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25.腐烂的果实和盛开的梅(4k)
海与天在函馆湾之间缠绵,海面上是波光粼粼的金色碎屑,函馆山在天空的蓝色底片中,浮现出两道算不上柔和的斜线。
一脸忧鬱的斋藤晴鸟,回到在元町所居住的独栋別墅,车库里停著一辆豪华轿车。
她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心中懊悔在当时下意识地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微微嘆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內。
打开门,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一双黑色皮鞋和棕色乐福鞋,像死绝的动物一样乱甩在地上。
斋藤晴鸟站在原地不动。
房间里,隱隱约约传来的古怪声响愈发清晰分明,在她的耳郭內縈绕著的,是混杂著女人的喘息声和男人的咬牙声。
斋藤晴鸟的睫毛微微一颤,蹲下身將两双鞋子摆放整齐,在一阵阵男欢女爱的声音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现在时值中午,可房间里的人丝毫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女子的叫声愈发尖锐。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斋藤晴鸟自然明百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事情,但也没发出声音,只是像雕塑般地坐著。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父亲和母亲离婚后,他的私生活就不怎么好,將枝招展的女人带回家缠绵也是常態。
过了一会儿,能听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还有女孩的欢笑声。
紧接著,听见了楼梯间传来了下楼的声音,一个身材娜多姿的女性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不过让斋藤晴鸟感觉惊讶的是,这次父亲找的人竟然是援j少女,身上的制服是市內偏差值极差的高中。
而那个少女显得经常做这个活儿,看见斋藤晴鸟也不慌张,只是笑了笑,对著她弹了弹手里的一大叠万用钞票。
一看到那少女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斋藤晴鸟的耳朵就微微泛红,强忍住羞耻低下头。
援j少女离开,过了没几分钟,一个打理得乾净整洁的西装男子走了下来,这模样,完全想不到他和刚才的那个女孩经歷了什么。
“晴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並不是惊讶女儿在家,口中的腔调更像是“我出门了”、“路上平安”之类的日常词。
斋藤父亲轻车熟路的来到开放式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斋藤晴鸟握紧了手,瞪著他说道:
“她才几岁?你不感到羞耻吗?”
“放心,已经成年了。”
斋藤父亲掏出手机,面色平静地说道,
“只是平时喜欢穿少女的制服而已,现在很多女人都这样,觉得穿制服会得到很多特权,实际上確实如此。”
“唔。”斋藤晴鸟摁压著手指说,“你回来做什么?”
斋藤父亲露出一副平淡的表情说:
“如果我一直沉迷於工作的话,我就不会回来见你了,毕竟函馆挺无聊的。”
听了他的话,斋藤晴鸟简直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他的意思是说—
“虽然我工作很忙,但为了见你一面我还是腾出时间回来了,正是因为我在乎你才这样做的”
“住的地方太无趣了,所以找其他女人这件事,你就不要追究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父亲如同威胁一般的话语,让斋藤晴鸟心中有些东西突然沸腾了起来。
她记得小时候去医院,如果吃的药物太苦的话,母亲会帮她將苦药碾碎,在外面撒上一层,
这样就容易入口。
而將父亲这层衣剥离之后,斋藤晴鸟便能知晓其中的本质一“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生活就给我忍著,不然我们就和你母亲一样玩完了”。
被他当成一个软乎乎的笨蛋,让斋藤晴鸟心中的羞耻开始不断地膨胀。
可与此同时,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羞耻感再次向她袭来,脚下的阵地也在不断地缩减。
“最近和长瀨还有神崎相处的好吗?
一斋藤父亲端著咖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仿佛是一种要求下属匯报工作的口吻。
.”斋藤晴鸟別过脸,微微垂低眼帘说,“还行。”
斋藤父亲瞄了她一眼,架著双腿严肃地说: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和她们打好关係,如果吵架了就主动给我去道歉,谁错谁对根本不重要,
別太感性,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斋藤晴鸟紧紧著裙子,长长的头髮披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表情。
“好久没听你吹那个很吵很难听的东西了。”斋藤父亲嗅了嗅咖啡说,“叫什么来著?”
“圆號。”
“哦,是,是圆號,为什么不吹了?买的时候那么贵。”
斋藤晴鸟沉默了会儿,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不想吹了。”
“也行,我听长瀨父亲说她在备考东京大学,你也努努力和她考同一所,不要浪费时间。”
斋藤父亲將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几张万门钞,
“这个月的零钱多给你加两万,一共八万和长瀨一样,她家里人也给她加了,至於生活费直接打在之前的卡上。”
斋藤晴鸟看著桌面上的一叠万元钞,忽然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女孩,炫耀似地对著她弹钞票时的模样。
自己本质上和她好像没有区別?
在实行单独监护权制度的国度,父母会彻底分成两半的印象非常强烈。
而被父亲监护后,母亲基本就属於彻底断联了。
在父母离婚后,斋藤晴鸟逐渐意识到,所谓“家庭”的这个容器其实並不牢固。
一点小事就能让它產生裂痕,就算再怎么小心呵护,也难免会在不经意间扭曲了形態。
而在这期间,她的心也隨著“家庭”这个容器发生了变化。
自己想和长瀨一直待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待她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友情,
而是混杂上了其他东西。
在父亲耳濡目染的影响下,她想要让斋藤家变得更加“充实”,所以將月夜和神崎看成了能让她的生活变得更美好的护照。
和她们交朋友的愿望,本就不再单纯。
另一个自己却经常在耳边说—
“现实就是这样子的,將小算盘全部收起来,心里认为是最好的朋友就行了”。
无法在如今的自己身上找到任何的价值,只能把不满都藏在心里,利用她人抵达目的。
自认为吹奏部是自己的禁,以至於毒害了自己和身边的人,
更为讽刺的是,教会她这个道理的,居然是眼前的这个父亲。
一“我能继续吹小號了!”
长瀨月夜的笑容和激动的话语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让斋藤晴鸟哀伤地垂下了眼帘。
一想到今后那枯燥乾涸而又漫长的时间无人陪伴,她就更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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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抱歉,我这么可爱~”
“抱歉,我诞生在了这个世界~”
“啾~抱歉,我还有点小心机,很在意吧?抱歉啦。”
在返回学校的大巴上,赤松纱耶香在车上欢快地唱著歌,不少女生也跟著附和。
北原白马坐在前排,听著后面的女生传来的歌声,不停传来可爱的“啾啾啾”。
在过道对侧的,是拿著证书不停观摩著的由川樱子。
上面的字其实並不多,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厌烦地看了一路,也没听见她唱歌。
“由川部长,还在觉得不可思议?”北原白马笑著问道。
由川樱子恍过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说:
“也不是不可思议,只是觉得今年有点不一样,有一种靠我们也能行的感觉.....
去年的神旭吹奏部是有长瀨月夜和斋藤晴鸟在,可今年这两个人都不在,她们也依旧进了全道大会。
北原白马的十指交叉笑著说:
“別小瞧自己了。”
“特別是裕香,这么短的时间內进步真是太大了。”由川樱子说道。
这时,坐在北原白马后面的铃木佳慧半屈著膝盖站起来,双手扶住前面的椅背说:
“不是有一首诗,叫“梅香自苦寒来”?”
“笨蛋,是“终得寒梅扑鼻香”!在我面前装文化人?”带著部员们唱完歌的赤松纱耶香笑著说道。
“反正大家能理解这个意思不就行了!”铃木佳慧皱著眉头反呛道,“唱你的歌去!”
斜对坐的磯源裕香探出身子听见她们的打趣,笑著说:
“其实我上台的时候紧张的不得了,要是能像雨守同学和渡边同学一样淡定就好了。”
赤松纱耶香的双臂撑椅背上:
“感觉她们两个人就是那种不会紧张的类型,特別是雨守,经过选拔的人抗压力就是强。”
“这句话听著很容易让人误会的!”铃木佳慧吐槽道。
“我只是说她们两个有点特別,不觉得吗?”
“毕竟是实力至上吧。”
铃木佳慧忽然陷入了沉默,如果说渡边滨遵循实力至上的话还可以理解,但雨守的实力中规中矩。
“我是对北原老师感到自信,所以我也能自信!”
这时,坐在后面的雨守像是听见了什么,直接站起身来,身体隨著大巴在轻轻摇晃。
她深褐色的眼晴很漂亮,透露著一股坚毅的气质。
北原白马笑著转过头说:
“谢谢你,雨守同学。”
..没事。”她有些害羞,马上又坐了下去。
赤松纱耶香就像个上了好几圈发条的人偶,哪怕车再晃也能走来走去。
“这合照真漂亮。”
她坐在了由川樱子的身边,臀部挤了过去。
一旁戴著降噪耳机睡觉的渡边滨被挤醒了,但她只是瞅了瞅,就又双手抱臂闔眼去睡了。
电子版的照片已经在群里发送,是神旭吹奏部全体在会馆前拍摄的照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北原白马看著手机屏幕,也忍不住为她们昂首挺胸的模样而感到自豪。
大巴回到神旭高中,第一件事就是將乐器从货车上搬运下来。
但北原白马之后没有给她们放假,而是继续回到了社团大楼练习。
只不过由於明天就是b编成的比赛,所以他一直在指导b编成的自由曲《东海岸风情》。
“低音部有些乱,慢慢来,不要抢拍。”
“长號音调太高了,別把双簧管的音色盖过去。”
“仔细听其他声部的声音,及时调整自己的,每个乐器的音必须均一。”
“没问题,保持这样,再来一次。”
隨著时间的流逝,夕阳温和的光將校舍的墙壁笼罩成橘红色,铜管乐器发出的光也显得不再明亮。
a编.....不对,现在已经没有a编了,在之后的夏季合宿中,才能选出a编的人选。
函馆地区大会的a编,直接被北原白马允许五点提前走了,毕竟她们该庆祝还是要去庆祝的,
不缺这么一点时间。
唯独b编的人被他留了下来,不过也不晚,六点半。
“行,解散。”
b编的人心心念念的台词,终於从北原白马的口中说了出来。
每个人看上去都火急火燎的,只有神崎惠理不缓不慢地坐在原位,將吹奏了好一会儿的双簧管保养好。
这时,高桥加美走了过来说道:
“北原老师,我想好了,要吹萨克斯。”
神崎惠理和北原白马几乎同一时间扬起了脸,他的脸上挤出一抹淡笑说:
“行,我支持你。只不过全道大会的比赛时间在八月底,合宿时间是在中旬,你没多少时间,
要做好心理准备。”
高桥加美像是觉得不好意思般地晃了晃头:
“拼一把,我想进a编上台。”
“行,你去和由川部长她们沟通一下。”
“好。”
高桥加美轻吁了口气,走到第一音乐教室门口,和等了很久的江藤香奈说著悄悄话离开了。
神崎惠理收回了视线,从脸颊垂下的黑色髮丝,从她的手指缝隙里漏了出来。
“神崎同学,我先回去了,明天加油。”北原白马收拾起乐谱放进文件夹里。
少女轻轻地咬住薄薄的嘴唇,左右手各一个双簧管管体,轻声说道:
“唔......北原老师。”
“怎么了?”北原白马像对待一件易碎品般,语气儘可能的温柔。
神崎惠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月夜,想回来,这件事行吗?”
北原白马愜了一会儿,很是困惑地问道:“长瀨同学想回吹奏部?”
“嗯,她和我说的。”
“她让你来问我?”
神崎惠理轻轻地摇头:“我主动的。”
“这样.....
?
北原白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长瀨月夜突然就想回来了。
但唯一能知道的是,她可能已经和家里人达成了某些和解。
不对.......那他的钱呢?
虽然完成了系统任务的他现在有一亿用的存款,可並不代表著这些钱就送给长瀨月夜了。
“让她明天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