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冀州的官道上,一辆轻车简素的马车正扬尘疾行。素色的帷幔轻柔地隨风摆动,像是女子的裙裾,遮掩著车內的景象,也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马车的蹄声得得作响,在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碾过,惊起几缕淡淡的烟尘,瀰漫在清晨的空气里。
马车外,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正稳稳地驾著车。她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形挺拔如松,眉眼如画,却带著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艷气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容貌极美,像是冰雪雕琢而成,尤其是那双眸子,清冷如霜,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仿佛能將一切热情都冻结,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面无表情地望著前方,周身散发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像是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
马车內,坐著三个女子。
居中而坐的是一位身穿白色劲装的女子,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清丽绝俗,肌肤赛雪,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但眉宇间却带著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与雍容华贵,与她年轻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人觉得她身上藏著许多故事。她轻抬下巴,眼神深邃,像是望进了遥远的过去,似乎正在沉思著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在她身旁,一位穿著青色长裙的少女正倚靠在旁边粉裙少女的肩膀上打著瞌睡。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轻柔,小脑袋隨著马车的顛簸一点一点的,时不时还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噥声,像是一只还没睡醒的小猫咪,显得很是可爱。
那粉裙少女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看向马车外驾车的黑衣女子,又看看沉思中的白衣女子,数次张了张嘴,却又將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生性活泼好动,又带著几分呆萌,显然是心里藏不住事儿,这会儿正被满心的好奇折磨得够呛,小脸儿都快皱成一团了。
马车轆轤作响,一路向前。官道两旁的景色不断后退,可粉裙少女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风景上。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白衣女子,又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的青裙女子。终於,她还是忍不住了,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小声开口问道:“夫人,咱们这几天……为什么要在这冀州城北晃悠啊?明明要去冀州城,却偏偏绕远路,走了这么多天……”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带著一丝不解,“而且……而且明明要隱蔽出行,不让外人知道咱们的行踪,却还要在边境救助那些百姓,这不是……这不是故意露出破绽吗?要是引来了坏人可怎么办啊?风铃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呀??”
她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惑,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白衣女子,眼中充满了求知慾,像是两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那身穿白色劲装的夫人微微瞥了她一眼,带著一丝促狭的笑意,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终於,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瞬间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
“你这小丫头,可算是忍不住了?”夫人笑著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带著一丝调侃,“我这几天故意不说,就是想看看你这小脑袋瓜里能憋多久才问。怎么?这几天是不是憋坏了?瞧你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像只屁股著火的兔子!”
风铃被夫人调侃得小脸一红,忍不住娇嗔道:“哪有!夫人!您怎么又取笑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她小声嘟囔著,心里却想著:夫人真是的,明明知道人家好奇心重,还故意吊人家胃口!害得人家这几天吃不好睡不香的!
夫人不再沉思,她危襟正坐,清了清嗓子,故意粗著喉咙说道:“咳咳!风铃啊,说了多少次了,在外头不要叫我夫人!要叫我小姐!不对,不对!应该叫我公子才是!”
说著,她学著那些风流公子哥的样子,伸出手指轻轻挑起风铃那小巧精致的下巴,眼神中带著一丝戏謔,用一种轻佻得不能再轻佻的语气说道:“风铃小美人儿,跟著本公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夜夜笙歌,快活赛神仙!怎么样?可愿跟著本公子,共度良宵啊?不如……今晚就到本公子的房里来,让本公子好好疼爱你一番,如何啊?”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著风铃光滑的下巴,眼中带著浓浓的笑意。
风铃被她这番话和动作弄得俏脸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心跳加速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明明都是女子,可夫人这般轻佻的话语和动作,却总能让她脸红心跳,仿佛真的被一个风流公子调戏了一般。她羞得低下头,小声地“哎呀”了一声,不敢看夫人,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夫人!您……您又胡说!”她低声娇嗔,想要躲开夫人的手,却又捨不得那指尖传来的温度。
正在风铃羞涩难当的时候,一直靠在她肩膀上打瞌睡的青裙女子被她们的动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拨开夫人那只不安分的手,打了个哈欠。那哈欠打得又长又软,带著一股子慵懒劲儿。
“夫人……您就別再调戏风铃了……”她迷迷糊糊地说道,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又带著一丝无奈,“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一痴,对您可没抵抗力……您再这么逗她,別到时候成了老姑娘了都嫁不出去……”
“哪有!”风铃一听,立刻炸毛了,她猛地抬起头,鼓著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娇嗔道:“哪有啊!我、我……我才不是痴!我……哎呀!念幽!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了?怎么总是拆我的台?我才不是犯痴呢!我只是……只是觉得夫人扮成公子哥的样子特別英俊瀟洒,让人忍不住心生嚮往!”
念幽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事实罢了。谁让你每次都被夫人逗得脸红心跳跟个傻子似的!你那点儿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念幽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事实罢了。谁让你每次都被夫人逗得脸红心跳跟个傻子似的。”
“你才傻子呢!”风铃气得想去挠她。
念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我这叫实话实说。再说了,拆你台又咋地?反正你也不会嫁人,就跟著夫人一辈子得了!”
“你!”风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跺了跺脚,一脸委屈地看著念幽。
念幽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风铃的抱怨,她坐起身转头看向夫人,认真地说道:“夫人,您就为风铃解惑吧。不然以她的脑袋,想个半年也想不出来头绪。您就別再逗她了,看把她急得!”
“我哪有那么笨……”风铃小声地嘟囔著,表示抗议,但她那渴望的眼神,却暴露了她此刻確实很想知道答案。
一旁夫人看著这两个丫头斗嘴,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坐在马车上,虽然穿著男装,但那玲瓏有致的身段,特別是胸前那对饱满的玉峰,將男装撑得有些浮夸,反而更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她这会儿笑起来,却真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只是这“公子”的胸大肌未免有些过於发达了。
夫人笑著摇了摇头,甩了甩额头的头髮,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那动作带著一丝瀟洒与放荡不羈,让风铃再次眼冒精光,眼中充满了小星星。
夫人看著风铃的反应心中暗爽然,然后这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钓鱼!”
“钓鱼?”风铃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懵了。她歪著小脑袋眨巴著大眼睛,脸上写满了困惑,“这……这方圆数十里,哪儿有钓鱼的地方啊?而且……而且要钓鱼,咱们啥都没带啊!鱼竿呢?鱼饵呢?水桶呢?”
风铃这呆萌可爱的样子,让夫人和念幽再次忍俊不禁,笑得枝乱颤。
就连一直在外面驾车的黑衣女子,听到车內的笑声,以及风铃那傻乎乎的问题,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
风铃听到连车外都传来笑声,知道她们又在笑话自己了,可爱的嘟起小嘴,忍不住对著车外娇嗔道:“哎呀!夕瑶小姐,怎么你也笑话我啊!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夕瑶听到风铃的娇嗔,连忙咳嗽两声,努力收住笑意,然后对著车內说道:“抱歉,风铃,不是笑话你,只是……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她道歉了两声,然后迅速恢復了那副冷艷的模样,继续专心驾车。
车里又响起了夫人的笑声,她笑著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说钓鱼,可不是真的去河边钓鱼。而是……钓那些想抓我的人!”
风铃听了,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奴婢明白了!夫人您是说,您故意露出行踪,引那些人来抓您,然后您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像钓鱼一样!”
“孺子可教也!”夫人笑著点了点头,“他们不是费尽心思想引我出来吗?我这次主动离开金陵来到冀州,就不信他们忍得住!”。
念幽也笑著说道:“风铃你总算开窍了。夫人这次出行就是要去冀州城办一些事。但有些人不希望夫人顺利到达,所以夫人乾脆將计就计,故意引他们出来一次性解决掉这些麻烦,免得他们一直阴魂不散地躲在暗处。”
“原来是这样啊!”风铃恍然大悟。她看著夫人,眼中充满了崇拜,“夫人您真是太聪明了!”
就在她们欢快交谈,气氛轻鬆愉快的时候,外面的夕瑶突然出声,带著一丝凝重:“娘亲,鱼儿……上鉤了。”
哦?”夫人眉梢一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念幽和风铃也立刻收起了嬉闹之色,神情变得严肃。
果然,没过一会儿,前方的草丛中便猛地窜出了上百个彪形大汉,瞬间就將马车团团围住。他们虽然都穿著大乾的服饰,但那粗獷的长相、魁梧的身材以及周身散发出的剽悍气息却与身上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怪异。
为首的大汉满脸络腮鬍,身材魁梧得像一座小山,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他正是北蛮幽州守城大將独孤朔的心腹——石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