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立威
“土地神显灵,土地神显灵!”
数百村民,跪倒在地,几乎扑满了打穀场“起来!”
宋文对此甚是满意,片刻之后才將眾人唤起,继续展示身后的几十段黄巾:“此次土地神赐下了百道黄巾,让我在村內青壮之中挑选敢於拼杀,护卫我小黄村与土地庙宇之人,佩戴黄巾,抵御匪寇,为黄巾力士!”
此话一出,眾人立时抬头,眼中都见火热。
黄巾力士!
神力护体,刀枪不入,还有什么庇佑,这等手段谁不想要。
莫说宋家之人,便是陆黄两家的青壮,此刻眼中都一片火热,对那托盘之上的黄幣无比嚮往。
宋文看在眼中,笑在心中,继续言语:“我小黄村如今有七百余口人,其中青壮占六成,也就是四百二十人,这四百多人中只有一百人能得土地神赐!”
“土地神与我说过,这黄巾只有真心信奉,虔诚礼拜土地神者才能发挥作用,若是其心不虔,
甚至对神不敬,那就算黄幣在身也无作用。”
“所以,这一百黄巾力士必须是对土地神诚心信奉,能为土地神与我小黄村浴血拼杀之人!”
“你们当中谁有这份诚心与胆魄?”
宋文目光一扫,问向在场眾人。
“我我我!”
宋家青壮听此,即刻叫喊出声,让陆黄两家之人一阵迟疑。
心诚则灵?
那心不诚就不灵了?
要是这玩意不灵,那与土匪拼杀岂不是送死?
想到此处,眾人心中,难免有几分退缩。
毕竟信仰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哪怕本人,也不清楚是否坚定。
但他们不坚,自有人坚。
“誓死捍卫土地神!”
“誓死捍卫小黄村!”
宋武大步走出,来到宋文面前:“就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不让那些土匪进村一步,冒犯土地神丝毫。”
“好!”
宋文点了点头,转身拿起一条黄巾,神色郑重的给宋武绑上。
“喝!”
宋武绑上黄巾,隨即双手发力,直接撕碎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也有样学样的向左右护卫说道:“来!”
两名护卫也不多言,举起刀枪便向他劈刺而去,结果也如宋文一般火光进溅,刀枪如遇铁石,
只留下些许白痕。
“土地神显灵!”
下方眾人见此,又是拜倒在地。
只有宋文暗骂一声:“这个败家玩意,好好一身衣服,非要把它撕了,脱下来你会死?”
宋文心中腹誹,面上仍是微笑,继续向眾人宣布:“今后宋武就是我小黄村的力士头领,接下来还有谁愿受土地黄幣?”
“我我我!”
此话一出,人群立时沸腾,宋氏族人无不高呼,陆黄两家青壮也见意动。
宋文也按照流程,开始宣布力士人选。
“宋才!”
“宋英!”
“宋山!”
“宋杰!”
“王冲!”
“杨明!”
“秦胜!”
“陆青!”
“黄斌!”
力士名单宣罢,不出意外,大半都是宋家之人,且宋家九子具在其中。
虽然有点“黑幕”的嫌疑,但却无人敢挑毛病,毕竟宋家对土地神的信奉眾所周知,甚至还说这土地神是他们宋家先人,这黄巾力士的挑选又是以信仰为先,如此宋家占据大半名额,完全合情合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宋家只占大半名额,並未全部垄断,还有三家之外的小姓之人当选,甚至陆黄两家都分到了七八个名额,
这无疑是在千金买马骨,宋文作为村长本就素有威望,如今又凭神明之势邀买人心,三家之外的小姓之人自然全数倒向,甚至连陆黄两家都有离心趋势。
陆轩黄霖二人看在眼中,却又无可奈何,更不敢出声抗议。
人有土地神作靠山,自己拿什么抗议?
不过这样也好,黄幣力士大半都是宋家之人,到时跟土匪拼命的大半也是宋家,他们两家不说坐收渔利,起码没有性命之危。
很快,一百青壮来到庙前,各持三灶香火入庙敬奉,隨后接受黄幣赐予,成为小黄村土地庙的黄巾力士。
这一次,就没有再各试刀枪了。
毕竟神力宝贵,不能轻易浪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匪寇凶恶,棍棒难当!”
宋文又让几人,抬出四筐兵器,一筐是长枪,一框是朴刀,一筐是刀盾藤牌,还有一筐是猎弓竹箭。
因为乡间多匪寇,所以朝廷並不禁制百姓持有刀兵,只是不许藏匿盔甲与强弓劲弩。
黄幣力士有神力在身,不需要盔甲保护,只要兵器锋锐即可,这长枪朴刀,还有刀盾藤蔓,都是寻常兵器,很容易上手,也就弓箭有些难度,但这些年宋家领小黄村人修练武功,学习射艺,也能使用。
很快,一百黄幣力士便武装完毕,有的持枪,有的提刀,有的还背著弓箭,配合那米饭鱼肉供养熬成的青壮之身,也有几分威武,只是欠缺杀气。
“好!”
宋文也满意点头:“尔等回去枕戈待旦,隨时准备上阵杀敌!”
说罢,又看向其余村民:“我与那黑风寨虚与委蛇,定下了三日期限,趁著这三日时间,我们要迅速抢收粮米,並开窑烧砖,在村中建起一座坞堡还有塔楼,一旦匪寇来袭,老幼妇孺便退入坞堡,让黄巾力士与各家青壮登上塔楼杀敌。”
“坞堡?”
“塔楼?”
眾人听此,都是一征,陆轩与黄霖更是面面相,都在彼此眼中见到了惊疑神色。
最后还是陆轩上前:“敢问村长,三日时间,如何修建得坞堡塔楼?”
“是啊!”
黄霖亦是附和:“三天泥浆都干不了,怎么可能修起坞堡塔楼?”
“这点你们无须担心!”
宋文两手一拱,向土地庙方向:“有土地神在,三日之后我小黄村必会有坞堡建起,尔等只需照令行事,拭目以待即可。”
“这—”
“是!”
两人目光一交,眼中惊疑更甚,但又不好再言,毕竟对方又把土地神搬了出来,这么一座大山压在上头,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恭敬答应,
如此这般,眾人散去,有的打起火把到村外抢收粮米,有的则隨宋文来到砖窑,火力全开,烧至青石。
陆轩回到家中,感觉心绪不寧,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屋里来回步,深夜了也未能入睡就在此时,房门推开,却是妻子走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黄霖来了,说要见你!”
“他来干什么?”
陆轩眉头一皱,但还是与妻子来到堂中。
厅堂之中,已坐一人,正是黄家之主黄霖。
陆黄两家虽然不熟,但在村中面对宋家的威势,还是结成了天然的联盟。
所以陆轩也是客气:“黄兄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身为陆家族长,中过秀才的他,说话明显不同於寻常村民。
相比起来,黄霖就有些大老粗了,直接开门见山:“陆兄,你说村长这事能成嘛,我怎么感觉很不靠谱呢?”
......”
陆轩沉默了一阵,隨后方才言语:“有土地神保佑,还有这么多青壮护卫村庄,那黑风寨应当会知难而退。”
话语之中,若有所指。
但黄霖似乎未曾听出:“要是他们不退这么办?”
“这个—”
陆轩眉头一皱,惊疑看他,试探说道:“那黄兄的意思是?”
“我们身为族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族人想!”
黄霖沉声说道:“你看是不是想个法子,给我们两家留一条后路!”
“你—..—!
陆轩眼神一凝,惊怒交加的看著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他这般眼神,黄霖连忙解释:“我是说—“
“鐺鐺鐺!”
话语未完,便听一阵锣鼓敲响,让深夜之中的小黄村又闹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谁人敲锣?”
陆黄二人面色一变,急忙起身查看,发现打穀场的方向,已然亮起了火光。
“所有人,都到打穀场集合!”
有青壮在村中奔走,敲打铜锣將各家之人唤起。
很快,打穀场上,土地庙前。
眾人再度聚集,眼中都见惊疑“又怎么了?”
“大半夜的也不消停?“
“难道土匪又来了?”
“没这么快吧?”
“收声,村长出来了!”
眾人议论纷纷,直至宋文从土地庙中走出,方才收敛话语。
只见宋文神色冰冷,自土地庙中大步走出,来到眾人面前厉声言语:“带上来!”
“走!”
“跪下!”
话音方落,便见几名黄巾力士押著几人到来,令其跪到了眾人面前。
“这是——”
“三狗子?”
“小武?
“陆七?”
看著跪倒的几人,人群顿时躁动起来,陆轩与黄霖更是变色。
这几人都是村里的懒汉,平日里游手好閒,常做偷鸡摸狗之事,曾给宋文以村规教训过几次。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几人之中,有三四人是他们陆黄两家之人。
这个时候,把人抓来,不会还是为那点偷鸡摸狗的小事吧。
就在两人心惊之时.·
“这些人刚才想要趁夜出村,去山里给黑风寨那些土匪报信,好在土地神安排巡夜的黄巾力士拿住!”
宋文一番话语,直接惊住眾人。
“什么?”
“这.”
“狗东西!”
一阵错愣过后,眾人反应过来,有人不敢相信,有人怒骂出声。
跪地的几人也叫喊起来。
“冤枉啊!”
“我们没有!”
“我就是去拉个屎!”
“族长,救我!”
“他宋家要害死我们黄家人,好独霸这小黄村!”
几人叫喊,各呼冤屈,甚至反扣罪名。
“还敢狡辩!”
宋文厉喝一声,几名黄巾力士直接將他摁倒在地:“你们勾结土匪,出卖我们小黄村,出卖土地神,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们小黄村上下七百多口,男女老少都死在土匪刀下?”
“我们没有!”
“呜呜呜!”
几人还想爭辩,却被黄巾力士死死摁住。
宋文神色冰冷,直接看向眾人:“大伙儿说,怎么处置?”
这...
两家之人,以及一些怯弱乡民,此刻都不敢作声。
“那还用说吗?”
最后还是宋武走出,提著一柄朴刀走来:“杀!!!”
说罢,便目光灼灼的看向眾人:“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带土匪来杀我们,抢我们的粮食,抢我们的女人,还要我们断子绝孙,你们说,该不该杀,该不该杀!”
眾人一,死寂无声。
隨后,一股恨火燃起,瞬间充斥內心。
“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些吃里扒外的畜生!”
“杀!杀!杀!”
一眾村民,两眼通红,愤恨无比的看著那几人。
唯有陆黄二人,面色微白,但又不敢作声。
“村长!”
宋武也將目光投向宋文。
宋文神色冰冷:“这几人平日在村子里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勾结土匪,想要出卖村子,出卖土地神,是可忍敦不可忍,来啊!”
“在!”
“当著大伙儿的面,砍了他们的狗头!”
“是!”
几名力士眼神一漂,隨即將一人按到前方,不顾其呼喊与村民惊骇的目光,取来朴刀就是一斩“噗!!!”
一刀斩下,却是生疏,只砍中了半边,未能一刀斩首。
但这等景象,更是骇人,那囚徒悽厉挣扎,力士亦见动摇,但还是紧要牙关,提起朴刀又是一斩。
“噗!!!”
顿时血溅喷涌,一颗人头落地,又在地上翻滚,看得一干村民尤其是陆黄两家之人骇然而退,
面色惨白。
宋文在旁,见此情形,虽也有几分心惊,但更多是欢喜与庆幸。
欢喜不用多说,庆幸则是庆幸自己当初遵照父命,容下了陆黄两家之人。
当初陆黄两家之人初到小黄村时,他是很抗拒的,有一种权力被分薄,地盘被抢夺的感觉。
所以,当时的他很不理解瀋河的做法,不明百为什么父亲为什么对陆黄两家一视同仁,甚至给予优待,让他们在这小黄村站住脚跟。
但现在他明白了!
神恩如海,神威如!
人也好,神也罢,治民都要懂得恩威並施,不能一味恩惠,或者一味威压,必须两者並行。
但立威,要有对象!
若是当初不接纳陆黄两家之人,那今日立威的对象,恐怕就是宋家自己人了。
如今以此,杀鸡做猴,土地神的威信必定大涨,宋家在小黄村的地位也將巩固,那陆轩黄霖今后必定再也不敢跟他这村长作对。
此外,杀人见血,也是一番磨礪,能锻链小黄村人的血性。
恩威並施,既有慈悲心肠,又有霹雳手段,这样的事情多来上几次,土地神的威信就会在村民心中根深蒂固,无可撼动。
到时候,別说对付一伙儿土匪强盗,就是让他们揭竿而起,提著脑袋反官府反朝廷,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退缩。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计宋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感到了陌生。
但这一点惊骇,很快便被兴奋吞消。
他不知道人死后会经歷什么,竟让生前文文弱弱,几十年都不曾跟人红过脸的父亲,变成了这等恩深似海,威严如的存在。
很可怕!
但也让人很安心。
毕竟,他是自己爹啊!
不止安心,还有野心,在他胸膛之中勃勃跳动,甚至引出了一句千古名言。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鬱郁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