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示敌以弱,分噬绞杀,奇阵陷马坑
分析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后,蓝道·塔利心中彻底安定。
他为什么甘愿冒险,而不是选择稳妥的骚扰蚕食战术,一步步的逼迫消耗卡尔的军队,以达成他的战略目的。
为什么在开战前巧用心理战,都要给卡尔·拜拉席恩製造这种幻想,甚至於还以先锋军的身份只带领轻骑兵出击。
並且还特意选择在这时候才来发动突袭。
他费尽心思的做这一切,为的不就是想要將卡尔·拜拉席恩那能在战场上,以个人能力带动全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削减到最弱吗。
他不相信在被打崩打残的情况下,卡尔·拜拉席恩还能展现出那种非凡的个人战斗力来影响战爭局势。
战爭始终还是战爭,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也不是一个逞个人英雄主义的地方。
“结束了,卡尔·拜拉席恩,曾经的劳勃也能够如你一般上演奇蹟,但你没有机会了。”
“劳勃·拜拉席恩確实贏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你太年轻,也太鲁莽,导致你得到现在的结果。”
已经意识到战局已定,蓝道·塔利在心中不由的嘆息一声。
他承认卡尔是个英雄,虽出身卑微,但也有著独属於他的非凡魅力。
甚至於这个人还能將自己那懦弱无比的儿子都能影响到並带来一些变化,
说实话,蓝道·塔利其实对卡尔是感到佩服和认可的。
甚至他有时都不禁幻想卡尔要是他的儿子他该会有多么的开心。
哪怕真的只是个私生子,他都绝对会让他继承角陵和塔利家族的“碎心”。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决定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甚至於在这之上还用上了赌的成分在其中。
但是,都结束了。
现实往往只需要一次看似轻描淡写的失败,就能让一个人曾经所有的成功化为飞灰。
蓝道·塔利伯爵在心中替卡尔惋惜了一声,隨即坚定的拔出自己腰间的瓦雷利亚钢剑“碎心”,跟隨著前方的队伍撞进了眼前长矛盾牌林里的步兵军阵之中。
而一同跟隨著他一起的,则还有在他身边的一个並不起眼的“小兵”。
“结束了。”
面甲覆盖之下,卡尔的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幅度。
说实话,卡尔都没预料到琼恩等人的反应和应对会是如此果决,甚至於眼下可以说是无论是时机还是节奏,都被掐得刚刚好。
在这种朦朧昏暗的夜色中,面对带来无穷压力的根本不知道多少的敌人,他居然依旧能够冷静下来並坚决的执行原定的战术。
而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居然就察觉到了蓝道·塔利的意图。
这是何其敏感的观察力和魄力。
要知道见此情形时卡尔都准备付出一点代价了,可没想到琼恩居然能给自己带来一个不小的惊喜。
就在卡尔回味琼恩在战斗中的反应和眼下的惊喜时。
正前方,衝锋的骑兵与步兵盾甲猛地衝撞在了一起,天际將明未明的时刻,还是不如在白天的战场上那般有著很好的及时应对能力。
但这样局限只针对衝锋的骑兵们。
因为对於只用呆在原地枕戈待旦的步兵们而言,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反倒能够更好的应对敌人骑兵的衝锋。
而且更重要的则是,这看似猛烈的衝锋,其实对他们的衝击根本就没有多大。
因为他们的敌人在真正与他们手中的盾牌接触到之前,就已经有至少七成以上的敌人莫名其妙的倒在衝锋的路途上。
原本全力高速衝锋的马匹,在昏暗的能见度下,衝著衝著忽然就重心一失向前猛地一跌,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至於它们背上的骑士们运气比较好的,被扔飞出去摔在地上折断了脖子当场芜湖。
运气不好的,则是要不摔在地上摔断了骨头,眼睁睁的看著后续紧隨而上的自己的队友踏碎自己。
要不就是昏睡过去失去意识,在睡梦中被踏为泥泞。
更甚者则是被自己曾经的同伴,自己心爱的战马压倒在地。
同样运气好的直接就没了声息。
可大多依旧还是只能悲愴的被压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哀豪接看再被自己的队友踩死,或者是被接而至的继续摔倒的战马压死。
至於他们的战友,那些莫名摔倒在地的马匹们则也只能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嘶鸣哀豪,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而这支箭矢锋状全力奔袭的骑兵,从第一个倒下开始,后续衝锋而至的也跟著倒下了更多。
它们有的踩到了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坑洞折断了马腿摔倒在地,有的则是被前面倒地的战友绊倒倒地。
反正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他们中的七八成都莫名的倒在了衝锋的路途之中。
真正能够幸运的安稳如愿的撞进步兵阵中的骑兵,廖寥无几。
这支星火灿烂的河流,在这昏暗的光芒中犹如撞见了一块不可见的礁石,摔得支零破碎。
但就算后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前面的情况,此时也根本遏制不住奔行起来的速度了。
他们只能绝望的,无助的,就这么撞上那块“礁石”。
哪怕是机灵的马儿能够纵身跃起跨过这些“阻碍”,也依旧会因为遏制不住惯性而再次被前方看不见的坑洞折断马腿绊倒。
“该我们出场了。”
巴隆·史文骑著自己的战马,半边脸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庄重。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由前锋突然绕行,反倒绕行回来替自己护住侧翼的琼恩的骑兵队。
隨即才抬手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目光望向了不远处那一丛丛撞碎在“礁石”上的河流。
天边已经泛青,橙红色的光芒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
相较於刚才,此时已经能大致看清楚四周和战场上的情况了。
而也正因如此,此时人们才能更加清晰的看清楚原本威力最强,衝击力最大的敌人中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可怜。”
看著那些踏进坑洞中折断了腿的战马,巴隆·史文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隨即伸手拍了拍自己马儿的脖子以作安慰。
接著他脚下微微轻磕,伙伴开始迈动它的脚步,並且开始越来越快,极速的朝著那撞碎在无形礁石之上的敌人衝去。
而与他一同行动的,则是另一面的由加兰·提利尔带领著的剩下四百余骑兵。
他的眼中含著一抹悲悯,但依旧坚定的拿起自己的武器。
至於战场上,原本本该是骑兵对步兵的一次残忍的绞杀,就这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迎来了两级反转。
面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和机动能力的敌人,中军值守的步兵们在指挥官的一声令下,举起盾牌,抄起长予,缓步向前挺进。
他们每向前一步,那从身后延伸而至的长矛便会捅刺三次。
每一次都能让长矛发出痛苦的哀豪的声音。
接著完成这番枯燥的动作后,他们则会踏著倒地的敌人的鲜血和户体,继续向前。
而从侧翼转中的巴隆·史文的骑兵队,和加兰·提利尔的骑兵队,则在这时化作了陌客手中的镰刀。
面对敌人,毫不留情的挥刀而下,残忍的对待宰的羔羊一次次进行著分割。
就这样,两翼骑兵就像是一只螃蟹的两只蟹钳。
中军的步兵则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口,这原本本该对他们残忍绞杀的足有两千余的骑兵,在顷刻间就被无形的力量阻碍,遏制了所有的机动力。
失去了速度和衝击的骑兵,面对数倍於自己的步兵也只是待宰的羔羊,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血液在清晨的阳光下飞洒,悽厉的哀豪伴隨死亡的诅咒默。
就连那在后方勉强遏制住奔行的战马,强行止住惯性,没有撞到前方人仰马翻的同僚们也跟著倒下剩下的蓝道·塔利的军队。
也在面对那高速衝锋而来的巴隆·史文和加兰·提利尔等人的骑兵绞杀下没能做出丝毫的抵抗。
而此时手中高举“碎心”,在前一刻还自觉自己贏得这场战爭的蓝道·塔利伯爵,此时也被迫牵著韁绳停下了马匹。
他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转变,就这么惊的看著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
在那一片片的廝杀声,痛苦的哀嚎声,马匹的嘶鸣声中。
他就这么保持著自己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已经完成了包围,彻底將自己这支中军吃进了“肚子里”的卡尔的军队。
一支支长矛无情的捅刺,一支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飞箭,无情的收割著生命。
可面对屠杀,此时也为时已晚。
就算外面本该是左右两翼包抄的军队就算发现了自己这里的战况,此时他们也失去了救援的能力,被敌人纠缠在了一起。
远处的地平线上,此时太阳已经微微露出了半张脸,像是有些娇羞的看著眼前的大地和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然后隨著阳光普照,四周环境渐明后,原本只凭著一腔热血和勇气去抵御敌人的琼恩等人,也发现了其实自己面对的敌人根本就没有比自己多出来多少。
绝处逢生的希望,再加上中军中那正如所想得到的胜利,给这两只中军转侧翼掩护的骑兵们再次带来了莫大的勇气和士气。
此消彼长之下,他们越杀越欢,甚至於反过来压著自己的蓝道·塔利的军队打。
可以说气势是顺风见长,长剑挥落,砍得敌人落流水。
“投降吧,你已经失败了,蓝道·塔利伯爵。”
就在被拥堵绞杀在一起,身边都已经快要挪移不开的时候,绝望的蓝道·塔利伯爵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此时被自己的亲卫拼死护在中间的蓝道·塔利伯爵猛地一惊,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他便看到自己身边一位一直都跟隨在自己旁边的骑土,缓缓的摘下自己的头盔,
露出了一张自己还算熟悉的面容。
看著近在尺的男人,望著那一头黑色的头髮,还有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会发光的深蓝色瞳孔,蓝道·塔利证在了原地。
隨即下一刻他才在又一声的惨叫声中回过神来。
那是他的一名亲卫,不知被从何处而来的一支箭矢射穿了眼晴,扎进了脑袋里面。
巨大的力量甚至崩碎了他的后脑,脑带著鲜血都溅洒在了他的脸上。
也许是突逢绝境,自知没有生还希望的他在战场上直接摘掉了自己的头盔,这让他成为了一个显眼的目標。
“放下武器,我们选择投降!”
看著又一条生命在自己身边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而死去,蓝道·塔利在回过神来之后,毫不犹豫的一声大喝,下达了自己最后的命令。
而隨著他的声音落下,混乱的战场中则是紧跟著突然升起一抹极其吸引人的辉光。
让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们都不由得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投降,不杀!”
突然,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伴隨著这引人注目的辉光一同出现。
“蓝道·塔利已经被俘,所有人投降,降者不杀!!!”
又是一声洪钟雷鸣般的喊声响起,让整个战场上廝杀在一起的人们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出来这是卡尔的声音,琼恩拔出自己刺进敌人脖子里的长剑,带出一抹鲜血后连忙后退。
他的战马在刚才的廝杀中受伤倒地,不得已他只能在最后一刻纵身一跃,抱住一个敌人拖拽到了地面上来进行近身搏击。
此时的他身上沾满了鲜血和泥泞,脏得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但他还是连忙举剑高声大喊。
“停止战斗,投降不杀!”
“停止战斗,投降不杀!”
“蓝道·塔利已经被俘,所有人投降,降者不杀!!!”
蓝道·塔利已经被俘,所有人投降,降者不杀!!!”
隨著一声声投降不杀的声音越喊越烈,越喊越整齐,整个战场都慢慢的停顿了下来。
蓝道·塔利的军队在住手后,瞪著双眼茫然的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卡尔这边的军队,则完全就是另一番的態度盯著自己的敌人。
失败已成註定,在清醒的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后,蓝道·塔利也冷静了下来。
“你从什么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的?”他的目光看著地上那些原本看不清的陷马坑,嘴里喃喃的道。
卡尔毫不在意他的態度,饶有兴致的回答著他,“从你从你的军营出发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就把我俘虏?”
蓝道·塔利的声音中带著一丝不甘。
“如果我那样做,你会投降吗?”
“或者说,你真的会服气吗?”
卡尔的声音缓缓传来。
蓝道·塔利听懂了卡尔想要表达的意思,落寞的低下了头,在他手中紧握的“碎心”也跟著无力的掉到了地上。
卡尔的自光被吸引了过去。
他挥了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挤过来的巴隆·史文將自己腰间的长剑换了只手,把这把掉落在地上斜斜插在染血的泥泞中的瓦雷利亚钢武器捡起,递给了自己的国王。
看著这把剑,卡尔看向蓝道·塔利,笑问道:“它是我的战利品了,不是吗?”
蓝道·塔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已经被卡尔握在手中的自家的族剑,嘴巴张了张。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只是落寞的开口道:“是的,陛下。”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卡尔微微一愣,隨即不由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