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川闻言摇头说道:“不会,既然国师已经命令我等在此等候,那就说明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绝不会出现任何紕漏。”
“周定一没来,想来是因为时间不到,大家稍安勿躁,再都多等一会,等今晚抓到了渡边一郎,我亲自为你们请赏!”
这群太监虽然对迟迟不到的周定一怨言颇多,可是对於方子言和薛川师徒,他们却明显不敢有所抱怨。
经薛川这一番安抚,眾人纷纷噤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怨言颇多。
而此时,周定一,沈平,连带著那几名地痞也一併来到了渡边一郎的家中。
走在幽暗的巷道里,周定一明显有些不適:“沈大哥,咱们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娘还在家等著我照顾呢!”
沈平闻言笑著说道:“兄弟,要说你赶的凑巧呢,你这本书就是那位老板收下的最后一本,人家今晚就要把最近收到的所有书籍全都打包带出海外,要赶著夜深人静的时候装车出城,也免得有人注意到他!”
说到此处,沈平拍了拍周定一的肩膀:“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你放心吧,这本书我一定给你爭取个最高价,哪怕是搭上我姓沈的这张老脸……”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渡边家的门前。
东厂眾太监见此情景蠢蠢欲动,可却又被薛川叫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捉贼捉脏,要等他们开始交易,咱们才能动手抓人!”
薛川性格本就冷静,縝密。
再加上在朱棣身边歷练了这么久的时间,做人做事更是细致周到,丝毫不亚於他的恩师方子言。
经他这么一提醒,眾人纷纷冷静下来。
而沈平此时已经来到门前,扣响门环。
“谁啊!”
一个颇为不耐的声音自院中响起:“閒著没事敲什么敲,非要来搅扰爷的美梦!”
“是我,沈平,我要见渡边一郎!”
沈平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自觉顏面有失,说话也不免硬气了几分。
门內那人並未与之继续纠缠,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去后门!”
沈平无奈,只得带著眾人又兜了一圈。
薛川等人迫不得已也被调动,而且还在此处遇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方子言!
“恩师,您怎么也来了?”
薛川才刚带人来到后巷,却见方子言正在一处茶摊前喝著茶水,时不时还朝著渡边家的后门瞥上两眼。
眼见著薛川来到,方子言面色不由得冷了几分:“让你派人蹲守,你就只带著守著前门,万一人家一开始就奔著后门开呢?”
“这……弟子一时失察,还请恩师恕罪!”
“失察?这件事情要是查不清,咱们努力白费事小,这个典籍外流,给朝廷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
看著薛川身后呜呜泱泱紧跟著的一眾东厂太监,方子言对他们摆了摆手:“別聚得这么密集,全都散开,就你们这么蹲守,什么时候打草惊蛇了都不知道……”
早在制定下了计划以后,方子言就已经来到了渡边一郎的家中,与薛川几乎是前后脚。
他原以为凭藉薛川的悟性,即便没有自己点拨,也应该明白蹲守的要义,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结果事实证明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个爱徒。
薛川带人在前门看守了近两个时辰,可后门却一个人手都不曾安排。
就如方子言所说的那样,如果渡边一郎足够狡猾,所有交易都放在后门进行呢?
那依照他们这种蹲守的办法,怕是连人家的毛都摸不到,更別说是抓住对方犯罪的凭证!
將眾人疏散驱离以后,方子言给薛川倒了杯热茶:“怎么样,累坏了吧?”
薛川本就心虚,如今面对老师的问询又岂敢说累,只是摇头道:“弟子不累,只是累及恩师,这么晚了还要出来与我们一同蹲守。”
“我早就知道你经验不足,这才特地前来监督,你要记住,凡事都不能抱有侥倖心理,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你如今面对的还是一个如此难缠的对手?”
方子言说著,转头看向渡边一郎的宅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提前將收购的古卷连同手稿一併运出海外,免得一旦东窗事发,影响到幕府称王的进程!”
卖一卷古书,自然用不著这么多人陪同。
无论是身为求购者的渡边一郎。
还是身为中间人的沈平。
他们都应该懂得人多眼杂的道理。
本就是贼,又岂能大张旗鼓,当下举动如此反常,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薛川从见到方子言至今,一直没来得及將他从正门听到的那番话讲给对方。
却不料想恩师心思竟然如此縝密,仅凭对方带来的几名地痞就能断定渡边一郎是想要偷运古卷,这不免让薛川心生敬佩:“恩师料事如神,弟子佩服!”
“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综合时下情况的一番分析罢了……”
就在师徒二人说话之际,渡边一郎的宅邸院门缓缓打开,身穿一身黑色长袍的渡边一郎也迈步从院中走了出来。
这座茶摊距离渡边家的后门並不远。
加之其每日都开到深夜,即便是渡边一郎,也会时常光顾此处,所以他並未对这座茶摊生出疑心,由此也忽略了茶摊上的方子言,薛川师徒。
方子言背对著渡边一郎,一边喝茶,一边听著对方说话。
沈平眼见著渡边一郎出面,邀功似的將自己招募的几名地痞推倒了对方面前:“渡边先生,这就是我给你请到的押鏢人!”
渡边一郎打量了面前几人一眼,这几人生的身材魁梧,面貌却是平平无奇,属於丟进人堆里一眼认不出的那种。
他对此似乎颇为满意,点头的同时还不忘对沈平问道:“这几个,都不认字吧?”
“您儘管放心,按照您的吩咐,肯定都不认字,还有这个,这是我兄弟,他有本书也想要卖给您,您看……”
再度面对渡边一郎,周定一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之前曾在翰林院与渡边一郎有过一次擦身而过的经歷。
如今唯恐对方认出自己,可能会打乱方子言之前制定的所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