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哀兵必胜
泽翁尼卡。
城头之上,神圣拉文纳帝国的旗帜低垂著,因为没有风,那旌旗无法展开、查拉著,
和如今陷入了绝境的帝国,如出一辙。
赛兰冬排兵布阵,剩下的兵力一万出头。
而敌人的军队,至少还有著八万。
密密麻麻的营阵,布设在视线的尽头,被尚未完全的雪遮盖,只能够看清楚隱约的、
窜动黑色影子。
凭藉著人数优势。
敌人有著无数种打法。
三面围城强攻,两面骚扰、一面强攻,又或者朝著一面城墙发动总攻...:..而这些战术所衍生出来的变数也同样的变幻莫测。
或许当赛兰冬识別哪边是假攻方向,准备將兵力集中在更焦灼的一面城墙之时,而敌人的假攻方向又变化成了强攻方向.::::
卡西农能够做出这些战术。
赛兰冬確信如此。
卡西农之父,是西帝国的传奇战帅-克罗托耳,他自幼受於战爭的薰陶,又在战爭中锻炼了数年之久。
如今的卡西农在战爭技艺方面,已然丝毫不弱於他的父亲-克罗托耳了。
而作为名义上的西帝国皇帝,实际上的卡拉德帝国三军统帅,卡西农在萨尼翁的配合之下,率领这十万大军,以稳妥的方式、一步步的推进战线。
和赛兰冬战近乎半年,以两万人的牺牲,和贾尔马律斯城內的士卒对子。
最终攻下来了曾经西帝国的首都,贾尔马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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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场战爭中,攻守双方伤亡比不过2:1、甚至有时候能够到1:1..::
要知道,一般的攻城战,双方的伤亡比例至少抵达1:3甚至更高。
“和之前不同。”
军营內,卡西农和萨尼翁看著桌上的地图,討论战术。
他们披著暖和的甲、在篝火旁,篝火摇曳著吞噬薪柴。
就像卡拉德的大军,吞噬拉文纳的领土。
“泽翁尼卡是他们的主城。”
卡西农指看地图,分析道“贾城爭夺的顺利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幻象。”
“贾城没有居民,而泽翁尼卡,则是有著至少三十万的定居人口..: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萨尼翁並不笨,他很快就懂得了卡西农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们的兵源,能够得到补充?”
卡西农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
“如果光是兵源补充,那倒是不算什么..::..主要是他们的物资、军械,等等,所有的补充,都能够得到迅速的加持。”
“所以,和先前不同的是......
“这场战爭的主战略,不能和先前贾城的时候一样了。”
“我们得快、猛。”
“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而且.......我们还得预防一种情况的发生。”
卡西农回忆著当初贾尔马律斯之战时。
那些在烈火中重生的狂战士,那些从天而降的金甲神兵。
“教皇冕下至今尚未归来.
“他们的拉文尼亚之子,亦是如此。”
“我们得做好拉文尼亚之子归来的准备..
高昂的號角声穿过云霄,鼓声为之伴奏。
大军踩踏著鼓点,向前行进。
无数的攻城器械在一旁协同推进。
席捲著火焰的巨大火球,从空中猛然砸落,轰击在了城墙的外侧。
城墙之上的士卒,感受到了剧烈的颤抖,站立不稳、脚步凌乱,好一会才稳住身形,
看著远处如同无边无尽、漫山遍野的潮水涌来的卡拉德大军....
“来了。”
赛兰冬疲惫的深吸一口气。
“全军听令,投石机攻击对方攻城器械。”
旌旗摇曳,號角吹响。
传令官穿梭在城墙之上的眾军之间。
“为了拉文尼亚之子!!”
赛兰冬举剑高呼。
土卒们强行赞出士气,隨之高呼。
气流微微的震动起了套拉的旌旗。
听到警钟声。
城內的市民们也知道了大战已然开始了。
所有人面色沉默的、悲伤的躲在家里。
家人们围坐在客厅、亦或者龟缩在地窖,大门用柜子、椅子顶著,窗户也用木板狠狠地钉上了。
他们中心也许点著一根烛火,沉默的、呆滯的看著摇曳的火光。
会唱《阿特费尼亚誓约》的市民们。
默默的祷告著...:
一些家中的男人,在前线的。
妻子已经泣不成声了,安抚著同样豪陶大哭的孩子们,悲伤的等待著战爭的结局。
酒馆、裁缝铺、铁匠铺全部都通通关闭了。
港口也被封锁,防止帝国的海军,从港口进入。
一种沉默、苍白的气氛在泽翁尼卡的城內蔓延...:
以往。
人民从来不会有这种情绪。
哪怕是兵临城下、甚至是敌人攻破城池,打到了內城里面。
或许他们会害怕。
但是绝对不会绝望。
因为。
那个时候,拉文尼亚之子尚在。
他们相信,拉文尼亚之子会护佑他的羔羊..:::.直到永远。
莎拉穿著一身轻甲,走在萧条的街巷之上,她看著那些紧闭的门窗、封锁的店铺,只觉著一阵的悲伤袭来.::::
远处,传来的轰隆巨响,以及冲天的黑烟和焰光...:
而城內寂静一片。
偶尔的几声微不可闻的抽泣。
当丹出事的消息,传到莎拉耳中的时候....
莎拉沉默了一整天。
一开始她並不相信那是真的。
但是直到一天天过去。
她时不时的站上城头,观察著来往的人群。
可是她从日出观察到日落......再到月亮升起。
她都没有再见到丹归来的身影。
她仍旧不信。
她的丈夫是神的选者,又怎么会出意外?
他向自己保证过的...
而直到某天夜里。
小西奥多的一阵啼哭,无论莎拉怎么哄、怎么的安慰,都无法止住他的哭泣,深夜中手足无措的莎拉,下意识呼唤著丈夫..:::
然而,深夜中,除了婴孩的啼哭声,她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这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
丹。
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
莎拉哭了三天。
便没有再哭了。
因为,当她哭泣、陷入到悲伤、绝望的时候。
小西奥多也同样在哭。
相较於男人们的天马行空。
女人总是更擅长於適应,適应环境、接受现实。
这份適应,並不是由性別决定的。
而是后代。
莎拉是一位母亲。
她从成为母亲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必须为小西奥多捨弃一些什么,捨弃她作为少女的任性,承担起了作为母亲、妻子的责任..:::
这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
在失去了拉文尼亚之子后。
莎拉是所有人中,最痛苦的。
而同时。
她又是所有人中最先从痛苦中走出来的。
她从母亲的责任中,衍生出来了更多、更大的责任.
不仅仅是小西奥多。
还有信从丹的那些......人民。
帝国陷入了绝境。
拉蒙、刻农以及杰夫。
这些老人都已然去为了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
丹的帝国,缺少了一位主心骨。
而莎拉。
她知道,她需要承担起这份责任了。
从丹消失的那一刻起.
.
她的身份,便不仅仅是一位母亲、一位妻子。
她是王的女人....
她是—
莎拉殿下。
“帝国的子民啊!”
莎拉站在大街上,身穿一身轻甲,腰间佩剑。
身后防风御寒的披风隨风摇曳。
她的声音迴荡在大街小巷之中,传入了那些禁闭门窗的市民耳中,声音清脆、高昂却又悲壮。
“你们忘却了神子的恩典了吗?!”
悲伤的市民们躲在自己的房屋之中,他们麻木、悲观的在屋內等待著命运的扶择。
然而,当人们听见了『忘却神子恩典』的时候,
却下意识的眉头一皱,他们握了握拳,最终又无奈的鬆开。
如果有人说他们不记神子的恩。
那和指看他们的鼻子骂蓄生没什么区別。
但是如今神子死去,他们愤怒也没用..::..他们,不过一些无能为力的刁民。
在神子的恩典之下才能过上富足、美满的生活。
而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
又有谁能够改变如今的局势呢?
“如今大敌当前..::..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泽翁尼卡危在旦夕.
“而拉文尼亚之子至今未归.
“这是至暗时刻。”
莎拉站在寒风之中高呼著。
“然而,在这至暗时刻之中......尚有人在为你们拼搏......殊死搏斗。”
她话锋一转。
“宰相拉蒙,携百卒北上,轻军深入敌人腹地,只为抓住一丝机会。”
“战帅赛兰冬,以及数万將土,在城头上坚守著我们的防线,敌人的火焰烧穿我们的尸体,却烧不穿我们的意志.::::
“影卫长肖顿,统筹著各地局势的同时,处理城內所有的政务,昼夜不眠..::
“禁军们,从泽翁尼卡到贾尔马律斯,又重新转战会泽翁尼卡..:...他们接连作战,
即便心力憔悴、即便战事不利:::
莎拉再一次的吶喊,
“帝国的子民们!!”
“哪怕拉文尼亚之子未归.::
“哪怕帝国陷於绝境.
“可依旧,有人在为你们赴死...
“帝国的子民啊!!”
“或许你们认为,你们的力量做不了什么.:::
“你们影响不了什么.....
“但是“绝非如此!”
“你们一个人的力量或许確实弱小.
“但是,当你们將所有的力量联合起来......融於一体、合於一心...
“形成汹涌的、不可阻挡的潮流!”
“我以我的丈夫-拉文尼亚之子的名义起誓!”
“那將是一种无敌的力量!”
“那將是世间最接近神的力量!!”
莎拉声嘶力竭,她再一次的在寒风中高呼,
“帝国的子民啊!!”
“如今.
“帝国需要你们.
“就如当初拉文尼亚之子,为你们挺身而出..
“而帝国,如今.....需要你们挺身而出了!!”
话音消失在寒风之中。
莎拉虚脱的穿著粗气、嘴唇发白。
呆呆的看著四周毫无动静的街巷。
她的演讲毫无效果..
没有人愿意走出自己的屋子.
一种无力感、委屈感涌上心头。
莎拉咬著嘴唇,將泪水憋了回去...
最终化作一声长嘆。
莎拉转身就要离去....
咔噠。
开门声......响起。
一道声音、两道声音......三道、四道,然后是百道、千道、万道....
沉默的人群,一个接著一个打开了紧锁的大门,一个接著一个走出了自己的屋子,走进了寒风之中。
百人、千人然后是万人......数万人.....数十万人....
数十万人,一些听到了莎拉的演讲、一些没有听到,但是当邻居接二连三的打开大门的时候,整个泽翁尼卡几乎形成了一种连锁反应...::
他们被一种悲壮的氛围感染...:...当邻居走出们的一刻,他们自己便也义无反顾的踏出了房门,而他们自己也清楚,当他们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代表著什么..:::,
然而。
却没有人离开、没有人停下脚步。
所有人沉默的、安静的追隨著前方的人影,数十万人人挤著人、无论男女老少,亦或者伤病、亦或者天生残疾.....
他们穿过街巷。
穿过冷清的教堂。
穿过了声不断地主楼。
穿过了空无一人的市场、港口,和关闭的酒铺..
追隨著那道人影,走出了內城...
廝杀声、火焰、滚滚黑烟以及投石砸击的轰鸣,在不远处的城墙之上迴荡..::..仿佛近在耳边.....
然而。
没有一个人逃避。
他们义无反顾的追隨著不远处的娇瘦的人影。
就像当初追隨拉文尼亚之子....
他们悲壮、他们哀伤..::
但是。
哀兵必胜。
外城已然被改造成了大型的军事要塞....
主力在城墙之上抗衡著敌人的士兵,后勤人员则在来回的穿梭在各个街道、搬运物资和军械,匆匆忙碌..:::
一些人注意到了从內城走出来的无穷无尽的、仿佛不可阻挡的潮水一般的市民...
惊讶的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掉在地上。
莎拉將眾人待往了军需官面前,讲述了来意...::
军需官不可思议的看著莎拉。
“天吶。”
“殿下,您是怎么动员了三十多万人的!!”
三十万人,有二十多万是老幼妇孺。
幼妇孺被军需官,安排妥当,充当后勤人员,这样一来几乎二十万的后勤保障力量,
足以为前线的战斗保证续航。
缝製损坏的甲胃、蒸煮伙食、修復兵器,他们都被紧急安排了工作..::
而老人,和男人则被配备了甲胃,紧急的进行了训练。
大约十万余的后备兵力,就被这么的不可思议的被拼凑了出来...:..军需官也没想到,突然一下至少在人数上,就占据优势了.....
不过这些兵力,都是很差很差的民兵,经过了短暂的训练后,只能说在兵源上能够撑上一段时间....
但是当赛兰冬得到这个消息后。
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解开了......十万的兵,哪怕是十万农民....
至少对於赛兰冬来说,也大大的减缓了压力..::
敌人的攻势再一次被击退。
趁著空隙。
赛兰冬吃上了隨从递上来的热麵包、侍从又將他裂口的刀给换了下去,他有些惊讶,
“今天怎么还有热食?”
隨从回答道:“莎拉殿下,不仅仅动员了十万的士兵,还有二十万的后勤。”
“全城的人,都联合起来了。”
赛兰冬恍惚的点头,他坚定道,
“莎拉殿下都尚且如此.,
“我赛兰冬在此起誓!”
“人在,城在!!”
“要么敌人从我的尸体跨过去.:::
“要么被我守到老死!!”
越往北越冷。
虽然都已经暮春了,但是在冬天那股前所未有的寒潮影响之下,甚至稍微偏北一些的地方,冰雪还尚未消融。
拉蒙骑著快马、和一眾骑兵踏碎脚下的冰块,朝著北方飞驰而去..:
“不能耽搁一秒....
1
“对於帝国。”
“时间就是生命。”
一路上,一些士卒打滑、摔倒,连人带马都摔倒在了地上,骨骼断裂、血肉模糊。
杰夫提议安置一下这些士卒。
但是却被拉蒙拒绝了。
刻农嘆息,只能够用著灵能快速治癒他们的伤口,让后丟下一些食物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不过,拉蒙等人不知道的是。
那些摔断腿的士卒。
在他们离去之后便自杀了。
以至於。
当眾人回过头来寻找他们的时候只能在草地里发现一些僵冷的户体.
他们在一些尸体的身上找到了遗瞩。
这些遗嘱大多写著【拉文尼亚之子死了,那我们活著也没有意义了。】
一个月。
穿过贾城战场的残骸。
一路上惊险的躲过无数侦查队伍....
甚至碰上了敌人的运粮队..
被强征的平民们被鞭子抽著,
运送著一车一车的物资,前往泽翁尼卡郊外.
一路有惊无险。
拉蒙等人抵达了洛泰城附近。
他们从洛泰东北方向的山脉绕行,沿著山脉,以此来躲避侦查。
然而在山上绕行的时候,尚未消融的冰雪,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雪崩,將眾人席捲了进去...
不过好在,最终杰夫將所有人从雪堆里救了出来。
“谢了。”
拉蒙鬆开杰夫抓住的手。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杰夫。
他们拍乾净身上的雪,好在马匹尚未跑远,虽然跑掉了大约五十多匹,但是也足够他们接著进行接下来的行程。
好运不会持续太久。
他们在沿著山脉行军的时候被阿塔科尼亚堡一个在森林里偷情的贵族撞见了。
拉蒙等人没有发现藏在小树林里的人。
却被贵族和他的情妇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半地穴的、用雪垒砌的隱蔽空间里,光著膀子听到了踩踏冰雪的马蹄声。
当他们的钻出来看的时候。
只能够看到拉文纳帝国样式的一些甲胃服饰。
以及一个显眼的黑皮佬.....
一开始。
那个贵族並没有意识到这时神圣拉文纳帝国的军队。
还以为是情妇的丈夫带兵来捉姦,
嚇得他好一阵都不敢探头。
但是那个黑皮佬。
却让他猛然想到.
拉文纳帝国的宰相,不就是个黑皮佬来著?!
於是乎,他赶忙的穿上衣服,回到城堡立马和老爹说这件事。
当即。
一支数百人的军队,便从阿塔科尼亚城堡出发。
立刻的朝著拉蒙等人的追去..::
拉蒙等人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被追踪,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厄城奔袭而去..::,
不过。
因为没有拉文尼亚之子的赐福。
他们也是会累的。
哪怕是昼夜奔波,总有休息的时间。
而就在一个夜晚。
眾人在一个雪並不深的树林旁扎营,清理完雪堆,点燃篝火,准备休息。
奔劳了许久的眾人,將自己冻得榔硬的鞋子、袜子,放在火堆上烘烤,然后美滋滋的钻进睡袋,准备休息。
深夜。
或许是拉蒙肠胃不適应冰天雪地里喝冷水、吃乾粮。
他腹中疼痛难忍。
於是乎,他趁著夜色,捡了一根火把,准备出来解决內急。
他找了一个位置不错灌木丛,里边有一片雪少的空地。
而就在他烤热了地面,脱裤子蹲下,准备畅快的时候,
一个身穿著贵族甲袍的男人,也钻进了灌木,把裤子脱了下来.....
二人脸对著脸。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