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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手搓弓弩养娇妻,竟要我黄袍加身 > 第314章 新科入朝时
  提到这个名字,萧景贞的眼中闪烁起异样光彩。
  “此子,与谢靖完全不同。他出身山野,却胸有丘壑,腹藏锦绣;身为文人,却有万夫不当之勇。更难得的是,他看似油滑,实则心中自有沟壑,有情有义,知进退,懂取捨。”
  “他那份新税法,是利国利民的大策,但也註定会让他成为天下世家门阀的公敌。朕將明月嫁给他,一则,是將他这匹千里马,彻底绑上我萧氏皇族的战车;二则,也是为明月寻了一座最坚实的靠山,同时也是他的护身符!”
  “有駙马这层身份护体,將来无论是谁登基,想动他都得掂量掂量。”
  “有他护著,明月才能在京城,安安稳稳地,做一辈子她那骄横任性的公主。”
  听到这里,张德海才恍然大悟,心中对陛下的深谋远虑,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这不仅仅是为公主择婿,更是一场牵动国本,为未来新君布局的深远谋划。
  “陛下深谋远虑,奴才佩服。”他由衷地赞道。
  萧景贞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但朕还是不放心。”
  “朕要看的,不只是他的才,更是他的心。”
  他盯著张德海,一字一句地说道:“朕听闻,他与髮妻林氏,乃是患难夫妻,感情甚篤。明日,朕倒要看看面对朕的皇恩,面对公主的诱惑,面对一步登天的捷径,他会如何抉择。”
  “他若是为了前程,为了攀龙附凤,爽快地答应休妻,或是降妻为妾,那他不过是个利慾薰心的薄情寡义之辈。这种人,今日能为利益拋弃妻子,明日就能为更大的利益背叛君王。朕便算是看错了人,这桩婚事,不成也罢。朕的女儿,绝不能嫁给这种人。”
  “可他若是……”萧景贞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若是为了他的髮妻,敢於顶撞朕,敢於与朕辩驳,甚至不惜赌上自己刚刚到手的前程和富贵……”
  “那朕,才算没有看错人!”
  “朕的女儿,就该嫁给这样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真男儿!”
  “至於他抗旨……呵呵,朕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从。朕要的,是他的態度!是他的风骨!”
  张德海心中一凛,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终於完全明白了。
  明日的金鑾殿,將是陛下为新科状元,也是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设下的最后一场,也是最凶险的一场考验。
  这一关,考验的不是才学,不是武艺,而是人心。
  答对了,君臣相得,一步登天。
  答错了,便是万劫不復。
  天威难测,帝心如渊。
  可怜的陈状元,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道必死之题,却不知,那唯一的生路,恰恰藏在最决绝的死路之中。
  ……
  寅时末,天色依旧漆黑,只有东方天际透著一丝鱼肚白。
  清竹苑的臥房內一片静謐,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早起的鸟鸣。
  床榻之上,陈锋尚在沉睡。
  昨夜他与关无情商议至深夜,心力交瘁,回到房中时已是筋疲力尽。此刻的他眉头依旧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未能摆脱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困局。
  而在床边,林月顏早已悄然起身。
  她接著灯光,为他准备著今日上朝要穿的崭新官服。
  她將官服的每一个褶皱都细心地抚平,又取出温在小炉上的熨斗,隔著一层薄布,仔仔细细地將衣角、袖口都熨烫得平平整整,不留一丝一毫的瑕疵。
  做完这一切,她又端来早已备好的醒神茶静静地坐在床边,看著夫君熟睡的脸庞。
  “夫君,夫君,该起身了。”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在陈锋的耳边轻轻拂过。
  “今日是您第一次正式早朝,可不能迟了。”
  陈锋在极度的疲惫中被唤醒,他缓缓睁开有些迷濛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妻子那温柔似水的笑脸。
  “月顏……”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夫君醒了,快把这杯参茶喝了,提提神。”林月顏將茶杯递到他的唇边。
  陈锋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看著床边已经为他准备好一切的妻子,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她今日似乎格外用心,不仅衣物准备妥当,连醒神茶都已备好。
  只是,在灯光下,他似乎看到她的眼眶有些微微的红肿,像是……哭过?
  “月顏,你……昨晚没睡好?”陈锋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林月顏的身体微微一僵,隨即巧妙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起身为他取来官服,一边为他整理著衣领,一边柔声笑道:“奴家是为夫君高兴,高兴得一夜未眠。一想到夫君今日就要穿著这身官服,站在金鑾殿上,接受百官的朝贺,奴家这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甜。”
  陈锋心中虽有疑虑,但听到她的解释,也觉得合理,便没有再多问,只是將她轻轻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
  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
  在林月顏的服侍下,陈锋穿戴整齐。
  身著官袍,衬得他愈发英挺不凡。头戴乌纱帽,腰束玉带,整个人英气勃勃。
  林月顏痴痴地看著他,眼中满是爱慕与不舍。
  陈锋心中却是一片沉重。
  这身代表著无上荣耀的官服,或许,他只能穿今天一天。
  就在陈锋准备出门之际,林月顏突然从一旁的妆檯上拿出了一本册子和早已备好的笔墨。
  “夫君,这是昨日谢家姐姐派人送来的鹿鸣苑帐本,说是有些紧急的款项需要您过目画押。您今日事忙,奴家怕您忘了,便替您拿来了。”
  她將册子翻到某一页,指著末尾的一处空白,柔声道:“您在这里签个字便好。”
  陈锋此刻满脑子都是即將到来的朝堂对决,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帐本。
  他对林月顏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更何况鹿鸣苑的生意一向由她和谢云娘共同打理,他基本就是个甩手掌柜,只有偶尔会查一查帐目。
  “好。”
  他没有丝毫怀疑,接过妻子递来的毛笔,看也没看册子上那娟秀的字跡写的是什么內容,便在那片空白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锋”。
  在他落笔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注意到,身旁为他研墨的林月顏,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墨砚之中,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签完字,陈锋將笔递还给妻子,正要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她迅速地低下头,抬起手,用袖口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
  “月顏?”陈锋心中一动,停下脚步。
  林月顏立刻抬起头,脸上重新掛上了那种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只是那笑意,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水光。
  “没事,夫君。只是……只是方才院里起了风,吹得眼睛有些涩了。”
  她上前一步,为陈锋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您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她亲自將陈锋送到院门口,看著他登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夫君,早些回来。”她站在晨风中,对他挥手,脸上依旧带著笑。
  直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了。
  她脸上的笑容,才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轰然垮塌。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將那本签著夫君名字的“帐本”紧紧抱在怀里。
  压抑了一整夜的悲伤,在这一刻终於再也无法抑制。
  她將脸深深地埋入臂弯,无声地啜泣,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著。
  夫君,对不起……
  ……
  卯时初,天色微亮。
  皇宫,承天门外。
  巨大的宫门尚未开启,门前那宽阔的汉白玉广场上,已经影影绰绰地聚集了不少前来上朝的官员。
  緋红翠绿的官服,在晨光中交织成一片。
  新科进士们穿著崭新的官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低声交谈,一边不停地整理著自己的衣冠,生怕在天子面前失了礼数。他们大多是第一次经歷这种场面,一个个都显得格外激动和紧张。
  而那些久经宦海沉浮的老臣们,则显得从容不迫。他们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著朝中大事;或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陈锋的马车,在广场外停下。
  他独自一人走下马车,站在了人群之中。
  他没有与任何人交谈,只是默默地看著远处那巍峨的宫墙,和宫墙上方那一片被朝霞染红的天空。
  昨夜的失眠让他头脑有些昏沉,但心中那份决心,却隨著朝阳的升起而愈发清晰和坚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月顏受委屈。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陈锋回头,看到赵景行和裴宽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担忧。
  “陈兄,你……可有对策了?”裴宽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道。
  陈锋看著两位好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景行见状,一咬牙,再次上前一步郑重地说道:“陈兄,现在还来得及!待会儿一上朝,在陛下开口之前,我就立刻出班奏请,向陛下求娶昭阳公主!只要我开了口,你便有了转圜的余地!大不了,我日后在家中供著一尊菩萨,总好过你身陷囹圄,前程尽毁!”
  陈锋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赵景行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景行,你的心意,我懂。但此事,不必再说。”
  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眼神扫过远处那即將开启的宫门。
  “我陈锋的难关,我自己来闯。我陈锋的妻子,我自己来护。”
  “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我还算什么男人?”
  “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陈锋一人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被我牵连。”
  赵景行看著他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再也劝不动了。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嘆息,心中充满了无力感。裴宽更是急得眼圈发红,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恨自己出身低微,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
  “咚——”
  “咚——”
  “咚——”
  悠扬而沉重的朝钟声从宫城深处响起,传遍了整个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