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无名天地之始
“阿嚏！”
珠峰，寒风捲起千堆雪沫，狠狠抽打在楚幽幽单薄娇小的身躯上。
她蜷缩在苏元分身留下的法阵边缘，冻得小脸青紫，牙齿咯咯作响。
失算了！
剥离了全部源血，又被浮黎抽走了两千年多的记忆，此刻的她，本质上不过是个两千多岁的小女孩！
偏偏苏元悲抽离记忆登神后，分身直接失去了意识，夏乐奈她们又在外太空抵抗血冥祭尊，根本没人有空来接她。
“苏元你个混蛋··阿嚏！”
楚幽幽一边哆嗦著咒骂，一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仅剩的第二颗金色愿望球。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道：
“我许愿，要“记忆”本体出手，將新生的“抽象”星神炼製成九转神器！”
覲见星神之地，命途狭间。
脚下是缓缓旋转、蕴含无数星辰生灭的庞大星云，四周是吞噬一切光与概念的绝对黑暗。
这里是所有命途存在之地，而在所有已知命途的终点，是一片巨大、寂静、仿佛能终结一切存在的虚无黑洞。
新生的“抽象”星神，那件悬於命途之上、下摆延伸出无尽扭曲触手的黑色斗篷，正试图以的权柄开闢属於自身的异空间“抽象界”。
无形的力量开始撕扯规则，勾勒出轮廓。
然而，异变陡生！
“咔——！”
无尽寒冰与亿万镜片凭空涌现，淹没了整条“抽象”命途！
不论繁华的、荒凉的、短暂的、漫长的-无数世界的歷史融化於手中，化作泪水自世界的眼眸流淌而下，凝结成冰，便是一记忆”。
在这片记忆冰原的中央，一道身影无声浮现。
他披著寒冰织就的帝袍，头戴帝王冠冕，面容隱藏在万载坚冰之后，唯有那双洞察万古的眼眸清晰可见。
“记忆”星神，浮黎！
他没有言语，仅是意念微动，数百件八转仙器浮现，构成覆盖星穹的炼神大阵！
嗡一一！
“抽象”星神本能地反击，触手捲起，一根权杖凭空浮现。
“抽象”象徵！
那数百件八转仙器构成的精密法阵，甚至连“记忆”本尊，都在顷刻间失去了“具象”的形態，化作一团团乱麻般的抽象线条，仿佛变成了活著的、意义不明的符號！
这便是“抽象”的核心象徵：让一切存在变得不可定义、不可描述、无法作用於现实！
浮黎的炼化之势为之一滯。
“要有笑声！”
就在这僵持的剎那，一阵癲狂到撕裂理智的笑声炸响！
无数色彩斑斕的卡牌、旋转的彩带、炸裂的彩球、表情各异的面具，轰然淹没了这片空间。一个没有头颅、脖颈上顶著无数张嬉笑怒骂面具的身影，踏著荒诞的舞步出现。
“欢愉”星神，阿哈！
“有趣！太有趣了！”阿哈拍著手，无数面具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刺耳。没有直接攻击抽象星神，而是对著浮黎和那些被“抽象化”的仙器指指点点。
“变化”开始出现，量子涨落的概率开始倾向於浮黎，“重新具象化”的可能性不断增高，最终达到了某个界限，再度干涉现实！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迷雾”悄然瀰漫规则的概念被悄然涂抹、篡改，抽象星神令万物抽象化的权柄波动，仿佛被投入了深不见底的认知深渊，其作用范围、生效对象、甚至是否存在，都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被清晰感知和锁定。
“神秘”星神，迷思！
“记忆”的冰冷秩序、“欢愉”的癲狂混乱、“神秘”的深邃未知，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的象徵之力交织成一张针对抽象”的巨网。
“抽象”星神那件黑色斗篷剧烈翻涌，下方的触手疯狂抽打虚空，试图挣脱，无形的语变得尖锐而愤怒。
他的权柄依旧强大，但在精心准备的围猎下，反抗如同陷入泥沼，被层层压制、消磨！
“抽象！”
“抽象”星神再次全力催动象徵，这次的目標却是自己！
他立刻化作无数抽象的符號与概念，挣脱出“记忆”的控制，眼看就要逃出这片空间之时一咔—嗒.咔嗒—.—
仿佛钟表被倒转，录像被倒放，一切开始回退，“抽象”星神重新回到被抽象化前那一刻，再次被“具象”！
“终末”命途之主，琉璃时尊，末王！
他在关键时间逆转了“抽象”星神的时间状態，发动绝杀！
轰一一！
四股星神级伟力再无阻碍，彻底轰击在抽象星神的核心之上！
那件黑色斗篷发出无声的哀鸣，延伸出的无尽触手寸寸崩解，化作虚无；斗篷本身剧烈缩、
凝练，最终，所有抽象的概念、无尽的扭曲、不可名状的存在感，都被压缩、封印、锻打—“
在四神的共同炼化下，一件象徵著“抽象”的器物诞生了。
它静静地悬浮在命途狭间，令周围的一切不断扭曲、变异。
那是一张面具。
“存在”与“虚无”之间不断流转著的，苍白，光滑，没有五官，没有表情的面具。
九转神器，“无相之面”！
地球，珠峰。
楚幽幽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她的眼晴死死盯著愿望球一一当金光暗淡，她便知道，刚才的愿望达成了。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颤抖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意志，拿出了最后一颗金色愿望球：
“我许愿——让苏元，以完整的八转修为，带著他全部的记忆与人性回到他原本的身体！
这就是苏元在登神前，於天堂之中，对楚幽幽耳语的终极计划：
“若以本体迎接s-■■■，我必被神性彻底同化，丧失自我，成为真正的抽象星神—一个没有意志的哲学化身。”
“我在档案里看见浮黎说过，『生命是一座迁回的迷宫，除了“记忆”，我们一无所有”，唯一的生机便在此处。我將主动让浮黎取走我全部记忆，使我的身体在登神瞬间，成为一具完美的『空壳”，任由s-■■寄生，成为抽象星神。”
“而你，幽幽，在他登神成功、位格稳固的剎那，用第二个愿望，请浮黎本体出手，联合其他可能干预的星神，將这位新生的『抽象星神”·强行炼製成一件九转神器！”
“当他被炼化成器，神性被固化、约束於神器之內，那具承载神性的『空壳”便失去了意志核心，只剩下纯粹的象徵。这时，再用第三个愿望，让浮黎將“我的记忆”灌回这具身体，並赋予足以掌控神器的八转修为！”
“以我的人性意志为『主”，以被炼化固化的神性象徵为“器”，以八转洞天为『基”——我將跳过星神的不归路，直接以『人”御『神”，登临九转神尊之位！这才是真正的九转之路器道成尊”！“
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九转神尊之路，便是以“器”御“道”，间接掌管命途，以此不被命途所限！
苏天以自身洞天容纳源血，炼化万年，才將其炼製成九转神器“血海”，而苏元想要仅靠自己，將“贴吧超能力”的源头“s-■”炼化成神器，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那是“抽象”命途。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抽象本就是“具象”的反义词，怎么可能被具象为一件器物？
但如果由神明出手，浮黎赋予其“记忆”，阿哈赋予其“概率”，迷思混乱其“概念”，便能化不可能为可能，將本已有具象倾向的“星神”炼化为器！
此刻，愿望的光芒跨越时空，一段段构成“苏元”存在的记忆与意志，凭空降临於命途狭间的“无相之面”。
轰隆！
出生时第一口吮吸的空气，和妹妹在家里捉迷藏时的欢笑，小学第一次暗恋女生的马尾，初中一起放学的死党，高考前为自己煨汤的父母於宴会上对夏乐奈的告白；於梦境中与艾乐芙的相拥；於鄯都內初吻的味道；与楚幽幽初遇的杀机——·
血与潮之夜的绝望，圣杯战爭的惨烈，天道榜单的欢闹，布局神战的思虑——“
和夏乐奈烘培奶油泡芙的那一晚，被艾乐芙闯进浴室的那一天，被楚幽幽压著要求命令的那一晚，还有天堂的放纵与温情，还有失去记忆时，於珠峰相吻的悸动—
一切的一切，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入那具空洞的躯壳，涌向那张苍白的面具！
“呢啊一一！
1
苏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感觉自己仿佛同时坠入了两个无底的深渊。
一个深渊，是冰冷、浩瀚、无穷无尽的神性象徵洪流；那是被炼化固化的“抽象”权柄，它本身就带有扭曲认知、消解定义的本质，无时无刻不在衝击、同化著他的人性。
触摸它，如同触摸宇宙终极的荒诞与不可知。
另一个深渊，则是狂暴、怨毒、充满无尽岁月沉淀的—苏天的记忆！
夏乐奈的死亡，铃木雪樱的决绝，杨可儿的永別，艾乐芙的绝望，一切为了全人类的口號——
四十二次轮迴的执念、两百万年的孤寂、血祭苍生的冷酷、登临绝顶的狂喜、眾叛亲离的愤怒，以及被虚无侵蚀的冰冷绝望.·
那些记忆如同亿万根毒刺，疯狂地扎入苏元的意识，试图污染他，告诉他：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主宰己身？终为虚妄！
“我是苏元，我是苏元！”
苏元的意志在咆哮，在神性与苏天记忆的双重衝击下艰难地固守著本心。
他拼命地抓住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楚幽幽狡点的笑、艾乐芙的智慧、盖亚怯生生的依赖、铃木雪樱的信任、夏乐奈气鼓鼓的醋意她们，便是他的锚。
苏元开始尝试接管，八转修为的洞天在体內轰鸣，如同定海神针，稳固著摇摇欲坠的躯壳。
他的意志艰难地渗透进“无相之面”，试图將这九转神器纳入掌控，以其为桥樑，入主那条因星神被炼化而陷入沉寂、却依旧存在的“抽象”命途！
神器在抗拒，神性在咆哮，苏天的记忆在疯狂低语。
洞天与命途的连结极不稳定，象徵著权柄的命途在他身上明灭不定。
“不—.不对，我是谁.主宰，道逍遥——”
混乱的低语从他口中溢出，他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冷酷与迷茫。
人性与神性，苏元与苏天，在他的意识中展开了拉锯战一一这场战斗很短，结果也显而易见。
苏天两百万载的记忆压过了一切，在一阵明悟中高呼：“！不曾想我竟是祭尊化身！”
洞天与命途的连结，在剧烈的衝突中开始崩裂！
象徵著他存在本质的光芒急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一个无法明確自身“存在”的八转修士，
根本不可能入主命途！
“要———失败了吗？”
楚幽幽在珠峰之巔，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绝望地闭上了眼晴。
咔—嗒—·—嗒—·
时间的指针再次被拨动。
不是逆转，而是回档！
即將崩裂的洞天节点瞬间復原；苏元混乱挣扎的意志状態，被强行拉回到他刚刚开始尝试入主命途、神性与苏天记忆侵蚀尚未全面爆发的那一个“瞬间之前”！
“终末”末王，再次出手！
呼苏元猛地睁开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仿佛永恆寂静的虚无黑洞方向：
“谢了，老朋友。”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带著上一次“失败”中获得的经验与对抗侵蚀的心得，苏元的意志再次撞向“无相之面”！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同时对抗神性与苏天记忆，他以八转洞天的修为为根基，以对自身“苏元”存在的绝对认知为核心锚点，將温暖的人性记忆化作坚韧的鎧甲。
对於汹涌的神性洪流，他不再抗拒，而是引导：以洞天之力为韁绳，以“无相之面”为鞍，
將其磅礴力量导向命途。
终於，他盗取了部分权柄！
“galgame吧·存档点！”
这招受到了末王的启发，一旦自身记忆与苏天记忆的融合与对抗中落入下风，他便立刻动用超能力，回溯自身状態！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终於，在第496次，他成功將苏天的记忆封存，以自身意志为主导，融合部分苏天记忆为辅，
入主“无相之面”！
轰隆隆一一！
这一次，连结无比稳固，八转洞天爆发出璀璨神光，彻底与沉寂的“抽象”命途贯通！
“无相之面”爆发出苍白的强光，顺从地融入洞天，成为其核心，入主象徵的终极果位！
洞天在升华，命途在欢呼。
一个崭新的、以抽象概念为根基、却又被坚定人性意志所主宰的九转天国一一元始天国一一在宇宙根源处轰然铸就！
磅礴无边的气息，以苏元为中心，横扫诸天万界一一那是凌驾於亿万生灵之上，却又迥异於星神的独特威压一九转神尊！
她立於自身天国的中心，感受著体內流淌的、如臂指使的抽象伟力，感受著对“无相之面”的绝对掌控，感受著自身意志的清明与坚定。
神性的力量是工具，苏天的记忆是囚徒，而他，是主宰这一切的“人”！
苏元，不，此刻当称其为一元始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