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入梦
因为阴阳有隔,加之恶鬼肆虐,所以重建村落这种事情,必须要阴阳合力。
先由阴司调派土地入驻,建起神抵法域庇护村庄,保证不会被寻常的恶鬼袭扰,之后再由阳世的官府调派村民,补充人口,最后重建村庄。
如今瀋河已奉府城阴司之命前来上任,那阳世的官府接下来也会隨之运作,调配来来村民,助他重建小黄村。
毕竟这一村住宅,还有村子周边开好的田地,都是实打实的財富与產出,要不是妖魔吞了上任土地,使得法域被破,村庄无庇,那村民根本不捨得离开。
如今他走马上任,那就算有一点恶名在外,也会有穷苦百姓冒险移居,再加上官府的调派,人口问题其实並不需要多么发愁,等一段时间就会迎刃而解。
瀋河虽然不缺时间,但也不想慢悠悠的等官府调配,毕竟生前同在官场的他,很是清楚此世官府的行政效率,等他们补人,不说猴年马月,也要一年半载。
所以·.
令十名阴兵留守土地庙,瀋河独自打马出村,踏著一阵阴风向东平县而去。
东平县与清河县为邻,县城距这小黄村不过百八十里,瀋河驾著这堪比一阶遁行法器的纸马,
在阴间飞速穿梭,很快就回到了位於东平县城的宋宅。
回到宅內,瀋河独坐堂中,又將一两香火炼化,补充神力准备施展入梦之法。
神人入梦,沟通阴阳!
像他这种小神,一般来说只能在自身法域之內施展入梦之术,其他地方消耗太大,也不合规。
不过他为宋家先人,若在自家阴宅之內,入梦自家族人,血亲后裔,那外人也挑不得他的理,
就是神力消耗要大上一些。
如此这般是夜,宋家宅內,爭吵激烈。
“正所谓长兄如父,爹去了我就是一家之主,你们要分这个家我不答应。”
“呸,什么长兄如父,老爷子在的时候你就吃尽好处,如今老爷子走了,你还想独占家业,也不问问哥几个答不答应?”
“没错,今天这家,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嫡长嫡长,以嫡为长,你个二房生的庶子,也敢说什么长兄为父?”
“別扯那些有的没的,大家摊开来说,都是爹的儿子,这家业人人有份,所以平分最公平。”
“公平个屁,谁知道你们私藏了什么,现在来说平分,我是大哥这宅子就该归我!”
“凭什么归你,这宋家大宅要归也该归我们大房!”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老爷子书房里的书,你们也知道我家那小子聪明伶俐,是个当官的料,
这书给他將来我们宋家说不定又能出个官人,到时你们也能沾沾光不是?”
“我呸,谁不知道老爷子最宝贝也最值钱的就是那些书,你两张嘴皮子一合就想拿去,你怎么干脆去抢呢?”
“就是就是,那书我家也要一份!”
“老爷刚刚过世,你们就要造反?”
“哎哟喂,五娘这话说的,我们哪敢啊?”
“还有办丧收的礼金,也要拿出来分———“
大堂之內,爭吵激烈,正是宋裹的一眾妻妾儿女。
宋裹生前虽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县教諭,但八品官也是官,绝非平头百姓可比,再加上宋裹为人洒脱,年轻时也算风流才子,所以共娶了一妻二妾,还有三名婢女,总共六房夫人,生了九子十一女。
其中正妻早逝,二妾三婢也有二人走在他之前,如今还有三房夫人在世,至於子女更罕见的没有早天,九子同在,人丁兴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族。
但有的时候人多未必是好事。
就像现在,瀋河负手於外,看著堂中激烈爭吵的眾人,也有几分无语。
这宋襄虽然风流,但却是个“博爱”的性子,生前就不同意女儿分家,也没有立个明確的继承人,处事更是做不到绝对公平,弄得一乾儿女心中都有怨言。
以至他死后,这积怨立时爆发,丧事刚刚办完,三房夫人跟一乾儿女便吵闹著要分家產,直接上演了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这也是瀋河之前没有头七回魂的原因。
这宋裹虽不像前几世的梦蝶之身,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受什么穷苦压迫,但论麻烦程度却有过之而不及。
瀋河站在堂外,看著眾人爭吵,同时理清关係,挑选合適的入梦对象。
眾人爭吵了一阵,还是得不出结果,最后只能不欢而散,更有甚者摔门而去。
宋家老大宋文也在其中,跟妻子气呼呼的回到房里,又是一通唾骂诅咒,全然没有一点书香门第的家风教养。
確实没有。
宋氏家族歷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最了不起的也就是商贾財主与地主豪绅,直到宋囊这一代,才出了他这么一个举人,妥妥的暴发户。
所以,宋裹的这些个儿女,还是比较的质朴纯真。
宋文作为长子更是如此,早些年跟宋襄吃了不小的苦,后来也没有读书的天赋,便让他操持家里的事务,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財主一般的吝嗇秉性,如今对几个要分家產的兄弟痛恨不已。
关起门来跟妻子骂了一阵,將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隨后才熄灯吹蜡,上床入睡。
宋文已年过四十,虽然养尊处优,但身体並不算好,平日里总有失眠的毛病,但今夜不知为何,竟然入睡极快,迷迷糊糊便进了梦乡。
梦境之中,云遮雾罩,先是茫茫一片,隨后金光闪烁,化作一名方幣黄袍的中年。
正是..
“爹!?”
宋文看著瀋河,眼中儘是惊异,还有几分惶恐,不由心虚的向左右望去。
瀋河却不跟他废话:“为父在阴间科举得中,被封为邻县清河小黄村土地,但村庄破败,无人祭祀,甚是悽苦,明日你便举家搬迁,前往小黄村居住,有为父庇佑,我宋家必定——.“”
话语未完,便做飘渺,最终悠悠而去。
“爹!”
床榻之上,宋文身躯一颤,猛地惊醒过来。
“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身旁睡得迷迷糊糊的妻子被他嚇了一跳,没好气的埋怨了一声。
“大半夜?”
宋文一愜,转眼望去,果见窗外月朗星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搽了搽头上的冷汗:
“我梦到我爹了。”
“什么?”
妻子望了他一眼,也有些说异。
宋文咽了咽口水:“我爹说他在阴间当了官,现在是清河县小黄村的土地,但村庄破败,无人祭祀,要我们举家搬过去给他上供香火,他会保佑我们·——“
“你疯了吧?”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妻子气呼呼的看著他:“这县城里大好的宅子你不住,要搬到乡下去,
你是不是被那几个白眼狼气糊涂了?”
“这———”
宋文面露迟疑,许久方才言语:“大概吧。”
“那还说什么,睡觉!”
妻子白了他一眼,翻身睡到了一旁。
宋文也重新躺下,但这一次却怎么也睡不著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熬了半夜的他洗漱了一番,隨后才略显憔悴的大堂神龕前,给宋襄的牌位奉了一香火:“爹啊爹,这事真的不怪我,都是二弟他们几个在闹,我真的没想分家,你要找就去找二弟他们”
“哟,大清早的,这么有孝心啊!”
话语未完,便被一人阴阳怪气的打断。
“老三?”
宋文回头望去,发现是自己的三弟宋武,当即没了好脸:“与你何干?”
“无干无干!”
宋武嘻嘻一笑:“就是从没见到大哥你这么孝顺,觉得有些惊奇而已,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哼!”
宋文冷哼一声,不做爭辩,拂袖而去如此这般,一夜过去,夜间又是一场爭吵爭吵之中,宋文略显收敛,但结果仍是不欢而散。
宋文回到房中,也未再与妻子唾骂那些兄弟,而是早早熄灯,怀著志志的心情入睡而去。
结果一睡就是天亮,雄鸡蹄鸣方才叫起饱睡一晚,神清气爽,昨日的阴霾散去大半,宋文的心也安定了许多,洗漱一番来到大堂,结果却见一人站在神龕之前,正在敬奉香火正是三弟宋武。
宋文眼神一凝,即刻走上前去,宋武听到脚步声,也慌忙回过头来,两兄弟目光一撞,都有几分惊乱。
宋文站住脚步,惊疑不定的看著自己这个三弟:“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
宋武有些心虚,但还是矢口否认。
宋文望了一眼后方的神与灵牌前的香火,方才散去的阴霾又聚拢回来,小心翼翼的向著宋武问道:“你也梦见咱爹了?”
此话一出,顿成惊悚,宋武更是被踩到尾巴一般:“你,你胡说什么?”
说罢,袖手一拂,便匆匆而去。
如此这般,又是一日过去,夜间眾人齐聚一堂,宋文宋武二人心事重重,但並不妨碍其他人继续唱六国大封相。
最后结果,一如之前,不欢而散。
隨后一夜过去,又到翌日清晨宋文宋武早早来到大堂,看著彼此还未言语,便见一人匆匆而来。
正是...
“老二?”
看著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宋才,宋文宋武眼神都见怪异:“你来干什么?”
宋家九子,前四以“文才武英”为名,宋文排行老大,宋才排行老二,宋武老三,宋英老四。
看著神情憔悴的宋才,宋文宋武心中虽有猜测,但却不敢出口点破。
“干什么与你们有何相关?”
宋才也有几分心虚,尤其是看到两人敬奉的香火之后,但还是硬著头皮上前,给宋裹的灵位敬了一烂香。
隨后兄弟三人站在神灵位之前,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心虚的向外走去。
如此这般.—
阴宅之中,瀋河负手,看著供台上的百余枚香火钱,面上没有任何喜色。
三夜,连续三夜,他给老大宋文,老二宋才,老三宋武託梦,內容都是一般,让他们举家搬迁,前往小黄村居住。
但这三个不孝子,一个都不听话,只做贼心虚的给他敬奉了几灶香火。
这几灶香虽然虔诚,转成了百余文香火钱,但他要的是这些吗?
他只是个小神,在法域外入梦,需要消耗大量神力,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五两香火银,最后才换来百余文香火钱,这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不过瀋河也可以理解,毕竟故土难离,几句梦中之言,就要宋家人搬离县城,前往陌生的小黄村居住,那是很不切实际的事情。
几世为人,歷尽沧桑,瀋河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对这宋家几子的“不孝之举”也可以理解,並未介怀於心。
但还是那句话,他理解,不代表他接受,
“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了。”
瀋河目光一警,看向职业面板。
宋裹 (瀋河)
职业:土地。
职业天赋:神食香火。
职业等阶:一阶三级。
职业技能:无。
职业物品:无。
通用技能:入梦术!
“是否消耗职业经验,將【入梦术】转化为职业技能?”
“转化成功!”
“入梦术获得职业特性一一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血浓於水,纵是阴阳,也难阻隔,对血亲使用入梦术的神力消耗大幅降低,持续时间大幅延长,並消除入梦对其造成的精神伤害。
瀋河早就知道,哪怕有入梦术,也难三言两语,就说动宋家人搬迁。
他使用入梦术的主要目的,是將这门法术刻入职业面板,再转化为职业技能。
职业技能,虽然不如职业天赋强力,但多多少少也能获得一点增强。
瀋河的打算,就是利用这增强的入梦术,加深对宋家人的影响,最后令其搬迁。
现在的结果就很不错,转化为职业技能的入梦术,直接获得了一个血脉相连的特性,可以减少神力消耗,提升入梦时间,並消除对入梦者的精神伤害。
入梦入梦,说是入梦,实际是一种入侵,以神人之魂入侵生人之梦,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负担所以,之前下河入梦的时间很短,只够他说几句傅,无法再做其他事情,而被入梦的宋氏兄毫醒来之后,也觉精神疲惫,整个人十分憔悴。
这让入梦之法,不能对一人多次进行,起码短时间內不能。
如此,梦中所言的影响力可想而知,也就繁宋氏兄毫为爭家產吵闹不扯,有些做贼僚虚,这才仿他敬了几灶香,换做其他人,根恨不会当回事。
但现在不同了,血脉相连的入梦术,有极人的操作空间。
如此.—·
又繁一夜,宋家宅內,又唱六国从封相各房之人,吵闹不扯,兄毫姐街,面红耳赤。
1终不欢而散,各自摔门而去。
“这些个白眼狼狗东西,眼里根恨没有我这个人哥!”
宋文愤愤回房,关起门来又繁一通怒骂,数求前入梦造的影响与威早已消散。
毕竟只繁个梦而已,虽然老二老看来也梦到了,有一点惊悚与诡异,但几天过去並未再来,
或许只繁巧合,求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並非真的死人还魂。
所以,宋文也无顾忌了,不仅茅夜与眾兄毫吵得面红耳赤,回到房中更繁同妻子一通睡骂,更想著法子要將家產夺到手中。
如此这般,不知多久,两夫妻方才精疲力尽,吹灯此床。
躺在床此,眼界朦朧,迷迷糊糊,又入梦乡。
梦境之中,茫茫一片,隨即金光大放,立一座究宇,究宇之中更见一尊神人,此时面色冰冷,透出人压力。
正繁..—
“爹!”
宋文错看他:“你怎么又来了———
“砰!!!”
傅语未完,便见阴影罩下,一股人力隨之扇来,让他整个人翻飞而起,在半空之中急旋了几圈,隨后才坠倒在地。
身躯坠地,剧痛蔓延,宋文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尽繁金星,双耳阵阵喻鸣,左脸更繁直接肿客了起来,一个人手印清晰可见。
痛!
好痛!
非常之痛!
父亲宋裹繁个读书人,並不喜欢动粗,所以从小到从,宋文还繁第一次吃到这么强劲有力的从耳贴子。
如此老爹还不满足,从步此前一把將他提起,二傅不说对著他的面门又繁一阵招呼,似要將他这些年缺高的父爱,全数弥补回来。
“就知道爭家產!”
“把为父的傅当耳旁胀!”
“混帐东西不孝子—
“啪啪啪啪啪啪!”
抽打之声,不知多久,方才隨梦而散。
“呼!!!”
床榻之,宋文猛地惊起身躯,寢衣已被冷汗浸湿,面上更是惊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