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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挑衅到的裴璟顿时理智全无。
  他咬紧牙关。
  疯了般,发誓要弄死那个胆敢挑衅他的小白脸。
  可在他一拳挥下去前。
  手腕被擒住,卿啾眯著眸冷冷看他。
  “你想做什么?”
  裴璟愣住。
  半晌,他扯起唇讥讽一笑。
  “你在外面乱搞,我都还没问你想干什么,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
  距离太远,裴璟没看出那个冲他挑衅的人是谁。
  毫不顾忌地指向少年外套里鼓起的一坨。
  “这个小白脸连出来见我都不敢,你出轨的档次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吗?”
  卿啾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护得更紧。
  “不出来又怎样?有我护著不行吗?”
  一片静默中。
  外套动了动,是秦淮渝抵著唇在笑。
  美人笑点怪得有点过头了。
  但仔细想想。
  从重逢那天算起,美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当著他的面笑得这么开心。
  於是卿啾想。
  算了算了算了,就当是碰见免费小丑了。
  不想美人被丑到眼睛。
  卿啾嫌弃的挥了挥四周带著酒味的空气,想护著美人回家。
  裴璟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更加生气。
  一把握住少年纤细的腕,强行將人留下。
  “卿啾!”
  裴璟又搬出老一套说辞。
  “我是被许澄蛊惑才配合说救你的人是別人,可实际上救你的人是我啊!”
  裴璟恶狠狠地道:
  “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这么冷淡,就不怕我以后再也不理你吗!”
  隨著裴璟话音落下。
  卿啾脚步一顿,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
  卿啾倍感懊恼。
  他失了忆,脑袋里面唯一清晰的人是秦淮渝。
  至於剩下的?
  他对那些人记得不甚清晰,多数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残影。
  残影的其中一员是裴璟。
  只是这人长得实在难看。
  他的脑袋自动把人归类为不重要的垃圾,没在记忆里留多少空间储存。
  以至於见面都没能认出来。
  他懊恼的十分明显。
  一旁的裴璟见了,原本死寂的眸中再度迸出光彩。
  “你还是记得我的对吗?”
  裴璟连忙道: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计前嫌接受你。”
  裴璟施捨般的伸出手。
  过往的数年。
  因为救命之恩,少年一向对他言听计从。
  可这一次。
  他的手,被毫不犹豫地打歪到一边。
  总是阴鬱沉闷的少年毫不避讳地看向他。
  像是从乌云中显露的太阳。
  此刻的卿啾,让裴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不等他移开视线。
  卿啾先一步开口,慢条斯理地道:
  “救我?你认真的吗?当年不是你和你母亲强行把我扣在你们家的吗?”
  裴璟一愣。
  再抬头时,他脸色惨白。
  “怎么会有这种事?啾啾,你是不是记错了?”
  裴璟试图从那张变得明朗陌生的脸上窥探出一丝撒谎心虚的痕跡。
  但並没有。
  少年站在原地,冷冷看向他。
  连走近都懒得。
  “记错?是不是你在谎言里活得太久,连真相是什么都记不清了?”
  卿啾蹙眉道:
  “救了我?这种大话也真亏你能说得出口。”
  “要我好好帮你回忆一下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吗?”
  “当时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只差一点就能回家,却被你们母子以报恩为名强行扣了下来。”
  四面环山的小山村。
  村里人都认识,根本不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
  裴璟的外婆下手毫不手软。
  他跑一次就折磨他一次,甚至用铁链拴住他的腿来防止他半夜逃跑。
  见大人那边行不通。
  他找到同为小孩的裴璟,以为人之初性本善。
  裴璟点头答应了他的计划。
  可在他即將逃出山村时,一群举著火把的大人將他团团围住。
  领头的正是裴璟。
  小孩的恶,有时候是最纯粹的恶。
  只因为想留下他。
  裴璟便怂恿大人打断他的腿骨,想让他再也无法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北平。
  要不是大人们捨不得他这个劳动力。
  他说不定会和那些卖进深山的女生一样。
  被关进猪圈,到死都不能离开。
  “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卿啾冷漠道:
  “是必须要报復的仇人。”
  裴璟脸色更白,眼神躲闪,原本来势汹汹的气焰瞬间萎靡。
  他说了太多次谎话。
  以至於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他是捨命救了人的大英雄。
  但在记忆最深的角落中,他至今仍记得。
  那天昏暗的地窖中。
  他转身,同大人们一同离开时。
  少年曾握著栏杆对他道:
  如果有机会离开,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但为什么卿啾会记起这些?
  裴璟慌乱起来。
  他不是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裴璟下意识道:
  “是不是別人和你乱说了什么?你听我解…”
  不等他把话说完。
  少年脱下外套,披给鞦韆上的小白脸。
  接著上来就是一拳。
  裴璟的脑袋被打歪。
  踉蹌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站稳。
  又是一拳落下。
  裴璟捂著脸颊跪倒在地,从口中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新的一拳落下之前。
  宿醉的裴璟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大口呕吐起来。
  酸臭的味道蔓延。
  卿啾捂住鼻子,快速牵起美人跑路。
  他跑得很快。
  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被美人看到脏污的画面。
  地上的裴璟吐了半天。
  按著酸痛的肚子,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
  在他的想像中。
  少年会走到他身边,关心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可在他抬起头时。
  四周寂静,他只看到那个人离去的背影。
  裴璟低下头。
  像老了十岁般,在一瞬间变得暮气沉沉。
  可他还是不甘心。
  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最后一秒,裴璟哽著脖子大声道:
  “卿啾,你在外面和別的男人乱搞,就不怕被秦淮渝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道修长的身影动作一顿,侧身看向他。
  神色淡淡。
  清冷淡漠的眉眼,清贵从容的气场。
  还有浅色疏离的凤眸。
  裴璟忽地愣住。
  眼前的画面熟悉,让他恍惚间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个阴沉著脸看他的陌生少年。
  只是那时被挡在身后紧紧护住的人是他。
  而现在。
  那个人成了秦淮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