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永远不要低估他们的下限
流水线上的工作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你永远在单调重复著同一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眼里只有输送皮带上一件又一件需要加工的货物。
艾力克斯面无表情，脑袋空空地將一块又一块肉塞进绞肉机里。
在最开始的日子里，他还会在工作时幻想著存够钱就去买一个人工肺，然后换个工资高一点的工作，又或者幻想著自己成为强尼银手炸了荒坂塔抱得美人归。
一周两周三周他的脑子渐渐麻木了，连想像都成了奢侈品。
明明只装了一点义体，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这条流水带边上的一台机器，永远只会重复著同一个动作，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毕竟机器是不需要思想的。
总是有人將自己的孩子送到流水线工作，美日其名体验生活，知道父母钱挣得不容易。
但实际上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孩子眼里是有未来的，他知道他不会在这里做一辈子，只要时间一到，他又会回到过去的舒適日子里。
真正的绝望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重复工作，你连逃都没地方逃。
每个月800的工资，刨去吃饭睡觉，连一百块都不剩，生病了只能吃止痛药顶著。
一天一天復一天。
他的两双手好像除了拿肉，塞肉两个动作之外什么都不会了，连做梦都是在流水线的边上工作唯一的陪伴，是流水线边上日益增长的黑色霉菌，其他工人会把这些霉菌用刮铲刮下混进肉里一起送出去，但艾利克斯却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不会离开的小宠物。
视野变成黑白，耳边只有机器皮带运转的噪音，他下意识的拿起一坨肉，准备塞进绞肉机中，
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坨肉的体型要比过去的大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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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克隆肉碰上锋利的绞肉机刀片时，整坨肉块都被迅速送了进去切成肉糜。
连带著因为机器力道而失衡的，艾力克斯的那只手。
“啊！！！”
因为长期染油脂和酸夜的手掌在碰到刀片的一瞬间便被搅的稀烂，喷洒而出的赤红鲜血与白色骨茬被机器迅速与人造肉糜混在了一起打磨成渣，而更可怕的是艾利克斯本人都因为肌肉的牵扯而朝著机器倾倒过去，那不断搅合的刀网就像一张巨口，在吃掉了他的精神后，现在找上他的肉体了。
“快把他拉出来！”
周围人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同伴受创而慌乱，仿佛对此司空见惯，但作为人类的本能还在驱使著他们上前將艾利克斯拉住，直到艾利克斯的整条手臂都被塞进了绞肉机里，消失不见。
只有输送带的另一头，肉糜有了鲜血加入，显得更有活力了。
在七號线勤恳工作的刀哥也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意外，他放下手中工作想过去看个究竟，却在半道上被之前的工头拦住，推揉道“去去去，都回去工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在现实已经算是严重安全事故的事情放在这里，却连流水线的暂停键都按不下。
在把周围的工人赶回工位上之后，工头走到痛得满头大汗的艾利克斯身前，让边上的保安將人扶起后，他只觉得这人眼熟，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对方名字，只看了一眼胸口处的工牌，一副抱怨语气“哎呀，三號，你看看你，上班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难道忘了上个月的事情？还敢走神？”
他嘴里叻叨著，却没有哪怕一点將面前人送至医院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做出为难神色“这批货沾了你的血，现在全毁了，你还断了手，你让我怎么跟厂长交代？”
艾利克斯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听到对方的话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毕竟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算了，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这件事我帮你按下去，大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至於你的手，
公司正好进了一批工作义体，你把这个签了，我走关係给你装上，不仅工资从800涨到1000，每月还只用还贷250欧金，怎么样，很划算吧？”
只见工头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放在即將昏迷的艾利克斯面前，上面写著大大小小的条款，但艾利克斯已经看不清了。
但不签，工头是真的敢把人架在这里架到死为止，最后就算ncpd来了也不过一个因他自己走神操作失误导致死亡罢了。
送医不及时？
眾所周知夜之城除创伤小组之外医疗系统一向姍姍来迟，
远处的刀哥看不太清那边合同上写了什么说什么，只是在对方颤抖著按下手印后，灵机一动。
不小心』把自己的手伸进了绞肉机里。
他上次被重锤打死之后就没怎么上过一线，就连义肢也只换了几个內臟，手还是肉的。
在旁边八號工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把自己的手从绞肉机里扯出来后，浮夸的大叫道“哎呀！我的手！我的手断里面啦，工头，快来救我呀。“
说著还在乱舞自己正在飆血的断臂，把血撒得到处都是，场面那叫一个壮烈，看得工头都呆住了。
暗自嘀咕道，一联双响，今天运气这么好？
要知道签一个他能拿500提成呢。
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哪有神经病会拿自己的手和债务去开玩笑的？
他很快走到已经痛哭流涕的刀哥面前，而刀哥像是看见救星了一样，立刻扑了上去，把那只血里糊拉的断臂直往工头脸上，血喷了对方一身“工头！工头你看，我的手它断啦，我好痛啊，怎么办？工头，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对吧？”
那血都飈进工头嘴里了，工头想发火，但一想到钱的事情也只能按压住火气，用手指轻轻別开那只断胳膊“拿....拿开，你先把你的手拿开，我们再说话。”
然而下一秒断手又被刀哥强行到工头眼前，嘴里的哀豪那叫一个中气十足，跟之前的艾利克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工头，只要你能救我，工若不弃，我愿拜你为义父！每日至少工作16个小时，每月少不了孝敬钱！”
神经病啊，你工作时间再长跟我有什么关係？
不过没事，看在500欧金的份上我忍了。
工头忍住將眼前人打一顿的想法，照常掏出合同放在了刀哥面前。
刀哥看见合同后也不闹了，眼晴稍微眨了两下后，立刻想都不想就爽快的签下合同，然后含情脉脉的说道。
“工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把他带到医务室，让医生给他换装义肢。”
“工头！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义父！不！是教父！我来给您养老！”
滚啊！
谁他妈要你这傻逼义子？
这种蠢货多看一眼都折寿。
【差劲战土：我刁，什么顶级牛马？市场价值8000欧金的义肢？这家工厂这么牛逼批发蓝装吗？每月还款250欧金，要还整整5年，售后不退不换不修，这什么几把合同，什么脑残才会签这东西？刀哥你是不是让人论斤卖黑厂了？】
在刀哥嬉笑式的打闹中，流水线依旧正常运转，那些被打碎的人肉混著人造肉一起被输送到加工中心，没有人在乎它最终会被送到谁的嘴里。
而在前往医务室的路上，刀哥又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作为现存生物歷史最为悠久的一份子，蟑螂即使在夜之城也大行其道，这里自然少不了。
食品加工厂对美洲大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四处都是腐烂发霉的肉渣可供食用，它们甚至不在乎那些走来走去的巨大人类，肆无忌惮的在工厂地面成群游荡。
即使有个倒霉蛋被路过的工人一脚踩死，工人也只是低头看一眼，然后走开。
那些胆大的，甚至敢在轰鸣震动的机械上攀爬，在工人们的手臂上移动，以便吃到最新鲜的肉糜，即使有些许同伴被拍落在输送带上，被刀片一起打碎送进植物肠衣內製成热狗也在所不惜。
所谓的食品安全，在这片资本野蛮生长的土地上荡然无存，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他们明天吃下去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或许猜到了，或许早已知晓，但他们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一口一口吃下那些人造肉类食品。
毕竟在这个时代，麻木的不仅他们的味觉。
肉类切割流水线的尽头是油脂区，那些肉片肉块会在这里用人工合成的穀氨醯胺酶与冷却成型的脂肪粘合在一起，拼接成市场上售卖的人造肉。
那一个个三人高的塑料大桶中装著的是如雪一般白净的脂肪，满满当当，空气中还飘荡著牛肉与脂肪混在一起的风味香气。
这里要比前面乾净许多，毕竟到这一步要是再掉个蟑螂进去，即使是傻子也能看见了。
刀哥在路过一个油桶边上的时候，在顶棚强光的照射下，那身边的大桶里透著一块阴影，那阴影如人一般大小，一般形状。
只是固定在了桶內一动不动，被凝固的脂肪包裹在了一起。
刀哥猜到了那是什么，毕竟油脂是很滑溜的，而且还会挥发，有人不小心一脚踩滑栽进半凝固化的油脂大桶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掉进去之后半凝固化的油脂会拖著人一点点往下沉，想要拔出来绝无可能，即使重新加热他也活不成了。
与其浪费时间精力，不如等里面的油脂用光之后，再把已经腐烂生蛆的户体捞出来。
全食品工厂..：
刀哥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这家公司的食物了。
新换上的义肢五指运动起来有些生涩，虽然经过翻新，但在一些细节方面仍旧看得出使用痕跡，背面的商標和二维码刀哥委託差佬去查了一下。
结果是二维码造假，扫进去的网站虽然看上去与乌鸦科技官网很像，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擬態网站，没有任何作用，就是拿给你看的。
而且因为没有被刷过系统，也不是er0或医疗系玩家装配的义体，刀哥怎么用怎么不顺手，义眼內时不时还会弹出报错，以前哪怕是官方商店里卖的最廉价的灰色义肢也只是属性上差了些，可不会烂到这个地步。
就这，8000？
800他都不要。
不过在表面上，刀哥干活还是很卖力的，不仅效率比其他装了义肢的人快上30%，工作时间也比別人长，还不忘哼哼小曲，愜意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这儿度假的。
这么下来一连三天，就连工头也对其刮自相看。
这么好的牛马，真是打著灯笼都找不著。
而在第三天，由於內厂也就是人造肉培育中心死了个工人，工头乾脆把自己的义子刀哥给推荐了进去，不过工资还是那么多，基层工人是没有涨工资这一说法的。
由大陆食品公司聘请的私家侦探德里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依靠著偽造身份在太平洲成功应聘成为一名视界物流运输公司的司机，而且专门负责石脊山到垃圾山之间的运货，可以说是正合他意了。
只是这家公司的管理实在太严了，甚至比德里克曾经待过的轨道航空还要严，简直跟夜之城的海边空港有的一比。
不仅隨处可见的摄像头，连个死角都不放过，而且那些四处移动的机器人也是一个个监控镜头，只要你稍微偏移ai系统安排的行经路线，车载广播就会立刻提示你开回去，如果不听话也没有上报理由，车辆会被直接锁死在路上，任你怎么踩油门都没用。
而搬运回去的那些废铁、塑料不仅车车称重，连油料损耗都给你算的一清二楚，一点空子都没得钻。
德里克满心腹誹，不过就是一堆垃圾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吗？
而在另一方面，视界公司就不怎么管了，他几乎是当著那些机器人的面用义眼对著垃圾山猛猛拍摄，包括那些垃圾有多噁心，上面沾染了多少有毒物质拍的一清二楚。
看著那些机器人將这些垃圾送回那些所谓的回收区內，德里克心中也是在暗自嘲讽，这天地下的公司果然都是一个德行，为了利润什么都可以不管，嘴上说著什么纯净水自然健康，结果连瓶子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而隨著时间推移，德里克能够接触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在安排的中午休息时分，他几乎可以去任何一家厂房的安全区域內进行生產观摩，前提是不要干扰到其他工作的工人。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沾著剧毒物质的塑料是怎么送进碱池里清洗、冲刷，然后经过机械流水线分抹成不同类別，有的会送去那个光解区，利用太阳光与特殊陷光层、光解酶进行迅速分解。
德里克看不懂標牌上写的化学式，但他確实发现棚子里的塑料在日渐减少消失，似乎变成了可燃气体进行转罐然后焚烧发电。
而那些品质较高的塑料，在经过清洗后会融化重新塑性，儘管质量上降级了，但作为饮用水的包装外壳还是绰绰有余。
虽然看著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作为亲眼看著玩家和机器人將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人，德里克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些东西身上散发著何等刺鼻恶臭，因此他对这种饮用水向来是敬而远之。
而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明明和他同样作为卡车司机的同事，却对这种水来之不拒，一天至少也要喝个五六瓶。
德里克於心不忍，劝解道“你就不怕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吗？”
同事摇了摇半瓶纯净水，透明的液体在瓶中晃荡，將阳光折射成彩虹洒在地上，分外的耀眼“这不看著挺乾净的？”
德里克语气不屑“光看著乾净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可那些医生都说没问题啊。”
同事有些奇怪德里克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他还是解释道“医生说我装的义体少，儘量不要去喝那些高饮料，否则会有高血压、尿病，还当著我的面把一瓶笨笨猴煮开了，剩下的全是黑色浆，我就不敢喝那些东西了。”
“医生？”
德里克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不是他看不起对方，视界公司的司机每月1500欧金，看起来不错，
但距离去医院看专业医生进行体检还差得远呢。
“该不会是哪儿的黑医把你给骗了吧？”
“怎么会是黑医？他们可是有正经ero医疗公司执照的，每周都会在诊所外围进行义诊，药价很低，你不知道吗？”
“再说了，这东西才1.5欧，那些医生都在喝，我怕什么？”
ps：作者写的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事情，包括断手打进肉糜，掉进油脂桶里的人，霉菌蟑螂老鼠，隨地大小便等等，甚至现实远比我写的更加恶劣，罗斯福在吃香肠的时候看到相关报导，直接把吃下去的半截香肠给全都吐了出来並大发雷霆。
因为他吃的那根香肠產地的情况，和我写的这家工厂情况一摸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大可以用最恶毒的想像去他们的所作所为，想像那些工厂的不卫生程度，然后等他爆的那天你会发现自己的想像力竟然是如此贫乏，亚刻本刻了属於是，以及论牛马程度，还是老伦敦和老美国比较强，东大人就是路边一条，光脚踩酸菜吐个痰就闹麻了。