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发生了很复杂的事情。
即使看不到。
但通过声音,卿啾依旧能想像出战况的激烈。
十三夫人將枪对准傅渊。
数枚子弹射出,像是打算直接把傅渊射成马蜂窝。
子弹命中的声音的確有。
可很显然,失去理智的十三夫人根本不是傅渊的对手。
十三夫人很快被按倒在地。
一边不断挣扎,一边不乾不净地骂傅渊。
她骂得很脏。
傅渊却全程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像被激怒的意思。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傅渊漠然道:
“如果你不来捣乱,你其实可以带著钱更名改姓活下去的。”
仓库重新陷入寂静。
通过只言片语,卿啾总结出那天秦淮渝带他离开后傅渊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想起了十三夫人曾一手將自己带大的情分。
傅渊最终还是没对十三夫人下死手。
杀光了十三夫人的亲信后,傅渊给了十三夫人一条生路。
可十三夫人早就不想活了。
“你放过我,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吗?”
十三夫人眼神怨毒。
“我的女儿因你而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傅渊嗓音淡淡。
“那我们就没有別的事情可聊的了。”
话音落下,地上的枪被一只苍白病態的指握住,被扣动扳机。
一声平静的枪响。
空气中多出人血的腥味,令人反胃。
身为边境的绝对掌权者。
在某些事情上,傅渊冷血的可怕。
曾是他母亲的人快死了。
傅渊却只是站起身,面不改色地解开椅子上的麻绳。
“跟我走。”
傅渊伸出手,语气平静。
“我说过很多次了。”
他道:“啾啾,我不比秦淮渝差,我一样可以保护你。”
卿啾还没回答,地上的十三夫人先笑了起来。
她被射穿了肺。
离死只差一步,却还是愉悦地大笑。
“你真以为你能带著你的那个小玩意儿活著离开吗?”
十三夫人神色平静。
“我早就知道,我这种孤家寡人对付不了羽翼渐丰的你。”
不安感更浓。
十三夫人咽气的同时,地面忽地颤了颤。
剧烈的声音响起。
听动静,像是爆炸引起的余波。
傅渊嘖了一声。
蹙眉拽过佣人的衣领,篤定道:
“你们放了炸药?”
佣人不语,只是默默咧嘴一笑。
像个怪咖。
傅渊没有浪费时间,乾脆利落的交易。
“钥匙给我,我会放了你,不追究你身上的问题。”
佣人还是不说话。
只捂著嘴巴,一味地发出怪笑。
这里的活人只剩下三个。
空旷的房间內,那股甜腻而馥郁的香气並没有隨著十三夫人的死亡而消散。
反而越发浓郁。
卿啾试图前进,却顿觉腿脚发软。
这不是麻药的后遗症。
而是十三夫人提前预判了自己的死亡,將另一种可以制人乏力的药藏进血液。
此刻药效发挥。
佣人轻轻一推,傅渊便身形不稳。
但佣人的目標並非傅渊。
卿啾听到脚步声,是佣人绕过傅渊在向他靠近。
距离逐渐缩短。
在极度紧张地情况下,卿啾的大脑却在以先前从未有过的速度快速运转。
十三夫人以身入局。
偽装成痛失女儿后失去理智的疯子,只为引诱傅渊独自来仓库救他。
捲帘门的锁是计划的一环。
一面方便解决外面傅渊的手下,一面能將他们困做瓮中之鱉,用自己的死亡换他们丧失反击能力。
最终一石二鸟。
如此縝密的计划,却唯有一点难以完善。
十三夫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相信陌生人。
她的亲信已经死光。
能让十三夫人相信的合作伙伴,必然和十三夫人一样同样厌恶傅渊。
而他认识的人里同样討厌傅渊和他的…
卿啾脑海中隱隱有了猜测。
“许澄?”
话音落下的剎那,那佣人笑了。
“真聪明。”
许澄情况道:
“可惜啊,你这次聪明的有点晚了。”
许澄张开双臂,犹如这一方世界的主宰,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战绩。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我放好的炸药,你们不可能活命的。”
卿啾蹙眉。
“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简单一句话,让许澄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般瞬间爆炸。
“什么叫我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卿啾的肩膀被攥得生疼。
许澄俯下身,脸上肤色揉著血色的骇人顏色在他眼前放大。
许澄语气激动。
“卿啾,你知不知道我那一天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库房倒塌的瞬间。
他拽过快被烧成焦炭的裴璟,用裴璟的身体挡那些掉落的燃烧物。
裴璟的身体被砸得稀巴烂。
血流了他一身,甚至有一根木桩在砸裂裴璟的脑袋后砸烂他半边脸颊。
许澄自己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可一场大雨,让快被活活烧死的他侥倖捡回了一条命。
他是活了下来。
可除了重获新生那一瞬间的开心,之后等待他的只剩下无尽痛苦。
皮肤组织百分之九十烧伤,彻底毁容,连头皮都被烫得坏死。
他彻底成了一个怪物。
但偏偏,每次照镜子时他总会想起那些美梦。
他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
他会成为首富的妻子,金牌投资人,万人追捧的大明星…
明明他的人生有无限可能。
但偏偏,一切都因为早该死去的卿啾非要死皮赖脸的活著碍眼而被毁得一乾二净。
许澄双目空洞慎人。
缓缓道:
“最绝望的时候,我的確曾想过从高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你不死的话,我该怎么重新开始呢?”
隨著许澄越发癲狂的笑。
卿啾內心深处的不安一点点生根发芽,直至將他彻底淹没。
他调动最后一点力气用身体將许澄压在地上,用指尖去摸许澄的口袋。
却猜错了方向。
许澄张大嘴巴,得意洋洋地顶出口中的开关。
“一起去死吧!”
许澄的脑袋贴著墙壁,口中发出古怪的笑声。
卿啾下意识鬆开许澄狼狈地翻滚到一边。
隨著开关按下。
“砰!”的一声脆响,许澄的脑袋被角落的炸药炸得四分五裂。
许澄死亡时嘴角带笑。
似乎仍在畅享著,一切重启后自己的完美人生。
卿啾惊魂未定。
他脸上还带著血,却早已经顾不上擦拭。
因为其他炸药正在按顺序產生爆炸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