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金色的裁决之矛,在刺中水神胸甲的瞬间,就化作了最纯粹的光之法则,洪流一般涌入。
但它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深渊连结將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切分成了六份,均匀地导入每一套鎧甲之中。
水神站在原地,別说受伤,连后退半步都没有。
他只是感觉胸口微微一热,没有灼烧的痕跡,反而像是冬天里喝下了一口温水,暖洋洋的。
那股足以湮灭神祇的能量,在进入鎧甲后,被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霸道的法则强行转化,变成了最精纯的能源,储存在了鎧甲的每一个节点之中。
“啊?就这?”水神愣愣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茫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甲,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那暗金色的纹路,此刻亮得有些发烫。
“能量过载百分之一百二十!还在持续输入!”季星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这套鎧甲……它在『吃』掉对方的攻击!”
虚空中,那张巨大的光之面孔,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祂那由法则构成的双眼,死死地盯著水神,或者说,是盯著他身上那套正在贪婪吞噬神罚能量的漆黑鎧甲。
无法理解。
祂的审判之力,是光明神系最高法则的体现,代表著秩序与裁决,对一切异端都有著绝对的净化与抹除效果。
可现在,这种力量,竟然被当成了养料。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继续了?”水神活动了一下脖子,衝著那张大脸叫囂起来,“刚才不是挺横的吗?再来一矛,给爷爷刮刮痧!”
“我靠,你丫別拱火了。”雪中一剑侠的声音冷冽,“这老瘪犊子在分析我们。”
果然,那张光之面孔再次开口,声音里不再有之前的威严,多了一丝探究与冷酷。
“有趣的造物,竟然將锻造权柄融合进暗影之力,开创了全新的锻造技艺。”
“但是,你们以为,挡住了一次攻击,就有了与我抗衡的资格?”
话音未落,整个虚空扇区猛地一亮。
这一次,不再是凝聚成一点的攻击。
以那张光之面孔为中心,无穷无尽的光芒,化作了实质的海洋,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来。
海洋之中,浮现出无数由光芒组成的天使与圣灵虚影,他们吟唱著讚歌,挥舞著光剑,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审判军团。
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攻击。
这是一场覆盖整个战场的,无差別净化。
祂要用最纯粹的能量,將这片空间彻底清洗一遍,將这六只穿著古怪鎧甲的虫子,连同他们的装备,一同撑爆,碾碎。
“我靠!玩不起了是吧!”水神怪叫一声。
“连结维持住!不要断!”季星高声示警,“他想用范围攻击,强行撑破我们的能量吸收上限!”
光之海洋瞬间淹没了六人。
刺耳的滋滋声再次响起,比之前强烈了十倍不止。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太阳核心,神魂与肉体都在承受著无休止的灼烧。
【深渊壁垒】的能量储存瞬间飆升。
百分之三百!
百分之五百!
百分之一千!
鎧甲表面的暗金色纹路已经亮到了极致,仿佛隨时都会因为能量过载而炸开。
“不行!快到极限了!”徐长卿的声音有些吃力,他手中的【生死典】光芒闪烁,圣光与死亡之力交织,勉强在身边维持著一片小小的领域,抵抗著光芒的侵蚀。
“会长给装备的时候,也没说这玩意儿怎么反击啊!”水神急得大喊。
就在这时,秦川的声音,平静地在他们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意念合一,吸收的能量储存在了鎧甲內部,以你们最强的攻击方式將能量倾泻出去即可。”
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
深渊壁垒套装不仅仅是防御装备。
更是一个整体,一个可以將六个人的力量与意志,短暂融合为一的战爭兵器!
“明白了!”季星第一个响应。
她放弃了对机甲的微操,转化为自动模式,转而將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灌注到了【深渊壁垒】的核心之中。
“斩!”雪中一剑侠言简意賅,他將自己对“切割”的全部理解,融入了连结网络。
“审判!”夜桜络手中的【无尽裁决】嗡嗡作响,罪业审判之力逆流而上。
晓的身影在光海中若隱若现,他將【瞬影】的神性注入其中,为这股庞大的能量赋予了极致的速度与穿透性。
徐长卿与水神,也將圣光、死亡、风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贡献了出去。
嗡——!
六人身上的【深渊壁垒】,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被动地吸收能量。
那套在他们六人之间连结的漆黑能量网络,猛地向外扩张,如同张开了一张吞噬天地的巨口。
周围那片由光芒组成的海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拉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他们六人。
“什么?”
那张光之面孔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骇。
祂发现,自己释放出去的净化神力,正在失控。
不,不是失控。
是被掠夺!
六套【深渊壁垒】的胸甲中心,同时浮现出一个深邃的黑色奇点。
被掠夺而来的光之海洋,疯狂地涌入这六个奇点之中,被压缩,被转化,被染上了深渊的色彩。
隨后,六股被转化后的黑暗能量,匯聚於一点。
在六人的中央,一柄比之前那裁决之矛更加凝实,更加巨大的漆黑长矛,缓缓成型。
长矛之上,缠绕著斩断万物的剑意,附带著审判罪业的终末,涌动著凋零万物的死气,也闪烁著穿梭虚空的瞬影。
这是他们六人力量的集合体。
“去。”
季星吐出一个字。
那柄漆黑的深渊之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它便出现在了那张巨大的光之面孔前,狠狠地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