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件事情。”
“国考在即，危机重重。我绝不能让妈妈跟著我去冒险。”
“希望，你能在中州省，帮我妈妈安置一个安全等级最高的地方。”
苏晚晴看向身旁紧紧抓著自己手的母亲林月茹，声音柔和下来。
寧蔷薇点点头，显然早有考虑。
“当然。你母亲的安全，也是我们合作的重要保障。”
“古墟市。中州行省的心臟，天枢总局中州行辕所在地。这里的防御等级，是洛龙市的百倍以上。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枢总局的眼睛。”
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调出一份光幕地图，指向一个被特殊標记的区域。
“我在古墟东郊，『翡翠湖』畔，有一处私密的庄园，那是我父亲留下的。”
“那里是整个中州省，除了天枢行辕核心区外，安保等级最高的私人领地之一。”
“军用级能量护盾覆盖全境，全天候智能监控系统连结总局资料库，安保人员背景乾净，实力过硬。独立的医疗中心配备最先进的基因稳定设备和专家团队，24小时待命。”
“更重要的是……”
她看向苏晚晴，眼神意味深长，“那里与世隔绝，信息高度加密。没有人能打扰到阿姨的静养。她可以在那里……安心地等你回来。”
对於苏晚晴来说，妈妈无法跟著自己去冒险。
毕竟自己现在前途虽然清晰，但是前路未卜，危险重重，妈妈大病初癒也经不起折腾，將她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是最好的。
而对寧蔷薇来说，她巴不得苏晚晴將妈妈託付给自己，这样她才有更多的对於苏晚晴的掌控。
“妈……”
苏晚晴转向母亲，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留在古墟，好不好？等我考完国考，就回来接你。”
林月茹早已泪流满面。
她紧紧握著女儿的手，粗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看著女儿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庞，看著她和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谈著“公会”、“a级”、“报仇”这些她完全不懂、却让她心惊肉跳的字眼。
她知道，女儿长大了，要去做大事了。
她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女儿担心。
“好……好……”
林月茹的声音哽咽著，泪水模糊了视线，“妈听你的……妈留在古墟……妈等你回来……”
她猛地將苏晚晴紧紧抱在怀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破碎却带著最深沉的祈求：
“晚晴……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別太拼！安全第一！”
”一定要……活著回来！答应妈妈！妈妈还等著……等著你爸爸回来……”
“咱们一家……团聚……”
最后几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苏晚晴反手紧紧抱住母亲，將脸埋在妈妈温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的气息。
“妈……我答应你……我一定……活著回来！”
母女俩紧紧相拥。
苏晚晴轻轻鬆开母亲林月茹的手，擦去母亲眼角残留的湿润，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
她看向寧蔷薇，声音带著一丝大病初癒的沙哑：“合作已定。一年之约，我会做到。”
寧蔷薇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眸深处闪烁著精明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赌性。
“很好。记住你的承诺。”
“一年，a级。这是你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方式。”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深意：“还有，在你踏上国考战场之前，有件事，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苏晚晴心头微动：“什么事？”
寧蔷薇的目光扫过一旁正抱著胳膊、紫色头髮下眼神滴溜溜乱转、明显在琢磨著什么小算盘的黑苗，最终落回苏晚晴脸上。
“关於王天龙……和他背后的组织。”
“王天龙？”
闻言，苏晚晴眉头紧蹙。
王天龙那个疯子最后时刻展现的恐怖力量，以及那將空间都数据化、马赛克化的诡异能力，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
“我记得王天龙临死前喊过什么重启……”
“还说世界是污浊的……他到底属於什么组织？”
“毕竟，他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正常的觉醒能力！”
寧蔷薇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的说道：“原始码。一个极其神秘、危险且……疯狂的极端组织。”
“原始码？极端组织？”
苏晚晴追问。
“没错。”
寧蔷薇说道：“他们信奉一个极其偏执、近乎病態的理念，也就是认为我们现在的世界——这个游戏规则与现实强行融合、深渊裂缝如同溃烂的伤口、怪物横行、力量为尊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被『污染』的『程序』。他们渴望的不是统治这片废土，而是……『回档』。”
“回档？！”
苏晚晴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词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可不是游戏里读个档那么简单！
“对，回档。”
寧蔷薇点头，继续说道：“他们偏执地相信，世界存在一个完美的、有序的、没有超凡力量肆虐、没有深渊侵蚀的『初始状態』，一个所谓的『纯净纪元』。而『原始码』这个疯子窝的终极目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並启动某种只存在於传说中的『世界级奇物』或者完成某个丧心病狂的『禁忌仪式』，將整个世界强行『回档』到那个他们臆想中的乌托邦！”
她看著苏晚晴脸上难以掩饰的惊骇，继续剖析著这个组织的疯狂。
“为了实现这个灭世级的目標，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渗透各大势力高层，研究禁忌科技，挖掘古代遗蹟寻找『重启钥匙』，甚至……主动引导深渊裂缝爆发，製造大规模混乱和死亡！”
“在他们扭曲的逻辑里，这些灾难和牺牲，不过是『净化污浊』、『清理错误数据』的必要过程！”
“王天龙那种將空间都数据化、马赛克化的诡异能力，代號『重启』，很可能就是他们组织掌握的某种禁忌科技或者奇物的效果，是他们那疯狂『回档』计划的核心能力之一！”
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
“疯子！这简直是……灭世！”
这群人已经不是恐怖分子了。
这是要拉著全世界一起格式化重装的神经病！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隱蔽性和渗透力。”
寧蔷薇的声音带著一丝凝重。
“没人知道他们的总部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首领是人是鬼。”
“他们像最致命的病毒一样潜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可能是你身边笑容和煦的同事、隔壁看似普通的邻居，甚至……是执法者队伍里道貌岸然的官员、学院里德高望重的导师、公会高层中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他们发展成员的方式诡秘莫测，专门针对那些对现实极度不满、內心充满黑暗的，或者拥有特殊才能、潜力巨大却走投无路的，再或者……像王天龙这样心怀遗憾或者仇恨的人下手。”
“王天龙会加入他们，必然是有人在他最绝望、最疯狂的时候找上了他，给了他復仇的力量，並且……用那个看似崇高实则灭绝人性的『净化世界』目標，蛊惑了他早已扭曲的灵魂。”
“这个组织，是龙国乃至全球所有现存势力的心腹大患。王天龙事件，不过是他们掀起的无数波澜中，偶然浮出水面的一朵小浪。你这次干掉了他们一个说起来也算重要的a级棋子……”
“我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盯上你和你家那个骨头架子，但是……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盯上我？”
苏晚晴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沉淀著一种超越年龄的、磐石般的坚毅和……一丝被激起的斗志。
“那就让他们来。”
她微微偏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那个正在深渊中疯狂杀戮、眼神蕴藏著无尽凶戾的巨大骸骨。
就在这时——
“啊——哈——！”
黑苗猛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夸张得差点把椅子带倒，紫色头髮乱颤，发出一个响亮的、刻意到有些假的哈欠声。
“哎呀！时间不早了！丫头！”
他嗓门拔高，带著一种刻意的不耐烦，“该回去了！你这身子骨刚修復一点，脆得跟刚拼好的瓷器似的，经不起折腾！冰凰那女人还在学院等著呢！回去晚了哥要挨训的！那女人冻起人来可不是闹著玩的！”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朝苏晚晴挤眉弄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快走！別问了！赶紧撤！
苏晚晴立刻捕捉到了黑苗的异常。
这个平时话癆得像机关枪、恨不得把知道的消息全抖出来显摆的紫毛导师，现在提到“原始码”却避之不及，甚至有点……紧张？或者说……忌惮？
他脸上那夸张的哈欠和催促，都透著一股刻意掩饰的不自然。
苏晚晴目光转向黑苗：“黑苗导师。”
“啊？”
黑苗被苏晚晴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脸上那副“哥很困”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你对『原始码』了解多少？寧会长刚才说，外界传言你应该清楚一些。”
苏晚晴看著他问道。
黑苗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隨即，他猛地摆手，声音带著点不自然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哎呀！什么原始码不原始码的！哥就是个搞御兽的！研究点小动物、小虫子还行！”
“什么契约兽配对、骨头泡澡啥的哥在行！”
“这种神神叨叨、整天想著灭世的组织，哥哪知道啊！”
“道听途说！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不足为信哈！”
“咱別聊这个了，瘮得慌！大白天提这个干嘛！”
显然，黑苗不太想提原始码组织的事情。
“是吗？”
苏晚晴盯著他，眼神没有丝毫放鬆，“可你刚才明明听得那么认真，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咳！好奇！纯属好奇！”
黑苗乾咳一声，强行压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凝重，脸上堆起假笑，声音拔高试图盖过刚才的话题：“行了行了！真得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冰凰那女人发起火来，哥这身紫毛都得给她冻成冰棍！丫头，跟你妈道个別，咱们撤！別磨蹭了！”
苏晚晴心中瞭然。
黑苗肯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这个“原始码”组织的恐怖程度，恐怕远超寧蔷薇的描述！
连他这个南疆的a级导师都讳莫如深，甚至不愿多谈半个字，眼神里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这更让苏晚晴提高了警惕。
能让一个a级强者都如此避讳的组织……绝对比她想像的还要可怕！
她不再追问，知道从这紫毛嘴里也撬不出更多东西。
转身，她再次紧紧拥抱住母亲林月茹。
“妈，”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强行压下的哽咽，“我走了。你安心在这里休养，蔷薇会照顾好你。等我回来。”
“晚晴……我的孩子……”
林月茹泪眼婆娑，粗糙的手死死抓著女儿的手，仿佛一鬆开就会永远失去，声音破碎却带著最深沉的祈求。
“一定要小心！平平安安的！別太拼！妈……妈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你回来！一定要……活著回来！”
苏晚晴强忍著眼眶的酸涩和喉头的哽咽，用力点头，將母亲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才鬆开。
她拿出个人终端，手指在虚擬光屏上快速操作。
【帐户：苏晚晴】
【向：林月茹（个人帐户）转帐：3000000】
【转帐成功！】
同时，她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十几支备用的c级恢復药剂和几十块散发著柔和绿光、蕴含温和生命能量的【青木晶石】，不容分说地塞到母亲手里。
“妈，这些您留著，不舒服的时候就用。別省著。”
她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坚持，“钱在帐户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別委屈自己。”
林月茹看著终端上那一长串让她头晕目眩的零，再看看手里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药剂和温润的晶石，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嘴唇哆嗦著，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一遍遍地点头，粗糙的手指紧紧攥著女儿塞过来的东西。
苏晚晴最后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眼神坚定如磐石，仿佛要將这份承诺刻进骨子里：“妈，我会成为你的骄傲。也会……找到爸爸的下落。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林月茹浑身一震，泪水瞬间决堤。
苏晚晴不再停留。
她猛地转身，黑白色的战斗服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背影挺得笔直，带著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大步走向门口。
没有回头。
因为她怕一回头，看到母亲泪流满面的脸，那强撑的坚强就会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