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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洛放下手里电话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不能犹豫,现在还不能和吕川撕破脸,那就只能先放一放白粉。
  他再次拿起內线电话,拨通了一个极少动用的秘密线路。
  “喂,阿鬼。”雷洛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杀气,“启动『清道夫』。目標:深水埗、油麻地、旺角所有义群登记在册和未登记的白粉仓库、交易点、拆家窝点。物理清除。我要见到火光。手脚乾净,唔好留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隨即传来一个同样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收到,老板。『清道夫』出发。”
  ---
  深夜,深水埗,某栋不起眼的唐楼。
  这里是义群一个重要的散货点。楼下麻將馆喧囂依旧,掩盖著楼上隱秘的交易。烂命华的心腹“蛇仔明”正和一个拆家低声交割著几包四號仔,桌上还散落著现金。
  突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栋唐楼都剧烈摇晃起来!强大的衝击波瞬间將门窗玻璃震得粉碎!火光夹杂著浓烟,从二楼窗户汹涌喷出!
  “走水(火灾)啊!!”
  “爆炸啊!!”
  油麻地码头,废弃仓库。
  ……
  旺角,某间喧囂的夜总会后巷
  ……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洛哥!深水埗福华街唐楼散货点爆咗!火光好大!蛇仔明在里面,估计冇咗!”
  “洛哥!油麻地码头三號仓炸咗!成个仓烧通顶!里面嘅货…全冇了!看守嘅兄弟…冇一个出嚟!”
  “洛哥!旺角砵兰街后巷,小拆家『口水坚』被人斩到扑街!货被抢走!”
  “洛哥!柳成、大鼻林、烂命华都『请』到咗!喺老地方地下室!”
  每一个消息传来,雷洛脸上的肌肉就绷紧一分,眼神中的冰冷就加深一层。他像一尊石雕,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发出“篤、篤、篤”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做得好。”雷洛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对著最后一个匯报的手下道,“睇实佢哋三个。冇我命令,唔准任何人接触。等我过去。”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港岛的夜色依旧璀璨,但在几个特定的区域,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天际,如同这个江湖旧时代最后的輓歌。警笛声、消防车的呼啸声隱约传来,更添了几分混乱与肃杀。
  他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拨通了跛豪陀地的號码。
  ---
  深水埗,跛豪別墅。
  跛豪如同困兽般在巨大的客厅里焦躁地踱步。他已经收到了几个场子出事的消息!深水埗的散货点爆炸!油麻地的仓库被烧!旺角的拆家被砍!每一次噩耗传来,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冚家铲!冚家铲!!”跛豪狂怒地咆哮著,手中的紫檀木拐杖疯狂地砸向客厅里昂贵的古董摆设!“为了外人,他雷洛搞我?!!”
  “砰!”一个清代青瓷瓶被砸得粉碎!
  “轰!”一张红木茶几被拐杖扫断!
  “雷洛!!!”跛豪双眼赤红,状若疯魔,“佢真系够胆!真系够胆同吕川合谋搞我?!我同佢几十年兄弟!佢咁对我?!”
  就在这时,客厅那部復古的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如同索命梵音!
  跛豪猛地停住,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著那部电话。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几乎要將他撕裂的背叛感,走过去,一把抓起听筒,声音嘶哑而充满戾气:
  “边个?!”
  “阿豪。”电话那头传来雷洛平静得可怕的声音。
  “雷!洛!”跛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这个名字,“你做嘅?!深水埗!油麻地!旺角!系你做嘅?!”
  “系。”雷洛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乾脆,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个“系”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跛豪的心上!他所有的愤怒、不甘、被背叛的痛楚,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点解?!!”跛豪的咆哮几乎要震碎听筒,“点解要咁做?!我哋几十年兄弟!你为咩一个空降嘅吕川!要咁对我?!你系差佬定系我大佬?!你系差人还是我大佬?!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雷洛!!”他声嘶力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控诉和不解。
  电话那头的雷洛,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来。几秒钟后,雷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豪,收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千钧重压,清晰地穿透了跛豪的咆哮,“你嘅白粉生意,由今晚十二点起,彻底结束。一粒粉,都唔准再出现。”
  “收手?!”跛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悽厉的狂笑,“哈哈哈!雷洛!你叫我收手?!你烧我仓!炸我点!斩我嘅人!然后叫我收手?!你当我跛豪系咩?!系你嘅狗啊?!”
  “唔收手,”雷洛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的钢刀,“死嘅唔单只你。成个义群,所有跟过你嘅兄弟,你嘅老婆仔女,全部都要陪葬!”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让狂怒中的跛豪猛地一窒!他听出了雷洛话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种他从未在雷洛身上感受过的、仿佛来自更高层次意志的绝对冷酷!
  “因为他?”
  “冇错。”雷洛的声音斩钉截铁,“呢个系佢嘅底线。亦系我为你爭取到嘅最后一条生路!”
  “生路?!”跛豪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嘲弄,“冇咗条財路,冇咗义群,我跛豪仲算咩?!生路?!你不如直接叫佢嚟杀咗我!”
  “你嘅命,保住了。”雷洛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但系,你嘅下半世,喺赤柱过。你嘅手,只可以拄拐杖。呢,就系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