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153.小號独奏,落定(4k)
下午一点半,吹奏部的部员们陆续来到了礼堂,
九十多人已经落座完毕,为了得到最完美的视听效果,前四排空出来了,部员们都坐在后面。
这次全道大会的小號独奏,將由北原白马一票决出。
台上,已经站著神崎惠理、长瀨月夜,以及久野立华三位少女了,两只小號都散发著耀眼夺目的光芒。
第二次站在礼堂的甄选舞台上,带给久野立华的心態却截然不同。
上一次,还不用登上舞台吹奏,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而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她深刻明白,自己才是挑战者。
久野立华望向了北原白马,他熨烫笔直的白衬衫因为拍手而挤出褶皱,相较於以往的温和神情,他的表情此时看上去有些忧鬱。
难道即便是他,心里也会难以抉择吗?
北原白马站在台下拉高嗓门说道:
“时间很紧,那么接下来我简单说明一下,这次是挑选小號的独奏人选,和小號配合的双簧管部分將由神崎同学担任。”
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台上的神崎惠理,继续说道:
“神崎同学,没有钢琴也没有节拍器,吹奏的时机由你自己来决定,小號手也是,进入的时机自己注意。”
神崎惠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家,虽说名额选拔是由我一票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评判標准,毕竟音乐这东西的主观性很强,所以才会经常出现创作和改编乐谱的优秀作家。”
北原白马看向台下坐看的部员们说道,
“特別是a编成的部员,请仔细倾听,到底哪一个人的小號才是你喜欢的小號,能代表神旭高中在舞台上吹响独奏。”
被他这么一说,台下的部员们各个脸色凝重,由川樱子紧张地將髮辫捧在手心里来回摩。
“长瀨同学,久野同学,准备好了吗?谁先开始?”北原白马问道。
长瀨月夜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
“嗯,神崎同学,劳烦了。”
神崎惠理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的双簧管,含住簧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木管特有的柔和、稚嫩的悠扬之声,寓意著生命的焕发。
礼堂內洋溢著夏日的空气,木管的低音永远是那么清澈透明。
小號抓住了时机,用顺滑的低音与双簧管融为一体,闪亮的音符穿过从上洒落的光线,向前方的观眾席撒去。
两种乐器,宛如流水不断灌耳而来,小號宛如稀世珍品,喇叭处的反光,就像蠢蠢欲动的火焰。
隨著休止符,神崎惠理与长瀨月夜的soli落下惟幕。
台下的部员们面面相窥,细碎的交头接耳声不断响起。
“长瀨前辈的小號还是这么强..::
”
“真的太好听了,如果是我的小號,肯定不能衔接的这么好。”
“现场听就是不一样啊。”
北原白马站在磯源裕香的座位后,双手撑住她的椅背大声喊道:
“久野同学,请做好准备。”
磯源裕香下意识地侧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又看向台上的久野立华。
“是。”
久野立华深吸口气举起小號,重重地摁压著活塞,
从活塞的触感中能感知到被保养的很好,一定没有问题的,再怎么说,也是吹了六七年的小號。
神崎惠理看了她一眼,又直视前方,再次吹响了不知吹了多少遍,练习了多少遍的曲子。
圆润的双簧管音色再次流淌出来,接著是蕴含力度的小號滑入,两者再次重叠在了一起。
这里的小號独奏没有任何的加速、席捲,仿佛丧失了作为小號该有的气势。
但正是这样的小號,却也能委婉且温柔地与双簧管相互缠绵,舌尖连奏出不间断的顺滑曲调。
第二支小號的演奏,也落下了惟幕,承载全部的感情了无声。
久野立华双手下垂,她从未觉得这么费劲过,过於紧张,导致手臂的肌肉都很紧绷,
酸痛感很快传来。
台下的人都有些呆了,在她们听来,这两人的实力差距並不大,如果蒙上眼晴听的话,肯定觉得是同一个人吹的。
“太扯了吧....:..完全听不出来谁厉害。”赤松纱耶香难以置信地扶著额头说。
铃木佳慧微微起嘴,下巴紧得像一颗核桃:
“不过还好不是我们这些吹奏部干部做决定,倒也不会被部员骂,北原老师可要辛苦一下。”
由川樱子一听,下意识地將视线往后看,发现北原白马正一脸严肃地望著台上的两个少女。
他到底会选择谁呢?
有些部员看著台上,有些部员就一直盯著北原白马,想从他的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跡。
北原白马挺直了腰身,双手抱臂说:
“辛苦三位,这次都吹奏的非常好,瑕疵也很难找出来,但是,只能选择一个人来担任小號的独奏。”
长瀨月夜和久野立华都目视前方,在没得到结果之前,她们两人似乎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神崎同学,作为其中的吹奏者,你觉得到底哪一个小號是最符合你的?”北原白马开口问道。
明明问的人是神崎惠理,可是久野立华却情不自禁地捏紧了管身,目光瞬也不瞬地直视著北原白马。
长瀨月夜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神崎惠理轮流注视著长瀨与久野的脸,又正色对著北原白马说:
“都很强,我都可以,我吹的可以吗?”
结果她这句话反而让人更紧张了,赤松纱耶香没忍住低声吐槽道:
“神崎这和没说有区別吗?而且现在的重点不是她吧?”
由川樱子在旁苦笑。
北原白马只好咧嘴笑了笑:“吹的很好。”
“唔:
得到认可,神崎惠理樱色的唇畔扬起一抹弧度,让台下的一些女生简直都快颅內高潮了。
她们很少见到神崎惠理笑,结果没想到笑起来竟然这么可爱。
天海苍、松岗修之等一些男生,则更离谱了,为了掩饰,嘴里不停地说著“好像有点厉害”。
“由川部长,你有什么看法?”北原白马突然问道。
由川樱子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要询问她的意见,紧张地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
“呢......唔......这个......我觉得都很好......唔,我这么说行吗......是不是不太好?还是必须要选一个?”
“樱子,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赤松纱耶香坐在她身边提醒道。
“听,啊!”耳边忽然传来部员们闷声乐的笑声,由川樱子的脸一红鞠躬道,“对不起!”
北原白马微微一笑问道:“赤松副部长,你的想法呢?”
“两人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但我还是会选择月夜。”赤松纱耶香却並不显得优柔寡断,直接表明人选。
听了她这么说,久野立华的睫毛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好像独奏的位置离她更远了。
可很快,赤松纱耶香看向了台上,又继续说道:
“我选择月夜並不是因为她比久野强,只是因为她是最后一年,出於同年段的私情,
我想让她上小號的独奏。”
她是明晃晃地表示对三年生偏心,但在一堆优柔寡断的人之间,她的“偏心”却显得格外珍贵。
或许是注意到了不少人的窃窃私语,铃木佳慧鬱闷地说道:
“你真是大胆啊,这句话都敢说出口。”
赤松纱耶香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北原老师来问我,作为学生就应该要把心中的答案交出来吧?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北原白马又对著小號声部的组长雨守问道:
“雨守同学,作为声部组长,心里有什么想法?”
雨守站起身,少女一米七的身高显得很是高挑,双腿的长度比身边坐著的少女都要高。
“长瀨同学和久野学妹两个人都比我强,但如果北原老师您真让我从中选出一个,我会选择久野学妹。”
光用鼻子已经无法呼吸,久野立华微微开闔著嘴唇。
手好热,为了驱散皮肤的灼热,握著小號的手稍稍移位,小號管体传导至皮肤的冰冷很舒服。
“理由呢?”北原白马继续问道。
雨守望向了台上的两人说:
“因为久野学妹在我眼中,比长瀨同学更加稳定。”
稳定。
北原白马的眉头一挑,雨守的这个词用的很是敏锐。
长瀨月夜也能察觉到其中的违和感,但不打算对此做出反驳,因为她曾经做出了隨意退部的选择。
谁也不敢保证,她不会来第二次。
就当其他吹奏部干部以为北原白马要一个个问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直接停住了。
看来问的人只是她们三人。
“我知道了。”
北原白马的视线扫过两人的脸颊,朗声开口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宣布吹奏部全道大会的小號独奏人选一一”
久野立华和长瀨月夜都下意识地抱紧了小號,仿佛拥抱的不是小號,而是心中那份不愿输给对方的倔强。
每个人都揪起了心臟,对於由川樱子来说,不管北原老师选择了谁,她恐怕都无法高兴起来。
“长瀨月夜。”
隨著北原白马的选择落下,礼堂內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长瀨月夜故作冷静地望向前方,然而视线却不知落在谁的身上,紧握小號的手由於太过使力而在颤抖。
“是!”
少女凛然的应答声,迴响在礼堂內。
“立华...:::”后藤优的眼角有些泛热,没忍住扑在长泽美雅的胸前。
雾岛真依口不言,寂静盈满在礼堂宽大的空间里。
一“不甘心,我不甘心死了,不甘心死了..::..!”
在集训的宿舍里,久野立华带著哭腔的声音,再一次涌现在雾岛真依的脑海中。
结果她的再次努力,还是没有得到心中所想的结果。
雾岛真依那双黑的眼眸中,映射著台上看上去小巧玲瓏的少女,她的心中到底在想著什么呢?
久野立华的喉咙来回颤动,可咽不下任何一口气,北原老师的选择不亚於一次巨大的衝击,让她全身麻痹。
热情正逐渐消退,不安在心中扩散,头顶上天板的木纹,越看越像椭圆了。
在此之前,还保持著和她相同温度的小號,与之前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別物。
冰冷,沉重。
丧失了与小號的一体感。
本该牢牢的小號,好像忽然融化了,从指间的缝隙任性地逃走了一半。
台下的部员们在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似乎都在等待著她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应该要做出什么情绪?悲伤?还是愤怒?还是故作无奈地说“没事,下次努力”
?
又或者是,继续说“我不服”?
久野立华逐一回想起自己体验过的感情,將其与现在的场景所重合。
悲伤,是北原老师没选择自己。
愤怒,是没能让北原老师选择自己。
她深吸了一大口气,想要一个不漏地捕获礼堂內的残响,然后紧楼不放,与声音一同渗透进墙壁里。
北原白马知道等会儿免不了对久野立华一阵“话疗”,像当初对待雨守一样。
更重要的是,需要看看她的情况,是否变成了双d。
他抬起手说:
“行了,独奏人选就这样结束,a编的部员赶紧到第一音乐教室集合,b编的部员按照练习表上的规划进行声部练习。”
他的指示下达后,部员们就要起身离开。
台上的长瀨月夜余光看见久野立华要下台,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可脑子里却想不出要和她说的话。
由川樱子小跑著上台,立刻站在久野立华的跟前说:
“久野学妹,辛苦了一”
然而久野立华並没有说话,而是抱著小號去往了礼堂的后台,她的黑髮隨著舞台的光线而变得铅灰色。
“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一点比较好。”长瀨月夜来到她身边说道。
由川樱子看看她,有一瞬间不自然的沉默:
“辛苦了。”
“不会,我喜欢小號。”长瀨月夜摇了摇头说。
久野立华来到礼堂的后台,跪在木製地板上將小號放进乐器盒里。
这时,一滴水滴到管身上。
一开始她以为是泪水,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汗水沿著脸颊流淌到下巴滴落。
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然哭不出来了,只是喉咙干痛,心空空的,头脑一片发白。
赫然摆在面前的现实,几乎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