这个方法不好，那就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再来说这样虚无縹緲的话来。”
“可怜她？可怜他们？说不定明天血神就会重聚，我们所有人都会死—而死在我手里，人类，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这些话，苏元扔下颤抖的艾乐芙，转而亲手拎起那个小女孩，缓步走向血池“我怀孕了。”
艾乐芙忽然说道。
苏元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死寂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丝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动摇掠过眼底。
艾乐芙快步上前，抓住苏元的手，將其轻轻放在自已腹部，似乎要让他感受另一个心跳。隨后，她一字一句，砸在苏元的心上：“这是你的孩子，苏元，如果等到他出生--你是不是也要为了全人类，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进血池？！”
苏元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绝不会那样做。”
“好啊，你自己的孩子你下不去手，那你凭什么对別人的孩子，就能如此毫！不！手！
软！！！”
“如果你还要这样一意孤行，就先把这个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成为你登陆八转的资粮吧！”
“如果你愿意就此停手，那就等我我一定会寻找到，让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办法！”
说罢，艾乐芙最后深深地、绝望地看了苏元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告別一个已经死去的爱人。
然后，她猛地转身，决绝地、头也不回地衝出了这令人室息的血池。
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死寂的黑暗里，只留下苏元，独自一人，站在翻滚的血池边缘，站在由牺牲和罪恶堆砌的山巔上。
血光映照著他僵硬的身影，在他身后的岩壁上，投下一个恶魔般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