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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入干校。
  林菀君把五十斤粮票塞进姜小余包里。
  “虽然省城有人给你们安顿好一切,但这点粮票还是留著备用!”
  姜小余没有拒绝。
  是,尊严是很珍贵,可当一个人无法自保,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时,尊严便不值一提了。
  “这粮票算我借你的,將来,我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林菀君点头说好。
  “我相信你!”
  把姜小余母子三人送上吉普车,林菀君正色叮嘱。
  “別谈什么难离故土,老太太已经不在了,这里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人,永远別再回来了!”
  永远的,脱离噩梦!
  吉普车载著那母子三人离开,林菀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悲剧,一起乘车离开的,还有小虎的奶奶,那个善良的老太太。
  只可惜,她化作小小的坟包,再也无法醒来了。
  吉普车刚离开没多久,干校门口又有人闹事。
  闹事的人是孟福根的亲二叔,专程从外地赶来,扬言要抚养小虎。
  “小虎还有个妹妹,你也愿意一起抚养?”
  林菀君看著梦孟家二叔,淡声问道。
  孟家二叔没有片刻犹豫,答道:“我只要小虎,小那个赔钱货我可不要!”
  一边说著,他一边就要闯进干校去找人。
  “我问栓狗了,他说小虎被你们藏在干校里,赶紧的,把孩子还给我!”
  宋战津推了孟家二叔一把。
  “你把孩子接走之后,有什么打算?尽心尽力抚养长大?供他读书?”
  像是听到了笑话,孟家二叔大声嚷嚷。
  “什么?供他读书?美得他!”
  “我家没儿子,只有一个养女,等成年了,让他和我养女结婚!”
  这样,家里既有了免费劳力,他还能依然把控权力,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林菀君忍不住唾骂。
  “你可真不要脸!”
  孟家二叔挨了骂,嗷嗷叫唤著要打人。
  不等他碰到林菀君的衣角,宋战津已经將他踹飞。
  “且不说小虎的亲生母亲还在,根本轮不到你吃绝户,就算他没有母亲,我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你!”
  林菀君厉声说道:“你趁早打消念头,老老实实给我滚!”
  那孟家二叔还不服气,林菀君嗤笑。
  “你是不是原本想让孟栓狗陪你一起来,他死活不肯?”
  孟家二叔一愣,显然是被林菀君说中了。
  林菀君冷冷一笑,接著说道:“孟栓狗那闺女是不是一张脸肿成猪头?”
  “你……你打的?”
  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惹,孟家二叔有点胆怯了。
  他想起孟永莉那张辨认不出面目的猪头脸,再想起孟栓狗提及干校时畏惧的表情,忍不住后退几步。
  林菀君笑眯眯往前走几步,孟家二叔就一脸紧张往后退几步。
  “怕我?怕我就对了!”
  她说道:“告诉你们那些本家亲戚,以后再有任何人敢骚扰小虎兄妹,別怪我不客气!滚!”
  孟家二叔被林菀君的气势嚇得心惊胆战,一溜烟跑了。
  宋战津一脸钦佩看著自己的媳妇儿。
  “你可真是神算子,这都能提前算出来!”
  林菀君但笑不语。
  神算子?那我就再算个更厉害的,让你开开眼!
  宋家被下放时,是流火的盛夏。
  林菀君搬空了供销社,柴米油盐是不少,但取暖用的煤炭却很紧缺。
  昨天她盘算了一番,空间里储藏的煤炭只够他们一家过冬,难以顾全整个干校。
  所谓“仓廩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真像原剧情里描述的那样,整个干校的人都陷入饥寒交迫的绝境。
  那么宋家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保全乾校,就是保全自己。
  所以林菀君打算趁著暴风雪来临之前,抓紧时间囤取暖的物资。
  不止煤炭,还有柴火。
  “什么?你说让大家放下手中的活,全体出动捡柴火?”
  魏毅夫听到林菀君的提议时,大吃一惊。
  “你不会真相信董莹盈说的那些疯话吧?”
  什么大雪封路,什么粮食短缺,什么他会死得很惨……
  简直就是不著边际脱离现实的瞎扯淡!
  林菀君笑著说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那照你的逻辑,我还得再储备粮食?”
  一想到粮食问题,魏毅夫就头疼不已。
  “行了行了,小林,你的意见我一定会认真考虑!这样,等忙完手头的活,我让大家集体拾柴,行不行!”
  林菀君自然不会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魏毅夫身上。
  第二天上午,她去卫生所给时楷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干校去往隔壁村。
  在救姜小余母女时,隔壁村的妇女们帮助过林菀君,她一向都知恩图报,自然要上门致谢。
  那个抱著孩子帮林菀君的妇女叫吴红霞。
  当林菀君拎著桃酥和奶粉登门致谢时,她一脸诧异。
  救人只是出於心中的道义,吴红霞从没想过要求对方报恩。
  毕竟在她眼中,这只是顺手的事儿,哪至於让人家如此隆重道谢呢?
  不说別的,光是这桃酥和奶粉,都值不少钱呢!
  林菀君笑著將礼物放在桌上,很是郑重致谢,让性格泼辣的吴红霞很是无措。
  “你们城里人还真是……真是……”
  一时想不到合適的措辞,吴红霞有些结结巴巴。
  正好吴红霞的孩子跌跌撞撞走来,嘴里嚷嚷著要吃好东西。
  林菀君一脸温柔抱起孩子,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奶,哄得孩子眉开眼笑。
  孩子的哈喇子流下来,打湿了林菀君的袖子,她也不嫌脏,依然笑眯眯哄著孩子玩儿。
  吴红霞注视许久,说道:“你和別的城里人不一样,那些城里来的人,其实都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因为林菀君的平易近人,很快就和吴红霞熟络起来。
  在吴红霞的带领下,林菀君又找到了那天帮她的其他几个妇女,一一致谢。
  午饭时,林菀君也没推辞,在吴红霞家吃了一碗香甜的红薯饭。
  “嫂子,听说你们村有个砖瓦窑?”
  吃著饭,林菀君隨口打听。
  吴红霞答道:“对,我男人就在砖瓦窑做事,一天能挣十二个工分,比在生產队干活强!”
  听到这话,林菀君眼底露出一抹喜色。
  “那你知道烧窑用的煤炭是从哪里弄来的吗?这不是快过冬了嘛,我想弄点煤炭烧炉子。”
  吴红霞摇了摇头,一脸豪爽开口。
  “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但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男人,他肯定知道在哪里买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