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还多了一分“长者慈爱”。
他亲切地拍了拍王道的肩膀，语气更添了几分语重心长：“王道啊，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难道不知道精神污染的症状？被污染的人，甚至会坚信自己杀了人，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动手！”
“你要是不信，何妨等著官方出具的调查报告？以权威论断为准绳，岂不更显公允？”
王道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指间流转的金色神辉因內心的滔天怒火而明灭不定。
可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因为陆天明这老狐狸说的，並非毫无可能！
精神污染，向来以诡异莫测著称，就好似患上了临时性的精神病，又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梦游之境。
人在这种状態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后续的诊断也往往难以查出端倪。
官方甚至有过不少案例，被污染的人坚信自己杀了队友，但实际上，队友是被boss杀的！
甚至，以前还通报过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案例。
说什么一个觉醒者被精神污染后坚信自己是ikun，在副本里蹲了三天就为了下蛋！
这层无法证偽的迷雾，现在倒成了陆天明顛倒黑白的完美工具！
陆天明从容转身，面向骚动的人群，挺直了腰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正气：“各位！我陆天明一向以培养正直勇敢的觉醒者为己任！”
“如果苏同学真行凶杀人，我必第一个將她绳之以法！绝不徇私！”
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环视眾人，然后语气一转：“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学生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这既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也是对生者的伤害！”
“我院將全力配合官方调查，但现在，请先让受到惊嚇的学生回去休息。”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暗中给王道扣上了“冤枉好人”的帽子。
围观的觉醒者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一个刚觉醒的契约师，怎么可能杀那么多c级？”
“肯定是boss搞的鬼！”
——看，谎言总是比真相更容易被接受。
——因为谎言，符合他们的认知。
——而真相，往往超出他们的想像。
苏晚晴看著眾人的反应，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真是可笑。
明明她说的是真话，却没人信。
而陆天明隨口编的谎言，却让所有人都信了。
但……
这样也好。
至少，能暂时避开王天龙的报復，也能避开龙国官方的审判。
至於后续的调查.....
只要她能进入天闕学宫，那就都是小问题了。
“贱人！肯定都是她杀的！”
王道体內的神性怒火终於衝破了那层优雅的桎梏！
他仅仅是向前一步，那无形的神威便將身旁一把厚重的合金座椅如沙堡般震飞，“轰隆”撞在远处的墙壁上！
他那双流淌著熔金般神辉的眼眸死死锁定苏晚晴，如同在宣读最终的神諭判决。
“別说你被精神污染了，你就算是得了精神病，也休想让我放过你！”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雷罚，冰冷而庄严，“龙牙的血债，必须以血偿还！”
“龙牙公会的，给我拿下她！今天我非要让她付出代价不可！”
因为隱藏副本的缘故，龙牙公会的大部分精锐都来到了副本大厅。
此时，在场上百名龙牙公会成员同时亮出武器。
虽然大多只是 d级和 e级，c级高手仅有寥寥数人，但胜在人数眾多，气势汹汹！
整个大厅瞬间剑拔弩张。
【警告！检测到多目標攻击意图！能量水平：中低威胁！启动一级监控！】
隨著王道一声令下，大厅上空响起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警示。
一层淡蓝色的能量薄膜在大厅穹顶浮现又消失，监控系统已锁定所有亮出武器或激活能力的龙牙成员。
围观的觉醒者们发出低低的惊呼，纷纷后退一步，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龙牙公会眾人身上和穹顶的蓝光之间游移。
龙牙成员们自己也是心中一凛，武器握得更紧，警惕地盯著那抹蓝光，生怕它降下惩罚。
陆天明和副本大厅的管理员也神色一凛，眉头紧锁，紧紧盯著对峙中心。
管理员的手已经按在了通讯器上，隨时准备上报。
但正如规则所定，衝突还在“即將动手”的阶段，並未造成实际伤害，警报只是监控而非干预。
安全区规则允许一定程度的对峙和威慑，但对於实质性的攻击行为绝不姑息。
而此时，苏晚晴身后的许诺眼眶中紫火跳动。
这些人在他眼中就像一群聒噪的蚂蚁——c级也就是几个，大部分都是d级和e级，连让他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
许诺直接催发了自己手指上戒指——亡者低语的主动技能，释放了范围性的精神攻击。
紫黑色的能量波纹以许诺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海啸席捲整个大厅。
距离最近的十几个龙牙公会成员瞬间脸色煞白，像被无形的大手掐住喉咙般跪倒在地。
“呃啊——”
一个d级战士青筋暴起，双手拼命抓挠自己的脖子，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他的战术目镜上数值疯狂闪烁。
【精神污染指数：999+】
【警告！生命体徵急剧下降！】
转眼间，大厅里瘫倒一片。
c级以下的觉醒者全部像烂泥般瘫软在地，有几个甚至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仅剩的几个c级也脸色惨白。
与此同时，刺耳的、远比刚才更加尖锐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危精神能量衝击！確认造成群体性实质伤害！安全区规则严重告警！】
穹顶的蓝光转为刺目的橙色，强大的力场压制如同无形的墙壁瞬间充斥整个大厅边缘区域，將中心衝突区隔离。
【违规行为確认！违反《觉醒者公约》第三章第九款！第一次严重警告！启动二级响应程序！所有施暴者已被標记！】
许诺突破之后，精神值如火箭般飆升至1100点。
再配合上b级装备“亡者低语”这一技能额外增加的700点精神值，此刻他的精神值已然达到了惊人的1800点！
1800点的精神值什么概念？
精神值，是一种最难修炼，最特殊的属性。
力量可以靠负重训练提升，防御可以靠抗击打增强，敏捷可以靠速度训练突破。
但精神值？
那是灵魂的强度，是意志的具现化。
普通人想要提升精神值，只能通过冥想、生死磨礪，或者……承受常人无法想像的精神污染。
而这些方式，往往伴隨著疯狂、崩溃，甚至灵魂湮灭的风险。
对於普通的d级觉醒者而言，如果职业没有特殊之处，精神值一般很难突破200点的大关。
而许诺仅仅隨手释放的能力，便足以让一个d级觉醒者当场精神错乱，甚至命丧黄泉！
陆天明也是一惊！
作为b级强者，他虽未受直接影响，但能清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威压强度...至少1500点精神值以上，一般的b级强者精神值都没有这么强！这骷髏到底是什么怪物？”
陆天明看向苏晚晴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焦急——这小丫头到底召唤了个什么怪物！事情完全超出了预估！
陆天明急忙压低声音对苏晚晴道：“快让你家骷髏收手！之前的事情可以拖延，但绝对不能再造杀戮，授人口实，否则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苏晚晴指尖微凉。
她何尝不知其中利害？
但当她望向许诺燃烧著紫火的眼窝，看到的只有滔天杀意——那是守护者被触犯逆鳞时的暴怒，是亡灵君主对螻蚁挑衅的蔑视。
寧蔷薇却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直接捅破了说道：“放心，王天龙在古墟市不在洛龙市，去了古墟刷a级副本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就尽情折腾吧。”
许诺的灵魂之火在听到“王天龙不在洛龙市”时骤然暴涨，幽蓝的火焰几乎要衝破颅骨。
天赐良机啊！
他扫过全场，除了陆天明这个b级，其他都是些杂鱼。
c级，力量值撑死1000出头，连他三分之一都不到...
——垃圾。
——全是垃圾。
许诺现在的力量值可是高达4110点！
那个王道，许诺是真想一剑劈了他，然后把他的脑袋掛在龙牙公会的门口，让所有人知道，敢动苏晚晴的下场。
还有那个温怜……
她看苏晚晴的眼神，带著阴毒的算计，就该挖了她的眼睛，让她永远记住今天的教训。
“给我撕碎他！”
王道瞳孔中符文疯狂流转，脖颈上的金色纹路因暴怒而突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