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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清冷自闭症少年半夜亲懵阴鬱社恐 > 第463章 败犬这一块5
  破败的身躯不足以支撑我的逃亡。
  生母坦白的突然。
  谁都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那时养母抱著那具尸体,双目赤红,指尖发抖。
  她明明是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孩子筹谋到现在。
  但最终,也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我走过去。
  我知道我不该过去,可我还是过去了。
  我在赌。
  赌养母心中有一点对我的温情,像生母对那个与她毫无血缘关係的女孩的爱。
  “你还有我。”
  我这样对养母说:
  “我同样是你的孩子,会陪伴您一生。”
  养母猛地抬起头。
  她终於丟下那具尸体,死死扼住我的脖颈。
  “你是故意的。”
  养母喃喃:“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小韩才是我的女儿!你这个冒牌货到底为什么要骗我!”
  “不是你我的女儿就不会死!不是你我的女儿才不会死!”
  养母歇斯底里。
  她甚至拿出枪,对准我的心臟,要动手杀我。
  我没有躲。
  我想看,那发子弹最终是否会射出来。
  ——没有犹豫。
  如果不是我的亲信將我扑倒,我当天就会死。
  后来我们逃了出去。
  九死一生,养母的枪里正好没了第二颗子弹,又正逢手下混乱中不知道该不该对我这个前少爷动手。
  但幸运女神並非一直降临。
  亲信被杀,我跌入悬崖,直接昏迷。
  我想我会死。
  我的意志挣扎过,思考过要不要求生。
  但没有心气。
  我天生体弱,从出生开始就总待病房,和这个世界几乎没有联繫。
  生也好死也罢。
  於我而言,这世界本身就毫无意义。
  可是夕阳落下。
  本不该有人来的礁石下,一道清瘦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向我。
  是死神吗?
  我睁开眼。
  抬眸,看见的並非死神。
  是他。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的確是他,本该死去的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像是並不认识我。
  我不知道他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都经歷了什么,他的手腕脚腕都有伤,一张脸满是淤青。
  他看了我一眼。
  转身,准备离开,又像是没看到我。
  我原本已经有死志。
  如果他不来,如果我没看到他,我本可以就这样死去。
  但他偏偏来了。
  我握紧地上的碎石,颤抖著,看著用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的手道:
  “卿啾。”
  他脚步一顿,不再向前,回头看我。
  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些。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昏迷。
  ……
  遇见他之前我饿了许多天。
  嗓子里全是血,第二日便磨损到说不出任何话。
  他又一次救下我。
  礁石下成为我们的见面基地,他总会带来些吃的来看我。
  残羹剩饭,乾瘪的果实…
  唯一能入口的只有凉水。
  我扯唇,笑他,离了我竟然过得这么惨。
  早知道这样……
  我没了声音。
  没有早知道,养母正將我视为弃子追杀我,就算他没有假死离开我们大概只会一起死。
  太多负面情绪將我压垮。
  我闭上眼。
  想起生母指向我的手,想起养母指向我的枪。
  我感到痛苦。
  窒息般的痛苦,比坠入冰水中的感觉更为压抑。
  我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
  直到卿啾出现,握著我的手很小声地同我说话。
  “你一定要快点醒来。”
  他顿了顿,用很轻的,带著点茫然的语调继续。
  “你醒了,我才能快些去见他。”
  他说得话我没听清。
  我只知道他握著我的手很热,融化我身上的痛苦,让我找到最后唯一能存活的意义。
  卿啾。
  我闭著眼,在心中,一字一顿对他道:
  “是你先救我的。”
  傅渊本该死去。
  可卿啾救起了傅渊,傅渊的命因卿啾延续,那么傅渊剩下的人生都属於卿啾。
  你要对我负责。
  卿啾,你明明不能喜欢我以外的人。
  ……
  我的伤很重,身上总有血腥味,大概是伤到了內臟。
  久病不愈多半是因为他。
  我不懂他想我活还是死。
  他明明看起来很关心我,很想让我的嗓音恢復,却总找来一堆烂草烂叶给我吃。
  ——我怪不了他。
  每次见我,他身上的伤都会重一些,血腥味越来越浓。
  几乎能和我比擬。
  等我的手能动些,我在地上写,我需要医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
  第二天放下多了些的食物,说应该能找到。
  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隱隱有不安的感觉,我想去找他,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食物越来越少,我撑过十四天,在第十五天晕厥。
  醒来的地方不是地狱。
  父亲的死对头找到我,要我回去对付我的养母。
  父亲死得突然。
  养母失去唯一血脉,每天发疯,以杀人为乐。曾经被她拉拢的人,渐渐也都受够了她。
  而父亲亲信不少,只是群龙无首,没一个领头羊。
  “你要我做什么?”
  我放下药碗,用粗糲的声音,平静地问男人。
  男人笑得从容。
  “我不打算把势力交给你。”
  ——我只是个傀儡,父亲的死对头在父亲生前就和他作对,父亲死后更是想直接吞了他的势力。
  商议时一群人拿枪对著我。
  我討厌被威胁,如果是之前,我会自己杀死自己。
  可现在不行。
  他下落不明,至少我该找到他。
  我闭上眼睛许久。
  再开口时,嗓音比刚刚更沙哑。
  “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一个人。”
  ……
  男人带我杀了回去,他姓杜,手下人都叫他杜老大。
  养母並未抵抗太久。
  一个失去女儿的疯女人,没了原先风情万种的从容,又每天一言不合虐杀手下。
  底下人情况一不对就跑。
  杜老大的势力在暗,父亲的势力在明,困住养母只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当晚去找他的人也来了。
  但我等的好消息没有,来的只有坏消息。
  “你要找的那个人……”
  “大概已经不在人世。”
  我脑中的一根弦猛然崩断,掐住那个男人的脖子,逼他重新说。
  男人被我嚇得尿裤子,直到我被拽开,才大著胆子开口。
  “收留那个人的人家大概是人贩子,不久前一户富商找到那户人家,再然后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去那里看过一眼。
  人去楼空,里面甚至没剩下一点有关他的东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不信他死了,我走出去,想去找他。
  杜老大拦下我。
  总是含笑的眸光冷若寒霜,让人不寒而慄。
  我的大脑冷静下来。
  终於想起我现在只是傀儡,而不是原先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少爷。
  ……
  杜老大之前没少在我父亲手下吃瘪,现在我父亲死了,他便拿我开刀。
  他假惺惺地说我们是合作伙伴,然后把我送去夜总会。
  那年我多大?
  记不清了,他离开后我对时间的印象变得很模糊。
  总有上年纪的富商富太喜欢年轻躯体。
  我穿著半透明的衬衫。
  坐在沙发中央,感受一只只苍老,乾枯的像树皮一样的手在我身上游走著…
  令人作呕。
  我似乎有了洁癖,洗澡的时间越来越长,指甲抓过后背苍白的肌肤。
  血和水一起流进下水道。
  ……
  养母憎恶我,直到被关押,她都还不忘诅咒我趁早下地狱去陪她的女儿。
  但也是养母成就了我。
  我年幼时,养母常带著人在我房间私会,我对笼络人的话术了如指掌。
  话语的蛊惑,身体的诱惑,药物的控制。
  养母以前负责走私药物。
  我知道她藏有一批药,是她时常用的,能让人血液对他人產生吸引力的怪香。
  那种药用多了会短寿。
  养母每次只敢用一点,我却不要命般,任由药物和我的血流淌在一起。
  我不许他死掉。
  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可他轻飘飘的走了,只留我一个人痛苦。
  这怎么可以?
  我的演技越来越好,我操控人的手段越来越熟练,那些想利用我的人最后都成了趴在我脚边的狗或枪下的亡魂。
  曾有一个富商扇歪我的脸,只因我没有对他笑。
  后来,富商跪在我脚边,只想求我的一点血液。
  我当然不可能满足。
  我只爱看別人痛苦,最好在痛苦中死去,这才是我活著的意义。
  那些靠控制和掠夺来的势力越滚越大。
  最终在某一年。
  杜老大的头,被我砍下餵狗。
  这里成了我的一言堂。
  我终於能够隨心所欲,用尽一切,去寻找他的下落。
  找是找到了。
  如我所想,他过得並不好,是苍白悽惨的模样。
  我起初本该是想笑的。
  他拋弃了我,辜负我的爱意,毅然决然地选择別人。
  多惨都是正常的。
  可我笑不出来,我想,他对我总是有些特殊的。
  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总梦到游走在我身体每一寸的手,梦到虚情假意的笑,梦到死在我枪下的人看我时愤怒的表情。
  我需要一份真挚的感情。
  像他当初对那个人一样,我要他唯爱我,最好是彻底忘不掉我。
  我跟了他一段时间。
  他好像忘了我,见我时总频频躲著,骂我跟踪狂。
  但总归那个人不见了。
  我想,终有一天,他会只记住我。
  那一天很快来了。
  他被绑架,千钧一髮之际,是我去救的他。
  那个人可没过来。
  我仰头看他,视线逐渐模糊,但我却没有丝毫惧意。
  他救下我害我记得他一辈子。
  那我便要救下他,让他也记得我一辈子。
  我是那样的偏执。
  又那样卑劣。
  我不要像父亲的情人那样爭夺一份隨时会变的爱,我要这世上最真挚的感情,而他正好有。
  偏执的人总会被偏执所吸引。
  我对他的执著,是因为他救我时的坚定,和对他人同样的执著。
  我们明明最適配。
  像两个鉤子,鉤在一起就不会分开。
  偏偏他被別的狐狸精给勾走。
  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想,今天过后,你一定会记住我吧?
  我可是为你而死的人。
  我闭上眼。
  灵魂飘在空中,我见他的確抱著我的尸体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另一个人出现。
  我大概到死都忘不了那双眼睛。
  ——秦淮渝。
  他叫这个名字吗?他有母亲不是吗?他有的东西远比我有的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抢夺那份我可能仅有的爱意?
  我又去看他。
  看他忘了我,忘了因他而死的我。
  怎么能这样呢?
  时隔多年,我又一次想起养母的教诲。
  ——人在想得到想要的东西时是可以不惜代价的。
  就算那样东西坏掉,就算那样东西变得面目全非。
  我也一定要得到。
  因为那是我仅有的,唯一想要的东西。
  ……
  ……
  ……
  只是一场梦。
  我愣在原地,因那梦的真实愣了一瞬。
  我看向对面。
  【许澄】,【裴璟】。
  现在是梦里我死亡的半年前,他们找到我,说那个梦是预知梦。
  “你想要卿啾不是吗?”
  许澄和我商量,“和我们合作,我会帮你留下他。”
  我又想起那个梦。
  我是一无所有的人,我被迫留在这世上,是因为他救了我三次。
  一次是跳水救我。
  一次是崖下救我。
  一次是这些年以他为动力驱使我活下去。
  从遇见他开始,我活著的每一秒都与他息息相关。
  他怎么能拋下我呢?
  我答应了提议,利用他的信任,將命案都栽赃给那个我討厌的傢伙。
  我討厌的傢伙死了。
  没了碍眼的人,我想他终於能来和我在一起。
  可很快他也死了。
  我收拾了那两个骗子,站在他的尸体前,心想养母说得不对。
  喜欢的东西不是毁掉就能留下的。
  就像年幼时母亲摔碎的钻石,碎裂的钻石就算留下也无法佩戴。
  死去的他就算在我身边也不属於我。
  可为什么要死呢?
  我蹲在他身边,握住他已经苍白冰凉的手,內心满是不解。
  那个人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我真的就比不过秦淮渝,一点都比不过吗?
  我突然想起和我同天生的姐姐。
  那个我了解甚少,却同时占据生母和养母爱的人。
  难道我真的比不过她吗?
  秦淮渝让我想起她。
  太多执念堆积在一起,最终全部匯聚在卿啾身上。
  或许这也只是个梦。
  我將枪对准自己,淡定地按下。
  ——等梦醒了。
  ——请让我早点见到你,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